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独善其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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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祎走后，温陌西二人也离开了等待室，在有树荫的地方慢慢的走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这里的男女生大多数都晒得跟炭似得。就比如赵祎那个从小晒不黑的小白脸，也被晒成了一个小黑脸。所以当这里的人看到温陌西和冷曦陌这两个‘小白脸’的时候目光自然而然就被吸引过去了，而且这两位长得就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们怎么也不会把他们俩当成空气不存在。
冷曦陌并没多留意那些男生女生的目光，只是偏头笑着说：“你说说如果你也顶着这么大太阳训练个几天了，是不是也和赵祎一样会变成一个小黑脸？”
“你怎么不拿你自己说，你去晒晒说不定就跟非洲人一个肤色了。”
“边去儿，你是男的我是女的，男女有别！”
温陌西笑：“你不是男子心吗？”
话刚落音，一个男生就拦截了他们的去路：“你是赵祎的妹妹吧？”
“怎么了？”
“果然是你，真人比照片好看，那个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甘晧凡。是赵祎的室友”
“桃花真多。”温陌西在她身边有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冷曦陌笑笑，看了看正簇拥而来的一大群女生，挑眉道：“你的桃花也来了。我记得我以前就说过论招桃花的能力，咱俩一半一半谁都别说谁。”
“好吧，我认输，想让我干嘛。”
“抵消十次我输了还没接受惩罚的事。”
温陌西看她：“总共就十一个了！”
“知足吧。”冷曦陌一脸的善解人意，“我还大发慈悲给你剩了一个呢。桃花来了，接招吧。”
说完，那些女生就簇拥而上把温陌西围住把冷曦陌和那些男生隔绝开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大抵相同的问题。例如“你叫什么名字”“你喜欢哪样的女孩子”与之相关的一切问题。
人都追寻美的生物，在受到这群小黑脸、大大咧咧又矫情的糙男子摧残这么些日子后，好不容易迎来了个帅哥当然不能放过。
“对不起，我喜欢长得白的男孩子。”冷曦陌一句话把那些原本兴高采烈的男生打入谷底。
说完，她绕开他们，对温陌西留了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后乐哉乐哉地直接往前走。
女生可比男生难缠多了，温陌西你就好好的享受享受吧。冷曦陌默默地想。
温陌西被簇拥在中间，脸色黑的跟墨水似得。特别是看到冷曦陌幸灾乐祸的笑容和离开的背影后，更黑。
这些女孩都是刚训练完身上全是汗臭味，分开来就够味了更何况还是全部都在一起，原谅温陌西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他受不了各种异味。
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冷曦陌那个小妮子想歪，就像当时想他和方芊润似得，他再不走等会儿她又要觉得他玩的多开心了，所以他心上一计——嗯，虽然这一计不太妥当，但是他还是挺喜欢的。
“呃，那个……”温陌西终于开口，当女生们都打算欢呼声音好好听的时候，他指了指冷曦陌的背影，“那个是我女朋友，你看她那背影肯定是生气了哈，她也不好哄，所以各位失陪了。”说完，他便离开人群，快步走向冷曦陌。
冷曦陌此刻正在哼着歌，突然脑后的丸子头被人一把握住，她立马回头就看到近到咫尺的温陌西的脸，没好气地问：“你干嘛啊？”
温陌西勾唇一笑，看着她略带埋怨地说：“你把‘独善其身’玩的挺溜的啊，嗯？你口中的仗义就是把我丢下，这么走了？”
“这事啊，那些姑娘一看就很喜欢你我这要是一上去把你拉走，挺拉仇恨的。”冷曦陌嘿嘿一笑，“再说了，你这不也挺好的吗？明明白白的体会了唐僧被众多女妖精喜欢是什么感受。”
温陌西咬着牙纠正道：“那些女妖精喜欢的是唐僧肉，不是唐僧！”
“那你觉得，那些女孩喜欢你什么？”
“来劲儿了是吧？”
冷曦陌哼了一声，拿出口袋里一直振动的手机接通：“赵祎，你能不能有点速度我都快被晒焦了！”
“到我宿舍来吧，没人，不过反正你也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三楼左边尽头，麻利点。”
还没等冷曦陌开口骂他，他就把电话挂了。
什么叫她不知道害臊怎么写！从何得来的结论！这才训练了几天就把他胆子给练大了，敢上房揭瓦了！
等一下绝对给他好看，来个袭击吧。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但结果是，她惨败。
冷曦陌走进去的是赵祎正背对着门口站立在阳台上，她対温陌西做了一个噤声悄悄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走近他，在离他一步远的时候她停住脚步，正准备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时，手腕猛然被人握住。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狠狠一扯，对方速度很快力道也重。整个人立马像是被甩出去一般，背部就已经撞到了阳台旁边的墙壁，背部火辣辣的疼，下一秒对方的手臂就压制住了她的锁骨，随后就加重了力度。看清那张脸后，赵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也及时收住了力道，放在她锁骨上的手臂也拿下来。
