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35、早恋

　　冷曦陌平静下来后，红着眼睛坐在玻璃门前，平静地看着外面洋洋洒洒的大雪覆盖着这座城。
　　温陌西从冰箱里拿出下午买的两盒冰淇淋走过去。

　　“什么啊？”冷曦陌转头。
　　“冰淇淋都不认识了？”温陌西放到她手里，和她并肩而坐。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突然这么……”这么好，但是到嘴边就是，“这么有良心了？”

　　温陌西哼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啊？”
　　冷曦陌撇嘴：“本大小姐今天不和你计较。”
　　“我还懒得跟你计较呢。”

　　“其实吧，我小时候并不怎么喜欢我外祖父。”冷曦陌边吃着冰淇淋边说，“因为外祖父很严厉，总是板着一张脸，从小把我当成男孩一样，从我上幼儿园开始每天起床必须得六点起分毫都不能差，差一点都得挨罚，无论什么时候。但北京的冬天真的很冷，谁愿意那么早起，然后跑步去学校啊，当时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车接车送的，就在想，我家的条件不比别人差为什么我不能车接车送？”

　　冷曦陌和赵祎两岁半的时候就去上了幼儿园，那时候冷北安17岁高二，冷安年12六年级，冷曦陵还不知道在哪呢。

　　那个时候他们四个孩子都生活在代国平那。代国平是军人出身，退伍之后创业，可以称得上是富甲一方了，住的房子也小不了多少。但是代国平非得让他们四个住一起，两张上下床四张小书桌再简单不过的陈设。

　　每次只要他们稍微提一下不想四个人住一间房间，代国平就要说，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年他当兵的时候还没这条件一半好呢——反正总能有话把他们想分开住的想法变成想想而已。

　　“哎哎哎，起来起来。”代国平拉开窗帘后，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
　　冷北安打着哈欠坐起来：“外祖父，这都放暑假了您就不能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让你们玩一个暑假？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限你们十分钟内刷牙洗脸穿好衣
　　服然后在院内集合。”代国平说完就走出去。

　　原本还在睡的三个人立马爬起来，穿衣服洗脸刷牙。

　　代国平看着他们四个并排站在那，抬手看了看手表：“虽然今天收拾的时间快了这点值得表扬，但你们今天起床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冷曦陌嘟嘟嘴，打了打哈欠。
　　代国平看了看，选择视而不见。

　　赵祎也打了个哈欠。
　　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代国平瞪着他：“昨晚没睡么？还打哈欠！”
　　赵祎低下头：“我错了。”

　　“还有件事询问一下，是谁昨天把我的钟表往后调慢了两个小时？以为我发现不了是吧，我起床根本就不需要闹钟！老实交代是是谁干的！”代国平板着一张脸，“最好想好了再说。”

　　这件事吧，其实是他们四个一起干的，四个人心里都很虚。冷北安是老大，相当的护着他们，小时候谁犯了任何错误都是他担着的。
　　那次也是冷北安站出来的。

　　“我都说了是我扒拉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在冷北安刚迈出步子的时候，裘萎约就走出了一脸的埋怨。
　　代国平看她的脸色，立马赔笑：“我信我信，行了吧，你们去跑步吧，老规矩。”

　　老规矩就是，绕着整个小区跑十圈，小区占地面积相当大，跑十圈能把人给累的够呛。
　　之前有一次，冷北安背着冷曦陌跑结果被代国平看见了，俩人还被多罚了五圈。
　　每到寒暑假就把他们送去小儿训练营——就跟当兵似得，只不过是缩小版。

　　那个时候，冷曦陌非常讨厌代国平，真的很讨厌。总在想为什么她就不能和别的小孩一样整天和小朋友玩，而是在枯燥的训练中度过。
　　但后来她知道了，代国平真的是为了他们好，只是当时小只看到了他的严厉。

　　冷曦陌五岁的时候，因为看见欧阳诗拉大提琴而萌生了想学大提琴的念头，加上当时代国平就有想把她往淑女的那条路培养的想法，所以当她和他说想学大提琴的时候代国平立马同意了。

