《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53、我喜欢你

　　在程诗嘉病房待了一个小时后，冷曦陌离开病房说想下楼走走。温陌西跟在她后面，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冷曦陌在花园的亭子下停下脚步，对着那面平静无波的水面大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温陌西知道让她伤神的不只是程诗嘉的事，还有她外祖父。他听温言说，他和冷泽文跟进了五年的案子结案了，人也全部抓住了，冷曦陌的外祖父就死在这个犯罪团伙老大的手里。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他也是偶然听温言说起的。

　　女孩蹲在那里把脸埋在臂弯里抽泣着，让人看着很想保护。

　　温陌西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轻声说：“别哭了。”
　　冷曦陌抬起头来，看着他，抽泣着说：“温陌西，我知道了，知道了是谁杀的我外祖父。”
　　“我知道。”
　　“你早就知道了？”
　　“我……我听我爸说的。”

　　冷曦陌站起来，对着他吼：“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看着我颓废的样子很好玩是么？当讲大道理的圣母玛利亚很爽是吗？！”
　　温陌西看着她久久不说话。

　　“你说话呀，你平常不挺能说的么？怎么今天不说话了！？”冷曦陌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哭着说，“你说话呀。”
　　温陌西伸手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在她耳边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空气在此凝固，世界就此安静，温陌西的对不起和拥抱都使冷曦陌呆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很多年后。冷曦陌怀念的是那个温暖而不炙热的拥抱，和男孩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呢喃的对不起。
　　很多年后。温陌西怀念的是和女孩的点点滴滴。

　　程诗嘉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这几天像疯了似得的时七，无语的说：“时七，你丫真的是够了，着魔了之后也该回归正常了。你高三才开始申，现在这么早做准备干嘛？”

　　“程小九，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提前做准备，我已经把近五年的托福、Sat、Sat2、GPA的试卷都收罗来了，我一定会申请上常春藤商学院的。”
　　“我是不懂，不懂你怎么就疯了。”程诗嘉淡淡地说。
　　“我懒得和你多说，我要奋发图强了。”

　　冷曦陌挖了一大块西瓜喂到程诗嘉嘴里，遏制住了她想上去把那些试卷都撕碎的冲动，淡淡地说：“她的兴奋劲顶多还能维持个一天，你现在把那些试卷都撕了的话，她会把你给你家刘德华的海报给撕了，得不偿失。”

　　“好吧，为了我男人，我忍！”
　　“哎呀，你这么花心怪不得你搞不定安思修。”
　　程诗嘉下床，走过去：“时七，我要是不把你卷子给撕了，我就不姓程！”
　　“我不建议你跟我姓时。”时七大度地说。
　　“时七！”

　　两个人在沙发上闹作一团，冷曦陌在旁边吃着西瓜乐呵呵的看着她们俩的现场直播，过了一会她问：“哎对了，欧阳今天怎么没来。”

　　程诗嘉边吃着葡萄边说：“这不快开学了吗？当然是去看她男人去了啊。”
　　冷曦陌无奈地说：“你说话什么时候能婉转一点？”
　　“那不叫婉转，叫做作。”
　　冷曦陌和时七撇撇嘴。

　　欧阳诗在经历过重重关卡之后，终于走进了学校，今天他们没有上课没有训练，三三两两的人走在小道上，男生还时不时的会看她一眼。

　　昨天她问冷泽文，冷泽文说今天会休息所以她才求着欧腾带她过来的。
　　欧腾刚刚替她弄好了程序后就等在门外了，说是不打扰他们了。

　　说实话，有个开明的父亲真的不错。她从小就依赖于欧腾，他是个很不错的父亲，却不是一个好的丈夫。或许他会是个很好的丈夫，而这只是基于那个女人是顾韵文的前提下。
　　欧阳诗知道欧腾的心很小，只能一个顾韵文，她出不来别人进不去。

