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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夏坐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书,等我开门,“我睡过头了。”我边开着门边解释到。
      “你一觉睡到现在啊?”
      “没有,下午才睡的。”我又问夏“你一天没睡?”
      “眯了会。”
      夏看着就很没有精神,不知道她今天干什么去了,背后都是汗渍,看样子干了不少活。
      夏出门一趟,拎着一袋子雪糕进来,说是请我吃,“哥,请你吃的,就当昨晚的住宿费了。”
      “什么意思?你不住了。”
      “昂,我不能一直麻烦你。”
      “你不怕他们找你事。”我本想拿出昨晚的人吓吓她。
      “没事,我不住这里,住别处。”
      “银行的取款厅啊?”
      “不是,反正就是有地方。”
      “我家能吃了你是吧。”
      “不是,我真有地方。”夏苦口婆心的给我解释,我不想听,闭上嘴巴,一句话不说。
      晚上,就剩我一人在工作,夏被街头的大酒吧喊去救场,人也不多,我也忙的过来,有人进来找夏,亮出他的警察照,我赶紧走到前面去喊他。
      这才是真正的酒吧,柜台一溜烟的长,还有调酒师,还有舞台,就是这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我眼前,有点眩晕,还有这震天响的音乐,震我心脏有点不大舒服。
      夏在上面,手里一个话筒,炫酷的唱着,内容不是情郎就是阿妹的,也就是尽可能的招呼着卖酒的,我坐在底下听完才去叫夏,夏的声音很甜美温柔,但假笑也够明显的,夏一点也不慌张,看样子应该练过。和他对唱的人一直把手放在夏的后背出,上下剐蹭,夏后退,他也跟着,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我喊夏回去,夏听到有警察找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妹的,建功立业立到我这里来了,烦死了。”
      我问夏,“你一上台就能唱的这么好。”
      “我是练过的好不,前几年就指望这个吃饭好不。”
      “那个男的是你搭档?”
      “不认识。”
      “手不是很老实啊。”
      “你也看到了是吧,我快气死了,小时候没掐过爪啊,贱爪子玩意。”夏说着,揪了揪自己T恤,抖了抖后背。
      “你以后还去吗?”我担心夏还接着过去,毕竟那里的工资是酒吧的好几倍,而且夏是有经验的,一旦说过去,他们肯定要,夏又那么缺钱。
      “不去,我没那个闲工夫,一干就是一天,我怎么学习啊。”
      “那就好,我以为你要过去唱歌呢。”
      “不可能的事,我答应烟爷给他看店了。再说他说了,只要我干好了,多给我点。”夏刚才还一脸不耐烦的数落和他一起唱歌的男人,立马又变成笑脸说起烟爷给她加工资的事。
      夏走进柜台里,年轻的警察询问到夏,说“听说你一直住在酒吧里。”
      “没有,住在哥家里。”说着,夏指向我,我也点点头。
      “那案发当天你是住在这里的吧。”
      “对。”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
      “受害人受了这么大的伤,喉咙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定会发出求救声的。”
      “没听到,可能是睡的太熟了吧。”
      警察走到空调处,认真听了空调的噪音,说“这个空调噪音很小啊。”
      “它小不小我都没听到。”夏不耐烦的说。
      “我们查过电表,当晚你们店里就没有任何机器耗电,电表没有任何变化。”
      “这么凉快的温度,还用开吗,关紧门睡到天亮它也还是这么凉快啊。”
      “据悉,前几天你和这里的人发生过矛盾,我们已经了解过了,还动用了刀,邻居反映。”
      夏伸手制止住警察的叙述,“刚毕业是吧,实习生是吧,想干点什么大事是吧,想把案件破了是吧。”
      年轻的警察愣了一下,夏接着把脸沉下,“你爱干哈干啥,别来找我就行,明天我要是被喊去,你说我说不说昨晚有个小警察来威逼利诱我。”
      警察舌头顶着牙齿,看着夏,张嘴要说什么。
      夏又接着说“我见多了,我只接受正儿八经的调查,你说你这样来问我,对你的同事公平吗?建功立业建在你同事的头上,不好吧。”
      本来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被夏几句话改变了性质,这是个刚刚入职的警察,看着经验也不足,夏的话里透露出这种事情我见多了的暗示,然乎夏转身离开,说“我看到了什么,都说清楚了,不行明天再把我喊去,我在交代一遍。”