　　说实话，她当时只是觉得大提琴好看，想让代国平弄把给她玩玩而已，所以开始了漫长的练琴之路。

　　她拉了很久以后才没发出来拉锯一样难听的声音。在练琴道路上越来越想放弃的时候，冷曦陌渐渐明白，拉大提琴的欧阳诗是小音乐家，而她只不过是个锯木头的木匠。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枯燥的不能再枯燥了，大提琴这东西真的要了她的命，但代国平不会准许她后悔的。
　　冷曦陌练琴十年，风雨无阻的赶去少年宫，没日没夜的为考级做准备生怕考不过，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并不爱它。

　　可那十年，代国平和裘萎约俩人风雨无阻送她去少年宫的时光，却让她怀念得紧。

　　当时她看见时七学画画，她又想去学画画，觉得自己真正爱的是画画。
　　所以她无数次的跟代国平剖白内心，但得来的就是一句，你可别了吧，想一出是一出的。

　　那时候，冷韦东都靠不住，冷韦东对自己的老丈人毕恭毕敬，老丈人对他不屑一顾，冷韦东怎么还敢反代国平的意见？不想活了吧，觉得自己在老丈人面前分值不够低吧，真是的。

　　所以当时，冷曦陌最大的靠山就是——裘萎约。可裘萎约说，画画什么时候都能学，但大提琴要打小学，等十四五岁了，咱再去学大提琴，好不好？
　　哼，骗子！

　　“丫头，起来吃饭了，去学校了。”冷泽文轻声地叫她起床
　　冷曦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嗯了一声。

　　“快点哈，你妈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冷曦陌翻了个身：“知道了，马上。”

　　距离代国平去世已经大半个月了，她又梦到了小时候。
　　还是小时候好啊，她默默地想。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着，因为有温陌西的陪伴和爸妈在身边，冷曦陌似乎没被悲伤打到。
　　没人帮她，她自己披着‘放下了’的外衣挺了过来。

　　“温陌西。”早上一起去学校的时候，冷曦陌轻声叫他，“谢谢你。”
　　温陌西假装一脸防备的打趣道：“怎么突然之间说谢谢了，搞得我瘆得慌。”
　　“没事。”

　　谢谢你给我的温暖，谢谢你为我做的，谢谢你总在我无助的时候出现，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一个，这样的你。
　　这大半个月里，如果不是温陌西，她真的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接受代国平已经走了的事实。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十二月，这是对我现在最好的写照。”时七趴在冷曦陌的桌子上，眯着眼睛懒懒地说。
　　冷曦陌写着试卷，头也不抬地纠正：“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好不好？还有这才十一月底，还没到十二月呢。”
　　“早晚的事。”

　　“我觉得这句话更适合形容她现在的同桌。”程诗嘉在冷曦陌旁边的位置坐下。
　　“你错了。”冷曦陌转着笔，认真地纠正道，“人家是一年四季都在睡。”

　　期中考试过后，从五班转来了个人叫王琛，他一到班上就被安排成了冷曦陌的同桌。

　　他们都说王琛是什么数学鬼才，但冷曦陌对他的了解就是——睡睡睡。每一天但凡是在上课的时候他就在睡觉，一下课就醒，不迟到不早退不翘课也从不听讲。
　　冷曦陌不禁想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数学鬼才？
　　传言还是隐匿的天才？

　　“话说这都一上午了，欧阳诗、温陌西还有方芊润都被老凉叫去干嘛了？”程诗嘉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不过我知道赵祎也被叫去了，老凉还把我姑姑叫来了感觉没啥好事。”

　　“叫家长？该不会是因为早恋吧？”时七压低了声音说，“期末考前高三的学姐学长早恋不就被老凉棒打了鸳鸯，听六班的人说这周末的时候老凉收到了一封举报早恋的信，说不定他们被举报了呢。”

　　“还真有可能，老凉最擅长干的是就是棒打鸳鸯。不过赵祎和欧阳诗不是没恋么，还有温陌西和方芊润又是为什么去？”程诗嘉顿了顿，随后诧异地说，“该不会跟传言一样吧，他们真的……”