　　从小到大，欧腾关心冷曦陌其实关心的比她多，但欧阳诗不嫉妒，一点都不。在她的心里，冷曦陌是一个很美好的姑娘，性格、长相、家室都是最好的，她配得上每个人对她的喜爱还有羡慕嫉妒恨。而欧阳诗庆幸的是，她能和冷曦陌做朋友，还是从小到大的闺蜜。

　　爱一个人，就是爱和她与之相关的一切。这个道理是她在欧腾身上学会的，但是这个世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像欧腾这样，也没那么大度。

　　很多年后欧阳诗参加工作，认识了一个同事，那个男人和女人恋爱两年打算要结婚时，男人才发现女人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是跟前男友生的，男人毅然决然的分了手，受不了喜当爹这个事实，当时办公室的同事大多都在谴责女人。

　　只有欧阳诗在心里默默地想，是受不了吗？只是因为不够爱吧，如果够爱就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但她没说出口，后来的她收敛了很多。不再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那样容易得罪人。况且她没资格指责那个男人，怎么怎么样，毕竟那样的错误，她也犯过。

　　当欧阳诗问出赵祎在哪，刚刚走近时，便看见了厉允之吻住赵祎的画面。从她的角度看，两人就是吻住了，还是你情我愿。
　　但事实是，厉允之只吻住了赵祎的唇角，而且他是木讷的。

　　厉允之不敢停留太久，只一会儿就退了下来，这一次不再懦弱，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赵祎，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欧阳诗站在白杨树后，把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里，然而她没有等待赵祎的回答，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在厉允之面前高傲的宣示自己的主权，只是默默的转身走掉，来之前满满的热情一瞬间被消耗殆尽。

　　原来时七说的没错，最难过的时候，心是平静的。

　　赵祎拒绝厉允之后，回到宿舍。他一直都知道厉允之对他有意思，所以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但是今天她还说开了还亲了他，他现在觉得自己太对不起欧阳诗了。

　　“哎，老赵刚刚有一姑娘，就是你整天拿着照片看的那姑娘来找你了，我告诉她你在宿舍楼后面，你们没碰到吗？”刚进宿舍，宿舍中的老大就说。
　　赵祎一脸地诧异：“你说什么？”
　　“老子不想说第二遍！”

　　去宿舍楼后面了，他还没看见她，她该不会是看到什么了吧。

　　赵祎正紧张地想着，口袋里今天刚刚发下来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欧阳诗的短信：【我记得在一起的时候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变了心请告诉我，我不会死皮赖脸的赖着你不走的，你的确告诉我了，却不是用语言告诉我的，而是你的行动告诉我的。赵祎，我们分开吧。你……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赵祎看完整条信息后，一边跑出去一边拨通她的电话，但电话永远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可能就是死刑吧。欧阳诗说过，她这辈子只信自己的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但是诗诗，这一次能不能听我解释，就一次。赵祎边拼了命地跑，内心边焦急的想。

　　另一边的出租车上，欧阳诗把手机关机后依靠在欧腾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假寐。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闹别扭了？”欧腾看着情绪不好的欧阳诗，问道
　　欧阳诗摇摇头：“爸，等妈妈的头七过了，我们回上海吧，也快开学了。”

　　是的，季阳离开了。就在前几天，她在戒毒所里自尽了，这或许是季阳最好的出路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几天再去吗？”
　　“我现在想去了。”
　　“好，那我订票。”

　　他是个通情达理的父亲，这种时候他不会追问为什么。

　　欧阳诗看向窗外，车子行驶的很快，这座城的一草一木在她眼里划过不留痕迹。

　　她和赵祎或许真的只是彼此某段路的同伴，相互依偎，然后分道扬镳。
　　她不是不信任他，只是那样的年纪，看到那一幕谁会淡定从容，饶是成年人都做不到。
　　如果她淡定从容，那她心里就根本没赵祎这个人。

　　那一天，欧阳诗忍着泪水，在心里说：
　　赵祎，我还是舍不得你。

　　…………（分界线）

　　一女子敲了敲某高档小区住户的门，门很快就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女子，低扎着微卷长发，穿着居家服，看不出年龄。

