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15、承认

　　温陌西和时七刚好走过来，都礼貌性喊了人。
　　冷泽文一眼就认出了温陌西是温言的儿子，他俩长得那是相当的像啊。要他一起去吃饭，温陌西拒绝了。
　　欧腾看着他们离开，有点心酸。如果当年他勇敢点，现在这一幕的主角是不是就是他了？
　　算了吧，孩子都这么大了。

　　欧阳诗做好值日出来，看到自己的爸爸有的惊讶：“爸，你怎么来了？”
　　“刚好经过，走吧带你去吃饭。”
　　欧阳诗点点头。
　　饭吃的一半的时候，欧腾突然喊她：“诗诗。”
　　欧阳诗抬头：“啊。怎么了？”
　　“我考虑了很久，想跟你妈把婚给离了。”
　　“哦。”很久之后，她回答，然后又吃起了饭。
　　没有过多的语言，哭天喊地的让他们别离婚。
　　其实挺好的。

　　“妈妈会同意么？”欧阳诗紧了紧外套，问。
　　欧腾没回答。

　　到了小区门口，欧阳诗没让他送进去，那个问题从餐厅到小区欧腾都没回答。
　　“爸。”下车之前，欧阳诗叫他，平静地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和我妈之间没感情，你喜欢的是顾阿姨。”
　　欧腾愣在那，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欧阳诗就已经下车离开了。

　　这几天连着下了几场大雨，温度下降了很多，此刻夜晚的风锐利的像把刀子。
　　欧阳诗的生活像一把双刃剑，总是习惯刺向她。还好她已经身经了百战，早就刀枪不入了。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父母还没走到一个绝境，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今天她明白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来的感情从一开始结局就被撰写了——分开。
　　偏偏季阳是一根筋，想不通这个理儿。

　　吃饭的时候，冷曦陌点了瓶可乐一瓶橙汁。
　　“少喝点这种东西。”冷泽文说。
　　“不经常喝。”
　　“我回家了看冰箱里，还有很多啊。”
　　冷曦陌挠挠头，没说什么。她昨天跟冷曦陵去超市囤货的时候也没想到冷泽文会回来啊？
　　时七：“其实干爸我觉得没什么的，那么多的人喝了也没见出什么事。”
　　“我也觉得没多大点事，不过千万别让你干妈知道，不然又得叨叨了。”
　　冷曦陵：“您敢在我妈面前说这句话么？”
　　“冷曦陵你也不用说爸，你在妈面前还不是怂的跟什么似得，每次都是我孤军奋战，你们隔岸观火。”
　　冷泽文：“你爷爷在我和你大伯很小的时候就教导我们，女人之间的战争不能参与。”
　　“哎爸，我觉得我们家烟火味还没那么浓，这样，你们在给我姐和我生个妹妹，这样就凑齐了一台戏了。”
　　冷泽文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最近没挨打，骨头松了？”
　　冷曦陵顿时怂了。

　　“你妈生你的时候就够苦了的，还再生一个，冷曦陵你老子在这告诉你，不可能！”
　　时七开口：“其实就是冷教授心疼顾老师了。”
　　冷曦陵点头：“其实七姐去也是一台戏，现在养孩子多费钱啊，这有个免费的干嘛不用，七姐以后我妈回来了常去我家啊。”
　　“冷曦陵你小子就是欠抽！”时七踹了他一脚。

　　快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冷泽文拿纸巾擦擦嘴，看向冷曦陌：“听说你的数学物理一团糟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冷曦陌有点慌，但还是点头，撇撇嘴说：“什么时候不一团糟了？”
　　“丫头啊。”冷泽文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就你现在这成绩，到时候一本都难说，何谈出国。”
　　“出国不就是考GPA，托福那些的么，好像挨不着数学物理什么事。”冷曦陵说。
　　“你给我闭嘴！”冷泽文瞪了他一眼，转而对冷曦陌又是慈父模样，“丫头啊，我们且不说那么长远的事，你先想想你妈那怎么办？”
　　“不知道。”

　　“我先跟你提个醒，你妈有让你转回北京的想法。”
　　“什么？”时七比她先开口，“干爸，不带你们这样的。我求我爸求了一年他才答应让我在大学退学到这边来上高中的，怎么现在你们要把灵犀转回去？那我不是白费力气么？”
　　冷泽文叹了口气：“在这边我和你干妈不能把他们俩照顾好，你干妈准备这几年歇歇只在刑侦大任教，转过去了也能照顾照顾，就算我们不在家北京那边还有家里人。”
　　“我不想转。”冷曦陌平静地开口。
　　冷曦陵也默默点头，跟着附和。
　　“你妈她说一不二，你们不知道？她要让你们转就会有一万个理由。”
　　没人再说话。
　　顾韵文什么性格，他们都知道。这一次，估计差不多就要去拥抱首都了。
　　但冷曦陌不想，很不想。