      夏又回到前面的大酒吧里,警察脱掉自己的牛仔褂,叹了口气,要了两瓶酒,对我无奈的笑了笑,我怕警察和我聊上天,低头擦抽屉,不和他有任何交流。我有点心疼他,看样子也是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想着多干点活有点新发现,没想到遇到了夏这种不配合的目击证人,我看到了十年前加班加点的我,用手撕下一张纸,画了个今早我看到的太阳,写上加油二字递给他。
      “字真好看。”他接过纸条放进口袋,拿起牛仔褂离开了。
      打烊之前,夏回来了,我问夏“你怎么那么打击人家警察,他就是想多破点案而已,说不知道就是了。”
      “有区别吗?告诉他假话和不告诉他有区别吗?”夏问我,夏的话是对的,假话的危害甚至还更大。
      “你怎么那么多汗。”夏的背后又被浸湿了,额头上大滴的汗挂在上面,看着脖子上也闪闪的,像层水膜。
      “热的,从外面。”
      “走吧。”我关上门,喊夏离开。
      “不用,我和同学说好了,她家有空,我去住几天。”
      “那个同学?”
      “高中同学啊。”
      “你打电话,我看看她来不来。”我倚在门口,看着夏演戏。
      “她这个点应该睡了,我一会直接骑车去行,我上学时经常和她睡一块的。”
      “然后呢,她怎么给你开门。”
      “哦,她爸爸上夜班,也是这个点下班,一会就下班了,我在门口等着他就行。”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哥,你回去吧。”夏骑着车要离开。我一把把车拽住,“我家就能吃了你是吧。”本来不想管夏的事情,但我心上的劲上来,偏要证明我是个好人。
      “昨天就去了,没吃我啊。”夏说着一摆手,要骑车离开。
      “哎,假证都给你做了,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我拉住车问夏。
      “不是哥,你说你这么热情,我去你家费电费地方的,多不好意思。”
      “不要紧,有的是电有的是地方。”
      夏愣住了,后来,夏告诉我,她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遇见我这种人,她所有的生活经验竟然分析不出我对她是否存在危险。
      我拉着夏的手,把她的车放进后备箱里,把她拽上了车,夏坐的老老实实,不敢言语一声,我问夏“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平时话不是很多的吗?”
      “在想事情。”
      “想什么的。”我接着问。
      “没想什么?”
      “真的?”我看着夏,她满脸焦虑的样子我都不信。
      “假的。”
      “那你说说,我听听。”
      “我说完估计你会很生气。”夏说。
      “说说看看,万一我不生气呢。”
      “你肯定生气,虽说我觉得你的脾气好,但是吧,我说完你保准生气。”
      “你可以说出来试试。”
      “行,说了啊,”夏一伸手,坐直了又强调到“哥,你要是生气,你直接把车门打开,我滚下去就行,别动手,明天我保准不出现。
      “你说吧,别这么多铺垫。”
      “我在想,你说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喊我去你家,昨晚我吓得要死,结果你也没干啥,看着你也不像坏人,但是听说也不是个好人,你今晚喊我去你家干啥,我就是想不通了,总感觉你要杀我抛尸,但我又没钱,你还说要给我钱,我总感觉你有啥事,但又想不出来,你是不是犯事了,才不做设计师来我们酒吧的,或者想报什么仇才来这里的,又或者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不好意思开口,才来酒吧干活慢慢追她的,又或者你是不是”
      “你的心里都想的什么啊?”我打住夏的假设,夏的心里都想的什么,我不打断,她能假设到明天。
      “那你开门吧,我下去。”夏等着我开门撵她下车。
      “我没生气啊,是不是又或许我还和前天晚上的的杀人案有关。”我给夏补充道。
      “这个我知道,和你没关。”
      我一猛刹车停在红绿灯前,转头看夏,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紧紧的闭上了眼,咬着牙,懊悔全写在脸上。
      “哥,别问了,不会说话多扇嘴,我自己打。”接着夏啪的一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听着都疼。
      本想开口制止夏,夏赶紧开口在我说话前说“哥,哥,别问了,我都扇完了。”
      看来夏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看她的表情,也没打算问下去,“不是说的不会说话多磕头的吗?怎么改打脸了。”
      “一样,都是嘴贱。”夏的嘴边真的出现红印,看来用劲不小。
      “你这个小妮太小吓人了。”我心有余悸的说道。
      “没事,你说说你是哪种啊,为什么喊我去你家?”