　　冷曦陌正在画图，铅笔笔芯在某个连接点毫无征兆地断了。
　　就像这个毫无征兆的消息。

　　“温陌西脑子瓦特了吧，跟方芊润他怎么想的？”时七说。
　　“有时候假消息听多了就有可能成真的，我们这一届都在说他俩是一对说不定两人听着听着就……你们懂得哈，再说了，温陌西不跟她走的挺近的吗？上次在篮球场的时候还是他把方芊润背走的呢。”

　　时七看着冷曦陌不太正常的神色，抄起一本书就朝程诗嘉打去：“你说的都是什么屁理论，上次还有人说我和赵祎呢，按你的说法是不是我和他也要成真？”
　　“我没……”

　　“你没什么你没，快回去做题吧你看看你数学这次考得，你还有闲心在这聊八卦，很想老李骂你是不是。”时七一边说一边对着她挤眉弄眼。

　　程诗嘉觉得自己老委屈了，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时七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但她也后知后觉的清楚了时七的意思。

　　温陌西和方芊润是在上午最后一节课前回来的，一回来就被人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着他们问题，问题千篇一律大概就是这三种：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温陌西你可真够叛逆的，快告诉哥们，是谁追的谁？”
　　“是不是因为物理组啊？谁先喜欢谁的啊？”

　　只有人问而没有人回答，温陌西沉默的写着题，方芊润在一旁笑着，在他们的眼里这就跟默认没什么两样。

　　冷曦陌第十次把草稿纸划烂的时候，左手腕被人拉着往外走。
　　“王琛！你干嘛！神经啊！”

　　她的大声成功引起了全班人的注意，喧闹声渐渐安静下来众人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们。
　　王琛丝毫不在意，目光一刻不做停留的拉着她往外走。
　　他懒得解释，反正他进三班本来就是为了冷曦陌的。

　　“他们两个该不会也……”
　　“有可能有可能，说不定王琛就是为了冷曦陌转咱班来的呢。”
　　“也说不定他们早就在一起呢。”
　　“待会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吗。”
　　“谁敢问他们呀，真是的？”
　　“时七和程诗嘉你们肯定知道。”

　　温陌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故作淡定的听着他们的议论，手上的中性笔却硬生生的变成了两半。
　　有时候，行动真的远胜于话语。

　　“王琛，你干嘛？”到了天台之后，冷曦陌甩开他。
　　王琛笑着看了看右手：“你可真是够逞强的，明明不想听那些人说的话还偏偏坐在那，给自己的心里找罪受很好玩？”

　　被人拆穿了心思之后，冷曦陌只好掩饰着否定：“我说你真的是够奇怪的，你凭什么说我不想听，你又是从哪知道我在给自己的找罪受，说到底就是你自以为是的认为！”
　　“还我自以为是的认为，你就差把不开心三个字写脸上了。我说你也是真够犟的，承认了又能怎么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承认什么？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那些只不过你自己的臆想罢了。”

　　“你喜欢那个叫啥温陌生的，你敢说我说的不是吗？”

　　冷曦陌愣了几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纠正道：“他叫温陌西，不叫温陌生好不好，你来三班也有一个段时间了怎么连个人名都记不住。”

　　王琛承认他就是故意说错的，之前有那么多人说他们两个从名字到长相到成绩都是绝配，他还就不这么认为。

　　还温陌西，谁晓得那小子是不是后来改的名字啊。
　　要是这样他也可以改个名字去耶，叫王曦陌，嘿嘿嘿……
　　王琛后来和冷曦陌说了这个想法之后，毫无悬念的被冷曦陌笑了很久。

　　王琛一脸的无所谓：“管他叫温什么玩意的，反正名字难听透了。”
　　“我觉得挺好听的。”冷曦陌低声念叨。
　　“再说了，我也不是谁的名字都记不住，至少我记得你的名字。”
　　“那我还得谢谢你记得我的名字咯。”语气中带着讽刺。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解锁，原谅我又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