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39、再也不见

　　夜晚，冷曦陌家。

　　“妈，你为什么不同意？”冷泽笙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一边看书的代贤恙，问。
　　代贤恙头都没抬，语气十分平淡地回答：“谁都可以但他不行，没有为什么。”

　　“爸……你看看我妈。”
　　“我和你妈一样。小四，我宁愿现在你和我说你要和顾诚言那小子结婚，都不宁愿是那姓程。”

　　“不就是因为他爸当年吸毒吗？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你爸妈是这么不开明的人？”
　　“那是为什么？”

　　冷韦东转过身，看着冷泽笙，笑了笑：“你别以为你爸我年纪大了你就以为我老糊涂了，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找那个姓程的回来就是为了气顾诚言？
　　“你想想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一天到晚的给我干一些能把命都搭进去的事，换男朋友比我换衣服都勤快，你觉得自己一天天过得挺潇洒的是吗？你都快三十了，还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有意思吗？”

　　冷泽笙撇撇嘴，转头看向冷泽文。

　　冷泽文立马起身：“韵文应该饿了，我去做饭。”

　　冷泽笙气啊，她哥怎么是这么个玩意？瞧瞧人冷北安、冷安年对冷曦陌，都是老四，都是有哥的人，差别怎么这么大！？

　　代贤恙放下书。摘下眼镜，依旧平淡地说：“你再这么玩下去，顾诚言那小子迟早会离你越来越远。被爱太奢侈，他就算再喜欢你都经不起你二十几年如一日的任性挥霍。”老一辈的人看的永远通透，在两个人当事人都不知晓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

　　他爱她吗？冷泽笙在心里自嘲，她见过的男人淡漠如冷泽文，但他也对顾韵文百般宠爱。而顾诚言对她，哪一次见面他不是要把她浑身上下数落一遍之后才罢休？

　　所以顾诚言肯定不爱她。

　　“小四如果你也爱他那你们就在一起，我和你爸不是刻板的人，现在这个年代亲上加亲没什么的。”

　　沉默许久的冷泽笙终于开口：“妈，我等累了。”
　　丢下这几个字后，冷泽笙起身开门离开书房。

　　“我们生的孩子啊，真是一个比一个固执。”冷韦东叹了口气说。
　　“随了你呗。”代贤恙笑着说，“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我们该说的也说了，立场也表明了，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他们自己了。”

　　冷泽笙走到一楼的时候，客厅里除了顾诚言空无一人，正准备打电话给程子禾的时候，顾诚言平淡的声音落入耳底。

　　“别打了，你的那位大叔在你和叔叔阿姨还有姐夫上楼没多久就夹着尾巴跑了。什么年纪大的阅历多啊，我看就一胆小鬼。”

　　她想都没想的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说了句你是我的，然后他就走了。”

　　“顾诚言，是你说的我幸福就好，但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顾诚言站起身来，把一脸倔强的冷泽笙搂入怀里，认真地说：“小四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我后悔了。”

　　他没那么多高尚的道德思想，既然他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就不会再放她走。

　　冷泽笙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听到他的话之后轻呵了一声：“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都收不回来的，顾诚言我们有缘无分。”
　　“我只是后知后觉，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等？爱情哪能等呢？但冷泽笙为他等了十年，还不够吗？
　　凭什么现在他后悔了，她就要回头？

　　“对不起。”冷泽笙挣开他的怀抱，落下三个字后，离开了冷曦陌家。

　　小区楼下，程子禾穿着黑色的大衣倚着车门站立着，看不清表情，看见冷泽笙出来后他立马上前，问：“怎么样？”

　　“戳破了。”
　　“我早就说过，上车吧。”

　　上车后，她问：“为什么提前出来？”

　　程子禾为她系好安全带后，笑笑：“我只是不想听那个姓顾的说话，什么你是他的，狗屁你是老子的女人。”

　　“今天麻烦你跑一趟了。”
　　“虽然现在你没结婚的打算，但见家长也是迟早的事。”

　　冷泽笙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抱了你的。”车子离开小区很远后，程子禾突然说，“你也没挣脱。”
　　“你不应该当心理咨询师，你应该去当警犬。”

　　程子禾偏过头：“冷泽笙，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只抱了你的？”
　　冷泽笙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你想什么呢？”

　　程子禾看了看她，然后直视前方，醋味十足的开口：“我觉得他那么禽兽的人没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一想到你初吻被他给夺了我就想把他嘴给割了。”
　　“小心眼。”
　　“谁让小心眼把恋爱初体验都给了你呢。”