这一事件成功的证明了，不要去袭击练过的人，恶作剧也不行，因为他们的提防性永远是你想象不到的。
“想袭击一下你都招伤害，我真的不该上来。”冷曦陌扶着腰，“这么凶猛，你是想杀了我啊！”
“你以为我是白训练的？”赵祎无语的说，“以后别在我身后搞小动作，万一以后我的力道没收住呢。”
冷曦陌哼了一声：“我后悔了，我就不该来看你。”
“没事吧，赵祎刚刚力道可不小。”温陌西白了一眼赵祎，随后皱眉看着她问。
赵祎可真觉得委屈，他好好的正当防卫，之后还收到了一个白眼。他真的想控诉一下温陌西，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啊？
“还好，是我能接受的程度。”
温陌西：“别逞强，疼就说。”
“没逞强，真的还好。”冷曦陌认真道。
“我带你去学校的医务室看看吧。”
冷曦陌摇摇头，站直笑着对他说：“没那么矫情。对了，你叫我们上来干嘛？”
“叫你们上来和我一起下去。”
“赵祎，你大爷的！”二人异口同声的说，还一起给了一脚外加一个白眼。
“走走走，吃饭去。”他走过来搭住他们俩的肩。
赵祎三人到学校外面吃了午餐，
快吃完的时候，冷曦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相册递给旁边不高兴的赵祎：“给你的，前段时间我们去日本玩的时候照的，帮你弄了个小相册。”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赵祎接过，翻看看见里面的欧阳诗，不满问道。
“惊喜要留到最后嘛，我眼瞧着我们马上就要各奔南北了，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了。”
“我真不知道是该谢谢你还是该踢你一脚。”
冷曦陌呵呵两声：“都算了啊。”
赵祎也只不过是耍耍嘴，再说了温陌西在旁边，他也不敢。他倒不会打他况且温陌西也打不过他，但温陌西会用眼神把他杀死，片甲不留。
刚刚从饭店出来，冷曦陌就接到了冷泽笙的电话。
医院内，手术灯在亮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灭掉，手术室的门也随即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脸色略显疲惫，在看到程子禾后慢慢开口：“没事了。”
他和医生已经是旧识，因为程诗嘉。‘没事了’这三个字在程子禾的生命里比得过如何的字眼，他这么多年守在手术室外每一次都渴望能听到这三个字。
冷泽笙站在一边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说了，会没事的。”
程子禾看着她，点头。
“她现在已经转入病房了，还没醒，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医生说。
到达办公室，医生坐到椅子上，眉头紧皱地看着他：“诗嘉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这三天流了两次鼻血，人家流鼻血没什么大不了但她不一样，再开学你得给她办休学专心治疗了啊，还有手术你要把她劝通，别再犟了。如果不做手术，她撑不过两年。”
程子禾叹了口气：“我这一天到晚的给她做心理设防还是没用，她没办法过‘成功率’这关。”
“只要是手术那就有成功率，况且这成功率也不怎么低啊。”
“在她心里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失败率，她都觉得会发生在她身上。”
“你一个心理医生竟然搞不懂她的心思。”
“离你越近的人，越不了解她的心。”程子禾含沙映射，“要是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医生点点头。
程子禾回到病房的时候，程诗嘉已经醒了坐在床上一脸笑嘻嘻地看着手机，冷泽笙下楼了缴费去了，他走进去咳嗽了一声：“好好休息，把手机放下。”
程诗嘉闻声抬起头，看着他严肃的神色，立马把手机放到旁边的柜子上。眨巴眨巴了眼睛，平淡地笑着问：“哥，穆医生有没有说我还有多长时间？”
“他说你至少能活到一百八十岁。”
“你怎么不直接说能活成妖精，长生不老啊。”程诗嘉撇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活不过三年。”
“你就只管吃好玩好，别的交给你万能的老哥。”程子禾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故作轻松地说。
程诗嘉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似得问：“嫂子不知道吧？”
“你嫂子下去给你缴费去了，你说她知不知道？”
“那曦陌不也知道了？”
程子禾点点头。
程诗嘉平躺在病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她瞒了一个学年，最后还是败在这了。
她突然想起来，高一下有一次周末他们几个一大早跑到海边看着日出边畅谈理想。
