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打了霜的茄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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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七还是觉得累，把脑袋放在冷曦陌的肩上看着场上的比赛，用着她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世界上真的是所有事都是一物降一物的。你发现了没，平时对谁都一副淡淡表情气压很低的安思修一遇到程小九就暖了起来。”
“还记得小时候外祖母说的话吗？”
时七点点头，把那句话一字不差的说出来：“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降住谁，能降住那个人的只有爱，如果没有爱，在强势的人都降不住那个人你能降住Ta，只是因为Ta爱你，所以外祖母把外祖父降的牢牢的。我还记得有一次在他们那玩的时候，外祖父出门走到外祖母面前在她耳边说‘我出去了’随后又亲了祖母一口，当时好像懵懵懂懂知道了我未来要找什么样的人了。”
冷曦陌目视前方，笑了笑：“时七，我们在人声鼎沸的篮球场聊这样的话题合适吗？”
“这场一看就是我们赢，没什么好看的。”时七顿了顿，问，“外祖父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老爷子在外面玩的挺好的，你没见我大哥婚礼都没回来吗？”
“挺长时间没回来了，也该回来了，我想他了。”
“你是想他，还是想他给你带的礼物和好吃的？”
时七气结，坐起身来看着她：“冷曦陌，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我是那样的人么。”
冷曦陌点点头。
“我懒得理你。”
冷曦陌笑笑没再说话。
是啊，她真的挺久没见到外祖父代国平了。
五年前，她还是小学的时候她外祖母去世了，老年痴呆症，走的很平静。
外祖母裘萎约老年痴呆了两年多，在这两年里她谁都不认识唯独认识代国平，每当别人指着代国平问她‘这是谁’时，她总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老伴’。他们说，能让老年痴呆症患者深深记住的人事物往往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代国平在裘萎约的心里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比自己的儿女更重要很多倍。
裘萎约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那天冷曦陌刚刚放学一如既往地去了医院，刚到病房就看见站满了人，医生护士亲戚都是一脸难过的表情，穿过人群后便看到代贤恙、冷泽良等人在一旁小声的抽泣，还有代国平平静地流着眼泪抱着裘萎约小声呢喃‘你怎么这么冷了，老太婆，我怎么捂不热你了？’，那个平日里严肃，冷漠偶尔闹点小孩子脾气的老人，在此刻哭了。
相爱的两个人中先离开的人无疑是不舍的，留在世上的无疑是受着想念煎熬的。
代国平在裘萎约离开三年后独自去环游世界了，完成那个年轻时许下的却在她离开都没来的及实现的承诺。代国平用三年的时间去接受裘萎约已经离开的事实，然后用剩下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年的时间去完成承诺，把她装在心里带她去走遍世界，用这样的方式去怀念和她十几年的一切。
每个人在经历过巨大事件变化后，都需要时间走出来。而走出来却也不代表忘记，只不过是这件事在你心里淡化了，没一开始那么痛了，但你还是记得那种感觉，还是要承受相思入骨。
真正的走出来，真的需要太长的时间。
冷曦陌越长大越羡慕老一辈的爱情，没有多么轰轰烈烈，没有狗血，没有山盟海誓。有的只是相濡以沫，相伴到老的决心。
但是他们这一辈人，有这样决心的又有多少人。
饶是冷曦陌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有这样的决心。
冷曦陌飘远的思绪被呐喊声扯回，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程诗嘉一人了而是一群人。
“三班最棒，温陌西最牛。”
“怎么回事？”冷曦陌扯了扯时七的衣袖。
“你没注意吗？刚刚温陌西超了赵祎。这下给他送水的女生不又翻了几番。”
话音刚落，裁判就说休息，一群女生一窝蜂的站起来跑了下去，奔向各自‘心仪的对象’。
冷曦陌拿起时七的另一瓶未打开的水。
“哎你拿我水干嘛呀？”
“明天还你一箱。”
“一箱北冰洋。”
“你这是趁火打劫啊。”
“我就是。”
冷曦陌瞪了瞪她，随后就离开了座位向跑道走去。
她到的时候跑道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但凡是长得好看跑的成绩又好的的都被女生围着了。
等人潮散去冷曦陌才看到了温陌西，和正给他递着毛巾和水的方芊润，一脸娇羞，和平时的方芊润很不一样。
冷曦陌看了看手里的水，苦涩地笑了笑。也是，他本来就出名，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想什么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冷曦陌的的思绪，今天想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冷曦陌把水扔给温陌西，看着他接住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忍不住问：“那么多女孩给你送水你干嘛不接着？就连咱班的冰美人都给你递水和毛巾了，你这一仗打的比裴凉尘都出名了。”