　　冷泽笙对他笑了笑。

　　她自己知晓人这一生总会爱上一些爱而不得的人，但这并不耽误自己以后的幸福。
　　顾诚言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只不过是那十年青春里丢弃不下的执念。

　　而青春又不会永远存在，青春里的执念也会随着年龄变大而变得对自己没那么重要。
　　终究要对他们说再见。

　　所以，在这一年的年底，冷泽笙在心里对青春和他，说了一句
　　再也不见。

　　圣诞节的前几天，学校召开了一次大会是关于元旦晚会和校庆节目安排的。北念的校庆永远是和元旦一起办的，直到冷曦陌这一届入校已经有八十八年的历史了。

　　听说当年的创办人是因为怀念逝去的故人才建立了北念中学，名字也是取于二人的姓名的最后一个字。

　　程诗嘉当时就给出了结论，这是个爱情故事。
　　屁话，要不然还是为了兄弟？

　　“哎，你跑哪去了？我刚刚找你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时七一边鼓捣着手里的毛线，一边问刚入座的冷曦陌。
　　“你也在向以前的女性学习了？”冷曦陌打了个哈欠。

　　时七叹了口气：“我觉得以前的女性真的是心灵手巧，能把这一坨毛茸茸的线鼓捣几下子就变成了围巾，宽度长度都合适，俺真的学习不来。”
　　“其实你织成什么样我舅都不会有意见的，毕竟他从来都不带围巾。”

　　“冷曦陌！”时七的脸涨红，她有时候真的特别讨厌冷曦陌能把她看的透透的本事，“要不你教我吧。你这么冰雪聪明心灵手巧的，肯定会。”

　　“你少给我灌迷魂汤。”冷曦陌把两双手摊在她面前，“我这十根纤纤玉指是用来指点江山的，不是用来织毛线的。”

　　时七撇撇嘴：“祝你早日成为下一个武则天！”
　　“谢谢。”
　　时七恨恨的转头。

　　“你织一条送给我吧。”王琛探过头来说。
　　冷曦陌推开他的脑袋：“你做梦去吧。”

　　“你很绝情哎。”
　　“你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中午午休的时候，冷曦陌趴在桌子上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涌了上来，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再想些什么。
　　其实她除了学习好以外就是个傻子。这是温陌西的原话。

　　“你们快帮帮我吧，到底要出个啥节目啊。”欧阳诗跨坐在裴凉尘的位置上，一脸郁闷的问。
　　温陌西摇摇头：“没办法，你找我们还不如去撞墙。”
　　冷曦陌和时七双双点了点头。

　　“我交你们这些朋友有个毛用啊，要帮忙的时候个个都往后缩。”欧阳诗想了想看向冷曦陌，“哎要不你拉个大提琴吧，好歹你也练了八年。”
　　冷曦陌抬起头看着她：“你怎么不拉？”

　　“脸没你好看。”欧阳诗笑得谄媚。
　　冷曦陌想起大提琴了就气，恨恨地说：“欧阳诗当年要不是受了你的蛊惑，我绝对不可能练八年的大提琴。”

　　欧阳诗无辜地说：“你要怪就怪裴凉尘，要不是他在我妈面前拉了两下子我妈也不会要我学。”

　　“反正我好不容易把大提琴丢出我的生活了，我才不把它捡回来呢。”
　　“无情无义。”

　　相比于冷曦陌，欧阳诗对大提琴还是有不少好感的。

　　冷曦陌哼了一声，低下头去写数学作业。

　　“其实你可以和程诗嘉演个相声去，就把你们平时的那股子劲儿拿出来，随意发挥剧本都不需要。”时七诚心诚意地建议道。
　　欧阳诗看了她一眼：“时七你跟我闹呢。”

　　“我给你提建议呢。”
　　“谢谢，不采纳。”

　　“那就请慢走不送！”时七顿了顿又问冷曦陌，“你舅这几天是在你家住，还是老大那啊？”

　　“他想去老大家，老大也不想让他去当电灯泡啊。老二现在和夏姐在一起了更不可能在他家啊，就只能一天到晚跟我小姑杠着，气压低的我都快喘不过起来了。”

　　“这周四我去你家住吧。”
　　冷曦陌看了看她眼里期待的光芒，点了点头。

　　“别聊了，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今天要小测。”温陌西提醒道。
　　时七：“灵犀同志要死啦死啦了。”
　　“你走开！”

　　应泇俐已经休产假休了快两个多星期了，三班的代理班主任变成了物理老师，这对冷曦陌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形的杀害。