冷曦陌和温陌西都想做导演，时七立志要考上常春藤商学院，欧阳诗想考司法学院，安思修想去清华学理工然后申请去美国读博士，赵祎说只在部队服役两年然后就和冷泽文一样考大学，学刑侦，莫一舟就比较容易满足，就是找个一个月开的工资够他花就OK了。
唯独她只笑笑，什么都不说，只是打哈哈过去。
“哥，你高中时期的梦想是什么？”
程子禾一圈圈的把苹果皮削下来，切成块放入盘里插上叉子递给她，淡淡地说：“早忘了，高中离你老哥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
“我没梦想。”
她没梦想。因为她不知道明天和死神哪个会先降临，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梦想，她能做的只是活在当下。
对于别人来说梦想是越来越向前走的动力，是个美好的存在。但梦想对程诗嘉来说，就是梦和想两个无关紧要的字。
以梦开始，以想结束。
但其实——她也多想自己有一个梦想。
不需要多么伟大，有一个就好。
程诗嘉的确活不了多久了。至于那个期限在哪，冷曦陌不知道。当她走进病房看见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孩时，内心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没了张扬，只是一个像随时会被死神带走的女孩。
她在死神竞跑。只不过无论她多么努力、迈开多么大的步子、流多少的汗，赢得只会是死神。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无人比死神厉害，它才是当之不愧长跑冠军。
时七和欧阳诗坐在病床边眼泪像流不完的一般大声抽泣，与她们相比，冷曦陌是理性的，她把那些情绪隐匿在心里，一言不发。
“你们哭啥呢，我程小九还没归天呢。”程诗嘉笑着说。
欧阳诗抽泣着：“你还笑，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拿我们当姐们儿了吗？”
“我不告诉你们就是不想看你们哭哭啼啼，你们把眼泪哭干了，缺水了怎么办？到时候还得怪我。”程诗嘉打趣着，“学学我们灵犀丫头，多理性啊。”
冷曦陌转过头，轻轻地说：“我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没那么理性。”
时七：“程小九要不是因为曦陌的小姑，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这个嘛。”程诗嘉思考片刻，“看你们的表现。”
话音一落，时七和欧阳诗就直接上去‘收拾她’，死气沉沉的病房从哭声和抱怨声变成笑声和打闹声，她们的笑声传入病房外三个男孩的耳中，他们都勾起了唇角。
“你们应该为我高兴才对。人嘛活在这世界上，无论成就多么大活到多大的岁数到头来都是一个死字。”闹完之后，程诗嘉微微喘气，靠在枕头上，语气依旧轻松，“我到时候先走一步，还不需要去应付生活给我的算计，不用为柴油盐酱醋茶那些琐碎而烦心，操心成一个黄脸婆被人嫌弃，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她们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沉默很久之后，时七坐到床尾，忧伤地问：“你们说，既然人一出生就知道既定的结局，命运和该过什么样的人生也都是老天安排好了的，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人活一世，其实活的就是一个过程和一个选择。老天虽然安排了我们的命运和人生，但它不会提前让我们知道未来的我们是什么样子的，会是庸庸碌碌还是大有作为，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人生。它也不会在该要我们选择的时候，只给我们一个选择。”冷曦陌淡淡地说。
欧阳诗点点头，表示赞同，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问：“程小九，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你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死亡是一个自然规律，没谁能幸免过去，它也没那么可怕。把它当做一个轮回，是叶就有泛黄凋落、落叶归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呢。你们只是一时没法接受，过些时间就好了，就像我和我哥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尽是沧桑，眼神里却流露着眷恋，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的确，她还有太多事还没来得及做，怎么能不眷恋这个世界呢？
程诗嘉的事情对于当时的她们来说，是一个中转点，只不过这个中转点太过于忧伤了，让当时的她们很难看到未来的世界。
谁都未曾想到过，那么恣意张扬的姑娘会在某一天，那么的没生气像被禁锢住了。
生命这种东西，脆弱且坚强，它给人的长度都是不一样的，但结果永远相同。
那是继代国平之后，冷曦陌又一次无助，又一次埋怨老天。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独善其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