“我这不等着你的水吗？”温陌西扭开瓶盖，对着她笑。
“慢点，别喝那么急。”她提醒道，“绕着走道走走，别坐下，知道么？”
“那你呢？”
“看台啊，我还在下面待着干嘛？”
“陪我走走。”
温陌西说，然后还耍起了赖皮，直接往跑道上一坐。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现在是全校的红人了，你耍懒明天，不今天下午就能变成同学们下课的谈资了。再说了，我要是陪你，我保准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那些女生不对她指桑骂槐才怪。
“你冷曦陌怕过什么？真是的。”温陌西站起来，拉着她的后衣领，“别废话。”
温陌西就剩三千米的比赛了，那也是在下午，他们没在操场待，走去教学楼。冷曦陌觉得自己今天也是又出名了一番，因为这一路上温陌西压根没松开她的衣领，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他们呢。
还没走出操场呢，冷曦陌就实在受不了那种目光了，把校服外套脱下了，自己往前走。
“哎呦嘿。”温陌西看着自己手里仅剩的校服外套，又看了看她的背影。他还真没想到她会来这招，失算啊，“哎冷曦陌，你等等我。”
冷曦陌听后，无意识的慢下步伐，即使她知道他追的上，可就是无意识的行为，对谁都没有过。
就像初中三年，从她知道温陌西这个人之后，她每年都参加运动会样样拿第一，只是想让他看到她。就像她总是会有事没事的去找赵祎，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就像中午无人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俩，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的办公室，她偷偷用余光瞄他。就像开学那天的自我介绍，她装作不认识，其实只是怕人家并不记得她，她会尴尬，会无所适从。她一直搞不懂这是不是喜欢，她在自己感情里的情商真的很低。
冷曦陌这一辈子的冲动都来自于温陌西，还有撒谎也来自于温陌西。
可是细想下来，她这辈子就撒过三个谎，一个是在高一开学的时候，一个是在高考结束后，还有一个是长大后她常常应对催婚的一句话。
温陌西追上去后，冷曦陌咬咬唇偏过头不看他，他说话也不搭理他，很委屈的样子。
深秋的阳光晒久了还是热，温陌西知道她觉得晒，可她就是倔着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把她的校服盖到她头上。
冷曦陌斜眼看了看他。
温陌西刚好捕捉道，也学着她斜眼看她：“不是都不想跟我说话了么，还看我干嘛？”
冷曦陌还是不说话。
“还气着呢？不是，我还没怪你呢，你当我没看见你根本没看比赛？”
她怂了，但语气还是占着上风：“我不是故意的。”
两个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跟对闹了别扭的小情侣似得。
日行几次的拌嘴，冷曦陌大获全胜，心情相当的好，爬楼梯都欢快了很多。
还不是我让着你，温陌西在心里想。不过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温陌西：“你明天去参加考试？”
冷曦陌点头：“明天就不来学校了，你明天不用等我。”
“你这课上了前前后后还没一个星期。”
“英语没那么复杂，无非就是语法、听力什么的，肯定快，更何况英语竞赛在学校本来就没那么受重视，不像你们的物理还有数学，在学校上课就完了还得再去考点封闭训练一个星期了再考，真麻烦。”
“是挺麻烦的。”他笑，“所以我这次之后就没打算再走竞赛这条路了。”
“我也是。”
到了教室，冷曦陌走到座位上，拿出习题，温陌西开始给她讲。
那天运动会温陌西在一千五和三千长跑上都拿了第一，颁发了奖牌，温陌西全都给了冷曦陌。
冷曦陌的确没想过他会把奖牌送给她，不过开心大过于惊讶。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也是温陌西他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其实说白了，那个承诺不过是个幌子。
九月马上就要结束了，冷曦陌发现，她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但她不敢确定，也不会像程诗嘉那样大声讲出来。
今年的这个九月格外好啊。
第二天，今天冷曦陌不去学校，温陌西也没什么动力早起了，早上六点多快七点了还在磨蹭。
“温陌西这都快七点了，你还不去学校在那磨蹭什么，给我快点。”温言喊着。
温陌西无精打采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走过沙发拿上书包，缓缓地问他：“你什么时候走？让你们领导快点安排你走。”
“嘿你小子！”
任婳刚好从厨房出来，拦住了准备出门追温陌西去说道说道的温言：“孩子还得上学，你多大的人了还跟自己儿子斤斤计较，快点吃你不是说今天有工作么。”
温言开始吃饭，没再说什么。
两节课下来，时七离开自己位置，走到冷曦陌的位置上坐下，单手撑着脸看着温陌西摇摇头，说：“某人的魅力真大，已经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温陌西偏过头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又回过头，趴在桌子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天空。