      “你猜猜。”
      “我是真猜不出来。”
      “就真是看你睡仓房里这么热,我家正好有空地方,同情心泛滥。”
      “真的?”夏显然不信,反问我。
      “真的。”
      “那好吧,我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了。”夏言语里是承认自己多想了,但心里还是对我充满戒备。
      “你说他们说我不是好人,谁说的。”
      “途说的啊,我没说。”
      “谁是图?”
      “道听途说嘛,都是谣言,哥,别信。”
      “你先说说,我听听。”
      “哥,你这个好奇心太重了。说了你又生气,我还不讨好,都是谣言。”
      “说。我命令到,夏说句话前,总要铺垫半天。
      “我来的那天就有人知道你了,我跟别人聊天他们给我说的,说她和你约过炮,是炮友,说你道行挺深的。”
      “哼,我修仙啊,还道行挺深的。”
      我没有反驳,默认了事实,夏保持沉默,不接话。
      “这是你不来的理由?”我问夏。
      “不是。”
      “那是什么?”
      夏拍着自己的胸脯,像诗朗诵一样,语气深长说“是一颗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心。”
      “行。”
      我把车停在地下车库,本想直接上楼,但想着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不如去买点东西放冰箱里和那块孤独的活性炭为伴。
      我和夏在步行到出口处,因为风口的原因,风呼呼的往地下车库灌,吹得衣服抖动,紧紧贴在身上,夏倒退着走路,头发漫天飞舞,我的头发也被吹得四处飘。
      “我的天呢,风婆婆的口袋不会就在这里吧。”夏吹着风,伸出手拥抱风,一脸天真的发出惊讶,这是个小孩子吧,风婆婆的口袋怎么会活在大人的世界里,“太凉快了。”夏大呼道。
      风很凉爽,闷热了一天了,终于来了点凉风,我们走的很慢,我的旁边哈哈的笑着,“你笑什么?”喜爱不解的问我。
      “风吹我的脖子,我脖子上都是痒痒肉。”我笑的往前走,告诉夏我几乎浑身都是痒痒肉。
      “你这是拿痒痒肉做了个人啊。”夏也欢喜,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欢喜,但她一天只要没什么扰她心烦的事,就一直在笑,前几日,我坐在柜台里,看她笑的十分开心,问她原由,她是她觉得自己今天的牙很白,所以要露出来笑笑。
      “你说一会你小区的保安会不会都集合起来抓我们。”
      “为什么?”