　　女子见门开了，露出微笑礼貌地说：“欧小姐你好，我是冷导的助理，我叫姜妤我们之前见过的。我们今天是想来拍一下您的现状作为即将上映的电影片尾曲之后的彩蛋，不知道您今天方不方便？”

　　这家伙的鬼点子真多，又是采访又是拍短片的。欧阳诗虽然在心里绯腹着，但还是让出了位置：“请进吧。”

　　“媳妇，谁呀？这一大清早的。”一男子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
　　欧阳诗先把果汁放到工作人员面前：“先喝点果汁吧。”随后对男子说，“老四派来拍摄电影片尾后的彩蛋的。”

　　“赵先生好。”姜妤说。
　　赵祎点点头。

　　自从当年的那件事之外，赵祎就对女性也都保持着一个淡漠的态度。
　　除了欧阳诗熟悉且放心的女性以外。

　　经过一上午的拍摄，姜妤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处于十分尴尬和崩溃的状态。

　　这两人从吃了早餐开始，就各自坐在茶几的一边忙着工作，毫无半点交流。

　　离姜妤最近的那个摄影师凑到她耳边说：“姜姐，老大让我们拍现状是要我们拍点美好的，欢快的，真实的。但这毫无交流的，回去咋交差啊。”
　　“我去打个电话。”

　　姜妤走到阳台上，拨通了冷曦陌的电话：“喂，老大。”
　　“进展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收工？”
　　“不太顺利。”姜妤把事情说了一遍。

　　冷曦陌在电话那边笑了笑：“还跟我玩起内敛了，挂了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姜妤走进去，坐到椅子上：“OK了。”

　　没一会儿，赵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都没看直接接通按了免提，紧接着冷曦陌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姓赵的你什么意思，我的人过去拍个彩蛋你丫的跟我玩内敛。观众要看的彩蛋是劲爆的，谁他丫想看你们批文件看案件？你说说你想咋地，跟我对着干是吧？！”
　　“没那意思。”赵祎淡淡地说，“你说拍现状，这就是我和我媳妇的相处现状。”

　　“你蒙谁呢，你是不是以为我傻？我告诉你，你今天有天大的事都给我放下，给我拍完了再说。拿出你们平时那股子不秀恩爱就会死的劲儿来，撒开了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工作人员边听着边在心里说，这很老大。

　　赵祎很是尴尬的看了看工作人员，说：“你们平时在她手底下工作，很不容易吧？”

　　而得到的回应，是姜妤客气的声音：“赵先生，你看这我们老大都这么说了，你们就配合配合，我们早点拍完，要不然我们回去也没法交差啊。”

　　赵祎点头：“好，我也不让你们难做了。”
　　“那就拿出你们平时相处的状态来，放轻松，就当我们不存在。”

　　不知道又沉默了多久，赵祎的手机就响了，欧阳诗眼疾手快的拿了过去，是条微信消息，来自厉允之。
　　【昨天谢谢你请我吃饭，改天我回请你。】

　　欧阳诗偏头看向赵祎，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一下比一下拍的重：“哟，昨天会老情人去了啊。”
　　“你还记得她啊。”赵祎笑的一脸心虚。
　　“一个抢了你初吻的女子我怎么可能敢不记得？”欧阳诗恶狠狠地说，“化成灰我都记得！”
　　“我当年就跟你解释了，她当时没亲到我嘴亲的是唇角，唇角，懂不懂？”
　　“那也算亲了！当年的事儿就是你不对，就是你朝三暮四，欺骗我的感情。”

　　朝三暮四，欺骗……这妮子词真多。当年的事情就是欧阳诗心里的一道坎，怎么都迈不过去。
　　但是，赵祎还是特别庆幸的，自己总算把她追回来了，而不是就此相忘于天涯。

　　说到这，赵祎还是很感谢时七的，她当年活到那么多岁，总算办了件人事。

　　姜妤看这状态，转头对工作人员说：“就这状态，赶紧拍。说不定到时候都不用剪辑。”
　　“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