“你这不行啊，你不能她不来你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得，蔫吧了，你看看就这一节课你被柳老太批了多少次？”
他转过头继续趴在桌子上看着她，懒懒地说：“语文课上我挨批是第一回么？”
时七想想，的确不是第一次：“不过我还是得说你，你现在都蔫吧了，那下个月的封闭训练一周你怎么办？”
“别给我提这，一说到这件事我就烦。”温陌西抓抓头发。
“你头发没罪别薅它，小心人到中年的时候它掉光了让你秃顶。”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幽默的？”
“还好吧。”时七点头，“好了，我不说了。最后再说一句，免得你说我不仗义，今天我干爸出差了不能去接她了。”
温陌西觉得时七总算有用了一回。
“中午一起打球，莫一舟骨头痒了需要给他松松骨头。”
温陌西伸了个懒腰：“你给他松骨头还需要去篮球场么？”
“我还是更喜欢你像蔫吧了的茄子。”时七看见莫一舟还没回教室，恶狠狠地对他说，“莫一舟这个贱人，真的是犯了贱就跑的比兔子还快，等会儿让我逮到他了，我不要了他的命。”
“杀人需要判刑，说不定还要偿命。”
“姓温的，你现在怎么和冷曦陌这么像了，同床共枕久了？”
“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同床共枕’，你每次说成语之前能不能先查查字典？”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说的同床共枕就是你俩做同桌久了。”
“这次语文小测你考了多少分？”
“温陌西，你这就没意思了，很没意思。你知道的，数学好的人语文都不咋地，比如你就是，比如冷曦陌和程小九她们数学都不咋地，在语文上却是能考满分的神人。”
中午打球的时候，时七没上场，因为莫一舟为了保命喊了别班的男生。
“赵祎，我想做你妹夫。”
打完一场下来后，宋勋对着正在喝水的赵祎说，这句话说得声音不小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赵祎听后把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水喷了出来，还呛着了，一直咳嗽。
其他人开始起哄：“赵祎妹妹是谁啊？”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赵祎妹妹就是冷曦陌。”
“我去，怪不得这几天刘莹莹在那闹呢，我就说你怎么不管管。”
“管个毛，我和她早就没关系了。”
宋勋渣，这是全校皆知的事。
那换女朋友的速度跟小测似得，说来就来，从来没征兆。
跟程诗嘉说得一样，他来学校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学习的。
“我现在的终身目标就是做赵祎的妹夫。”
温陌西坐在他旁边，淡淡地问：“你确定她能看得上你？”
宋勋吃瘪了，一时无言以对，想了想才说：“你认识我这么长时间，见过有我追不到的女生么？”
温陌西翻翻白眼，没说什么。
这一天到晚的有情敌出现，压力山大啊。
深秋，万里无云。
风吹过，有枯叶落下，温陌西刚刚出了汗吹得还有点冷，不过一会儿就适应了。
“哎陆筱，你男神。”一个女同学压低声音说，但温陌西还是听见了。
“哪呢？”中长发女生从书本里抬起头，顺着同学的视线望去。
午休的时候，教学楼下面人还是挺多的，温陌西长得高在人群中各外显眼。
大概是打过球的缘故，白衬衫的衣袖被他挽到了关节处露出一节胳膊，头发因为打球被汗湿了。
他把校服外套搭在肩膀上，赖赖散散的。
温陌西正低头看着手机，带着丝丝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他迎着光，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美好。
“看傻了？”同学扯了扯她。
陆筱脸颊微红，轻轻锤了同学几下。
“你昨天给他送水成功了么？”
“没有，他没接下。”但接下了冷曦陌的水，今天尽是他俩的八卦，陆筱多少心里不舒服。
“没事，你长得这么好看，学习又好，迟早的事。”
“你别说了。”
“你看温陌西和他们班班主任，走跟上去看看，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不好吧。”
同学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跟在他们身后。
温陌西刚刚在一遍遍的看着信箱，打开退出再打开再退出，重复了十几遍，温陌西终于信了并不是自己手机坏了，是冷曦陌根本没给他发信息。
“你这才消停了几天，中午就又出来蹦跶，。”
是应泇俐。温陌西收起手机：“怎么回来了？”
应泇俐是这次英语竞赛的监考老师。
“午休，再说了我只监考听力，不回来留那干嘛？”
午休都不知道给他发条短信，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能不参加竞赛么？”
“这句话似曾相识。”应泇俐说。
“你别管是不是似曾相识了，我能不能退出？”
“灵犀也和我说过，但你看现在。这是上级的决定，除非……”
温陌西：“除非什么？”
“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地震海啸火山爆发诸如此类的，骨折也算。”
温陌西摸了摸下巴拿出手机给应泇俐发信息：【现在还有时间陪我去打个石膏，谢谢姐。】然后：“老师，我的右胳膊突然好疼啊。”
应泇俐：“……”
这小子鬼主意真多，不过她还真由着他了。
掐指一算，她就知道温陌西不去是因为冷曦陌。物理竞赛需要封闭训练一个星期，还要没收手机。
温陌西受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打了霜的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