　　温陌西和温言在小区的篮球场打完球回来，洗完澡后，再一次把手机拿出来看，依然没信息。
　　这都快十点了，冷曦陌就没题要问？不正常啊，难道是因为爸爸回来了？
　　再等等吧。他在心里说。
　　温言正好洗完澡经过他房间，走进去看了看。
　　“还不睡？”
　　“睡不着。”温陌西回头。
　　温言走近，看他紧握着手机：“在等信息？”
　　他没回答。

　　“是不是今天我去接你看见的那个给你递情书的？”看着他一脸地淡然，故作严肃，“恋爱了？怎么不告诉我？咱俩还是不是无话不说的好哥们？”
　　没错这就是他亲爹说的话，不用怀疑，他早就习惯了。从小他们就不是父子，是哥们。
　　温陌西想了想今天和冷曦陌分开之后遇到的那个女生，挑挑眉，淡淡道：“没恋，那姑娘你今天也看了，你觉得可能么？”
　　“我这白白的空欢喜了一场对吧？还以为你现在就能给我弄到一个儿媳妇呢。”
　　“人家父母听说自己儿女早恋了，都能被气死，怎么到你这了我没早恋你还空欢喜了呢。”
　　“我可是个开明的父亲，当然开明只对男不对女啊。再说了我这还不是替你操心吗，万一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咋办。”
　　“不会。”

　　温言一喜，立马一语中的地说：“有目标了，而且还是冷泽文那老小子的闺女，对吧？”
　　“我说不对，你信吗？”
　　“当然不信。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简单，你初中三年的草稿纸上老是出现冷曦陌的名字。”温言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儿子，眼光就是棒，但你这都三年多了还没搞定，够窝囊的啊。
　　“这也怪冷泽文那个老小子把他俩孩子保护的太好了，连我都不告诉，要是早知道那我不就能帮着你了。”
　　“爸，冷叔叔挺严肃的吧，我今天看见他了。”
　　温言哼了一声：“装的，你别理他。他那人呐，就把所有接近他女儿的人都当做坏人。”
　　“你不也一样。”
　　“你妹还小，现在的男孩个个巧言令色的把你妹骗了怎么办。不过爸说的这些男生里不包括你啊，你这么优秀，这点跟你爸我一样。”夸温陌西之余还不忘自恋一下。
　　“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儿，现在男生也有好的，比如冷曦陵。”
　　“再好都不行！等你到时候有女儿了就知道我的心情了。”

　　温陌西无话可说，女儿……多少年后才会发生的事儿，现在谈太没边际了。
　　嗯……但是很多年后，温陌西同志有了个女儿，然后他就对自己女儿说，外面都是狼，危险！
　　所以说，男人有了女儿，都是一样的，还一代更比一代强。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温言出去后温陌西给冷曦陌发了条短信：【没题问吗？没有的话我就睡了。】
　　其实还在等。

　　他拉开窗帘想看看冷曦陌房间还有没有光，什么都没看见——冷曦陌房间的窗帘遮光性很好，看不到也正常。
　　回到床上的时候，冷曦陌正好回复：【挺晚了。】
　　温陌西知道冷曦陌是怕影响他休息，直接拨电话过去：“明天就得交了，哪几题不会，说了我给你讲。”
　　“不是吧，老崔今天发卷的时候没说明天交啊。”
　　冷曦陌还在客厅，他们在打游戏，听到他说的话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你怎么老是能把交物理卷的时间听岔劈？”
　　因为物理不好，不光物理，数学也是。
　　“爸，我先上楼了。”她一说完就往楼上跑，到了房间来她才说话，“我就只有后面几道大题没写了。”
　　“只有？合着你就做了选择题？”
　　冷曦陌‘嗯’了一声，然后拿出卷子：“好了，从第一道大题开始讲。”
　　“前两题的步骤我在学校做的时候写你草稿纸上了，你先抄上，我再讲给你听。”
　　冷曦陌拿出草稿纸，找到了那一页，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抄题。
　　这期间十分安静，谁都没说话。温陌西只能听到沙沙的写字音。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声音，是冷曦陵。
　　冷曦陵走进来，一脸的委屈巴巴，连声音都是委屈：“姐。”
　　“怎么了？”冷曦陌头也不回。
　　“今晚跟你睡呗。”
　　冷曦陌停下笔，看他，完完全全的忘了手机的那回事：“冷曦陵，你给我麻利儿的滚出去。”
　　“姐姐，自从你上来之后老爸就一直念叨我，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现在洗澡去了洗了澡之后肯定又得给我上课，反正他明天没工作，但是我明天得去学校啊，姐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呗。”
　　“没用，他要是铁了心想说你，就算你逃我这来了都无济于事。”
　　“没事，我长这么大，哪次不是这么躲过去的？”在她还没说话的时候，冷曦陵就再次开口，“我知道你同意了，谢谢姐。”
　　“冷曦陵，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别什么别，反正咱俩流的都是A型血，都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冷曦陌无语。
　　“姐，给你手机给我用用呗。”

