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难逢春》许归舟

2、第 2 章

　　戏词唱着为：“孙楚楼边，莫愁湖上，又添几树垂杨。偏是江山胜处，酒卖斜阳，勾引游人醉赏，学金粉南朝模样。暗思想，那些莺颠燕狂，关甚兴亡！”，常久心想若自己记性不差，正是《桃花扇》中的唱词，以前偶尔听过奶娘哼过两句。常久想着也不太爱听曲，打算喝完这盏茶就离开，再另寻其他乐处。
　　突然门口一阵骚动，不知为何官府带来一大批人，手里攥着一张画像，似乎是正在寻人。常久身边的人都乱作了一团，推推搡搡。常久却瞧见，在那一堆人中间，有一人，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像是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常久立马做出决定，赶紧占个平安地，免得好赖不赖被人误伤，却不料挤着挤着便被推到了那个特立独行的人身后。那人身棉布白衣绸，青色发髻。看着虽不像江湖剑客，却夹杂着几分盛气凌人。
　　半炷香过去，官府的人还在排查。常久忍不住这般无趣，身旁又没有什么好玩的物件。打定主意后，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兄台，你知道他们在查什么人吗？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常久轻声的小心发问。
　　“不知”，声音冷漠疏离。
　　“兄台来自哪里？要去何处？”常久不死心。
　　“不便相告”，他沉稳不近生人的声音，让常久感觉周遭嗖嗖直刮冷风。天知道，此时她是多么想念程玉啊。虽然程玉话不多，但至少还能给自己讲大道理啊。
　　“来，把双手伸直，放下包裹，给他查一下，快。”带头的管事指使小喽啰，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没什么发现。于是就轮到常久了。
　　“像他一样，双手伸直张开。”常久第一次这样被人搜身，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浑身不舒服，管事的看着常久有点生气。
　　“你乱动个什么劲，你是不是心里有鬼，要不带你去给老爷瞧瞧。”边说边要抓住常久的肩膀。
　　“别别，大哥，我就是不太习惯这样。”常久默默敛了性子，不再吭声。
　　“都是男子汉的，有啥好避嫌的。”随从的几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各位官老爷见谅，这是我小兄弟，这两天患了皮肤病，所以身上有点痒，几位还是赶紧查吧，怕有点传染。”常久没想到他竟然会帮自己解围。听完这话，他们匆匆糊弄了几下后就完事了，便立即换到查下一个人。于是常久得到机会，在他旁边如释重负的道谢：“滴水之恩，他日在下必定涌泉相报。刚刚事发突然，我实在是还不知该如何应对。”
　　“既是个姑娘家又有男扮女装的勇气，更该有所应对、提防，如此没有主张，那便不该出现在这里。”依旧是那般波澜难惊的语调。
　　“不，我这不是才出来走江湖嘛，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常久没想到他竟然一眼看穿自己了。
　　“好，下次你便记得，记住你是男子的身份，便不要摆出一副扭捏的姿态。我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说完他便准备急匆匆的离开。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常久仍不死心的追问。
　　“有缘再会。”
　　常久心里正纳闷着，这人真像隆冬大寒里的冰块。想想还是不纠结这个事了，抓紧时间再逛逛，趁天黑之前赶回客栈，省得又被程玉念叨。常久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逃离了这个晦气地，顺带在摊子上买了一些小零嘴，惦记着带给程玉尝尝。
　　回到客栈的房间，看程玉的那间房正好半敞开着，想着他应该是回来了，推开门一看，果然是，手里还捧着本书正在看。
　　“程玉，你回来了啊，我今天出去逛啦，十分好玩，改天我们再一起去。”常久早就把受了点惊吓的事早就抛诸脑后了。
　　“好，你先回你的房间歇会儿，我再看看书，等会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常久心想程玉这个呆子又打算浸淫于诗书了。没法子，只得乖乖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