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可爱录》宋江北

15、新礼物

　　新年的钟声咔咔地敲响。

　　世界繁华又美丽。夜色冷的像冰洞。

　　南方没有这么冷的夜。但是听说今年的冬天在北京看来也是格外的凉。

　　董文丹说要是这天气都受不了，可不能去东北。东北那打个哈气都能结冰。田一突然想到东北人舔铁栏杆的故事。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舌头被粘到栏杆上的样子，不禁自己笑出声来。董文丹看着她的傻样，“怎么了？想什么呢？给你乐的！”

　　“没什么。”田一觉得心里很快乐。

　　十八岁的最后一天终于结束了。迈入人生新一个阶段的时刻，好像那么重要，又好像没什么不同。田一总觉得心里有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苍凉，又觉得自己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一样的矫情。这世界从来不是只有爱情这样一件小事。这世界苍苍莽莽，宽阔辽远，有山川树木，有天空和湖泊。有她一定能到的未来，和永远到不了的远方。

　　但是她还是想念。还是期待。那个人，如果能给她一点点明确的回应。或者，他能够比她勇敢一点点。

　　“新年快乐啊！”田一把短信发给王远。
　　王远成了她思念李维的一种介质和寄托。她不敢也不屑向李维表达她的感情，但是却对王远丝毫不设防。她多么希望王远能聪明地感知她的内心活动，给她一个顺坡下驴的机会。

　　“新年快乐！”王远的回答很简单。

　　这个孤单又快乐的新年夜里。没有任何惊喜发生。田一和室友一起熬着夜跨年，各自许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愿望，装作互相鼓励和关心，但其实又都对彼此毫无了解。世界真奇妙。

　　田一在想，爸爸妈妈要永远健康幸福，自己要永远美丽聪明。李维。

　　如果他能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抱紧他。

　　可惜，他没有。

　　连互相之间的寒暄的信息都没有。

　　田一想着装作群发的样子给李维发个短信，但是又没有发的出去。

　　新年的早上，冷的要死。没有雪。空气质量，霾。

　　“一一，你要回家来吗？”妈妈打来电话。语气里的隐忍的哀伤让田一有了最坏的打算。有时候挺奇怪的，对于有些坏事就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田一其实心里最近总是隐隐的不安，终于还是实现了。

　　列车上的音乐喜庆祥和，全世界一片欢天喜地的氛围。只有她和她的家庭，承受着不一样的悲伤的失去。

　　这世界有那么多种可能性。每一秒钟都有人崩溃，失败，死亡，也都有人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快乐的惊喜。打开盒子之前，猫是活是死，都有可能。

　　列车上的田一耳朵里塞着耳机，声音大到盖住列车里喜庆祥和的广播声音。旁边的男生碰碰她的胳膊，“嗨，你是不是田一。”男孩羞赧一笑，带着点稚气。

　　“你好！”田一对这个男生没有任何印象，也并不想开启一场毫无来由的对话。礼貌地回答后，露出并不想继续的神色。

　　男孩并没有打扰她，只是在无锡下车的时候，田一发现他也下了车，甚至打算跟她走同一个方向。田一有点慌了，害怕是不是被什么坏人盯上了。这东站荒郊野岭的，可真是个大麻烦啊。

　　家里忙乱，没有人来接她。接男孩的车停在路旁，“送你回家吧？”“不用不用。”田一赶紧摆手。但是她也好歹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坏人。

　　奶奶家的氛围安静里透着一丝沉郁。她已经很大了，大到应该对生老病死有一些成熟的理解和感知了。但是她仍然不能。这种失去对于她来说是陌生又震撼的。就像是一件巨大的事情，又轻飘飘地落下。好像一切都稀松平常。

　　如果每个人都要离去，那么在存在的日子里，应该做些什么呢？

　　那一刻，她觉得李维或者不是李维都不重要了。她没有时间去来回猜测和等待。她愿意用最好的自己去迎来更好的人生。

　　所以，上天安排了新的礼物来敲门。

　　“你好！田一！”又是那个男孩，出现在她的楼道里。

　　“你怎么在这？”田一吃惊地问。

　　“我是辛翌。”男孩的笑很普通，又自然。

　　辛翌。那个男孩是她童年与奶奶为伴时经常遇见又很少交流的男孩。她知道他家里貌似富有，但又记得他好像顽劣不堪。没想到当年混世魔王般的男孩如今也变成了谦谦君子般的模样。岁月，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