　　她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冲进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啥就偏偏让物理老师当班主任。
　　但她没那个勇气。

　　圣诞节是周四，他们还要上课。大街小巷的商店的橱窗里贴着圣诞老人的贴纸，大型商场的门口摆着圣诞树，上面挂着装饰和小灯泡，很有圣诞的氛围。

　　唯一不合群的，大概就是那天没有下雪吧。

　　晚自习一下，时七、程诗嘉、欧阳诗都跑的无影无踪了。冷曦陌和往常一样跟温陌西一起回家。

　　“你要是什么时候不需要我时时刻刻提醒你该戴围巾了就好了。”温陌西略显无奈

　　冷曦陌躲避着温陌西马上要戴到自己脖子上的灰色围巾，转过头不看他：“人家方芊润送你你再给我戴，算什么意思。”
　　温陌西看着她，笑着说：“你哪只眼睛看见这围巾是方芊润送的？”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方芊润买的毛线就是这个色系的，还有……我明明看见她亲手给你的。”越说她越没底，她可不想承认她那次犯病去跟踪他了。

　　“你观察的还蛮仔细的嘛。”温陌西把围巾给她戴上，“这是温以宁织了十七个残次品，才织出来的完美作品。”
　　“哦。”冷曦陌乖巧地带上，把嘴蒙上，扬起了笑容

　　他轻声叫她：“小曦。”
　　“嗯？”

　　“圣诞快乐。”
　　“我以为你会用英语来一句。”

　　“Je t’aime bien.”（法语我喜欢你）

　　这是温陌西唯一一次对她坦白心意，可能是因为圣诞节的气氛，可能是因为她过分美丽。

　　“好像不是英语。”她挠挠头。
　　“是法语。”

　　他唯一庆幸的是她没问他意思，或许她以为那是句圣诞快乐。

　　冷曦陌也是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却也不是从当事人口中得知的。

　　两个人慢慢的走在人行道上，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慢慢的走着。

　　年少的人啊，其实特容易满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异常的快乐。

　　冷曦陌看着前方热闹非凡的广场：“前面好像是许愿的。我以前有一年来过这里许了一次愿的，那里好像每一年都会有许愿的圣诞树吧？”
　　“好像是，去许一个？”
　　冷曦陌点了点头。

　　说是许愿树其实就是每个人买一个小卡片写上一些自己希望得到的东西或希望发生的事情，然后挂到圣诞树上去。

　　这其实和许生日愿望没多大的不同，都有美好的希冀在，但都只是想一想。

　　冷曦陌选的是一个麋鹿的红白色卡片，打开写上了自己的希冀：
　　【我想和他一直做同桌。】

　　这个希冀其实算的上是奢望，十二月马上就要走上头了，满打满算他们也只能再做四天的同桌了。

　　再做同桌的话，也要等下学期了。
　　但下学期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温陌西看了看时间：“我们要晃荡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冷曦陌问：“几点了？”

　　“十一点。”
　　“再忍忍，时七说让我十二点半再回去。”

　　温陌西一脸疑惑。

　　“她说圣诞节的零点要和我舅两个人一起度过，说什么这样能长长久久还是什么的。”
　　“那就等十二半再回去吧。”温陌西笑的十分灿烂，“那我们也别再外面晃荡了，前面有一家肯德基我们过去坐着等。”
　　“好。”

　　冷曦陌把手插入口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盒子，她笑着拿出来递给了温陌西：“对了，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

　　“什么东西？”
　　“钢笔，希望你的字写的越来越好看。”
　　“谢啦，正好钢笔坏了。”

　　虽然这么说，但这只钢笔他一次都没用过。

　　温陌西从背包里拿给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她。
　　“什么啊？”冷曦陌接过。

　　“圣诞礼物啊，回家再看。”
　　“嗯……其实你不用送的，你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的那张全家福我就很喜欢。”

　　“生日是生日，圣诞是圣诞。不过，看来你很喜欢那张全家福？”
　　“我和你说过的我很喜欢，还有我已经把它裱起来了。”

　　“至于么？”
　　冷曦陌点点头，认真地说：“至于，我可是灌篮高手的忠实粉丝。”

　　其实更重要的是，那张全家福是他送的，也是他亲手画的。

　　晚上，她回到家，打开礼盒，发现里面有条奶白色的围巾，冷曦陌拿出来，对着镜子围了几下，笑的很开心。
　　盒子里面还有本绘本，上面是素描画，整整一本全是她，有的上面还有她和时七她们三个打闹的场面。

　　冷曦陌有些惊喜的一页页的翻看着，心想着：
　　这得需要多长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