　　手机……完蛋了，她怎么就忘了手机这茬呢，她刚刚还爆粗口了。但愿他没听到，说不定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没手机拿着呢……
　　她恶狠狠地瞪了瞪冷曦陵，拿起手机：“你……刚刚听见什么了？”
　　温陌西在那边轻笑，没说实话：“没听见什么，怎么了么？”
　　“没怎么，没怎么，就是我说我抄完了。”幸好没听见，小声的对冷曦陵说，“要讲题。”
　　“那我给你讲第一题。”温陌西边轻笑着边说。
　　冷曦陵坐在地毯上打着游戏，听着冷曦陌打电话，没说什么。
　　那两题的步骤温陌西其实写的很详细了，但还是得跟她讲讲，要不然下回碰到这样的题型冷曦陌还得错。
　　如果撇开语文英语不说，冷曦陌就是个学渣。

　　温陌西很耐心的讲，她也很认真地听。
　　十二道大题讲完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们互道了晚安。
　　冷曦陌把卷子收好，把手机充上电，关了台灯上床睡觉。冷曦陵早已睡熟，此刻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那叫一个香。
　　她挠挠头把他的腿板正，替他盖好被子，关了灯躺好。
　　其实无论冷曦陵长多大，在冷曦陌那他永远是个孩子。
　　虽然总会损他，但每次只要冷曦陵一惹祸，她总会护着他。
　　冷曦陌一直都是这样的，越是在意一个人就越会损一个人。

　　“什么时候走？”早餐的时候，冷曦陌问。
　　“我在这边待到月底了走。”
　　“这次怎么能在这边待这么久？”
　　冷泽文咳了两声说：“工作。”
　　冷曦陌点头，轻声念了一句：“我就知道。”
　　“什么？”
　　“没什么。”
　　“吃完我送你们去学校。”
　　冷曦陌两人都有些诧异，但还是同意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无论是今早送他们去学校还是昨天去接他们放学，都是第一次。
　　冷泽文的身份很敏感，和他走的近的人都有危险，这种事根本从来没有过。也是因为这样，冷曦陌和冷曦陵从小就被送到了这边。
　　冷曦陌小时候被绑架的那一次，就是因为冷泽文。

　　“干爸平时不都只能在这边待一晚上就要走么？”在校门口遇见了时七，她们俩一起走进去。
　　“有工作。”
　　冷曦陌想想也是，要不是因为工作怎么冷泽文、温言、欧腾都回来了？

　　“给你的。”欧阳诗扔给冷曦陌一大袋零食。
　　“哟，良心发现了。”
　　“我的钱包不允许我良心发现。”欧阳诗坐到座位上，“这是你的那些追求者送的，我就是帮他们拿给你。”
　　冷曦陌正打算拆袋薯片吃吃的，欧阳诗这么一说，她直接把那袋薯片放回去，然后把袋子放到欧阳诗桌上：“谁给的，还给谁去。”
　　程诗嘉：“哎哎哎，别啊，这都是满满的心意，你这一送回去不就是打击人家脆弱的小心灵么。”
　　“你就直接说你自己想吃就行了。”冷曦陌把那袋零食都给她。
　　“还是你了解我。”程诗嘉接过，满脸笑意。
　　欧阳诗：“我说程诗嘉，你前几天都在嚷嚷说自己长胖了，现在还吃零食体重不怕超标么？”
　　“我再怎么吃，不都有你在我旁边衬我瘦么？”
　　“程诗嘉，你别整天拐着弯的说我胖，我这不叫胖……”
　　“叫长得匀称。”冷曦陌和程诗嘉异口同声地说。
　　“我说你俩都欺负我，是吧。”
　　冷曦陌：“这不叫欺负，这是你的口头禅。”
　　程诗嘉边吃边点头。

　　下午的第一节课就是体育，跑了两圈之后就解散了。
　　冷曦陌坐在旁边的双杠上抱着腿，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
　　温陌西在旁边看着，突然想走过去，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吓我一跳。”冷曦陌看到突然出现的人，道。
　　温陌西和她坐在一排：“怎么一个人？”
　　“不行么？”语气有点冲。
　　冷曦陌深吸一口气，没再说什么，递了颗巧克力到他面前：“吃不吃？”
　　“谢谢。”温陌西接过，看着她把巧克力喂到嘴里，自己的那颗始终没拆开，“你好像一直都挺爱吃甜食的。”
　　“一直？”
　　他自知失言，就没再说话。

　　“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她们说的，我不这么觉得，纵然吃再多甜食都不会让心情变好。”
　　“你心情不好么？”
　　冷曦陌笑了：“这句话似曾相识，在我嘴里出来的吧。”
　　温陌西笑笑。
　　冷曦陌看着他的侧脸，脸情不自禁的红了，感觉有点热。
　　这个秋天，有点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