      “喂喂喂,监控发现,有两疯子闯入地库,笑的和傻子一样,望速速逮捕,望速速逮捕。”夏模仿保安队长讲话的模样,一本正经的播报我们的位置。
      我很开心,并不是因为夏当时有多滑稽,多搞笑,就是莫名的开心,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我无意识的伸手拍夏的肩膀,夏不经意间,巧妙的往前一步躲过去,我意识到什么,略微收起刚才的欢喜劲,带夏去超市。
      我带夏回家,夏走在我的后面,眼睛里依旧是被放大的不安定感,身体也没有那么多活泼的动作,不适的扣着手指,我知道,她牛仔口袋里,还是那把和她永不分离的军刀。
      夏昨日已经来过,但她太紧张了,未曾参观过我的家,今日才算上是第一次来我家吧,“你家真好看。”夏站在客厅,四处观望,我骄傲的说“好看吧,我自己装修的,都是我设计的。”
      “真的,我去,太漂亮了。”夏走到进门后看到的第一面墙上,本来我是打算做照片墙的,当初设计的时候充满遐想,以后要放多少多少照片,怎么摆放,但从它被设计出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为了不凸显凄凉,随便买了点风景照片贴上去。
      客厅是简约风,白色基调,当时觉得无比赏心悦目,但现在夜间起来,恍惚在医院的感觉,医院还有人走动,我的家却无比凄凉,孤影飘动。我的卧室是蓝色,天花板当是突发奇想,很突兀的画了星空飘在上面,本想十年后会挽着人坐在床上望着星空,聊起诗词歌赋,谈起人生哲学,但夜晚的星空只属于我一人,有时一个人看久了,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瘆的慌。
      其余的房间墙上都是我画的画,想起什么画什么,杂乱不堪,前几日,我在墙上画夕阳,画着画着累的睡着了,等到醒来时,窗外真的已经夕阳西下,我顿时有种活了千万年的错觉,掩面痛哭起来,此后再未进入那间房,夏今日要住进去,过几日,我还要找涂料把我的涂鸦掩盖住。
      “你一直一个人住着?”夏问我,我本想领着夏介绍一下我的家,但夏一直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算了吧,改日在介绍也不迟。
      “嗯,很多年了,记不清了。”我把买来的零食放进冰箱,对夏说,“你先洗澡去吧。”
      “你先洗吧,我一会再洗。”夏站在自己要睡觉的屋门口,一直让我先洗,说自己晚上睡觉晚,睡得时候一冲就行,我知道夏昨晚也没有洗澡。
      “你先洗着,我去趟下面的超市,他好像给我找错钱了。”我说着,出了门,拿起钥匙的瞬间,又放下,给夏说“快点洗,一会给我开门,不拿钥匙了。”
      我下楼时,走的很慢,我真的很累,走起路来浑身灌满铅一样,迈不动腿,卫生间的灯开了,一个小脑袋伸出来,望了又望,我低头快速走开,在下面闲逛了许久,头脑昏昏沉沉,凌晨一点,小区冷清无味,我有家,却像条流浪的狗一样,独孤又寂寥。
      我回到家里,夏正倚在墙上,来回晃动脖子,“怎么了?”
      “没事,他给你找对了吗?”
      “找对了。”我回答到,又问道,“你怎么了?”
      “脖子疼。”
      “小小年纪,怎么脖子疼。”
      夏摇摇头,说不知道。
      “去睡吧,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我叫夏去睡觉,自己冲了一下澡就回到屋里躺着。
      我也不知躺了多久,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起身上厕所,浑身酸痛,心也乏累,身也疲惫,我就坐在马桶盖上,我的大脑没有收到任何上厕所的指示,但我就想来坐一坐,我按下按钮,水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哗哗的冲下去,那一秒,我感到自己的后脑勺无限萎缩,全身都缩在一个渺小的后脑勺里,然后随着水声冲下去,去到一个黑暗的世界,那一瞬,一个阴暗的想法冒出来,死是什么感觉,我出神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二,但又想到,自己死去后,明天工作室照样开着,合伙人依旧会找到新的合伙人,酒吧依旧营业,仓房后面的凶杀案都不耽误它开门,更何况死在远方的我,夏也依旧会找到同事一起卖酒,什么都将一样,有没有我一个样子,我感到一阵颤栗,我活着的价值是什么?
      我不敢想下去,天地不仁,我活的太过渺小,我想到我的家里还住着一个小女孩,我不能死去,万一死相太难看,明天第一个见到我的必然是她,再吓坏了她。
      我再次按下马桶的冲水按钮,闭上眼听水的声音,就像把我抽空一般,我走到沙发上,直直的躺下去,窗外正在电闪雷鸣,一会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点亮客厅,雷声轰轰,我望着窗外,雨很大,这是夏日的暴风雨,前一秒还是静谧的夜,下一秒就狂风暴雨,我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打雷时,在外面,爸爸总要伸出他长满茧子,又粗又糙,像磨砂纸一样的食指捅进我的耳朵里,说这样就不害怕了,但爸爸不知道,虽然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但他手指在我耳边摩擦的声音会被放大,还会听见像家门口海风吹来时呼呼的声音,还有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家里,妈妈总要我爬进被窝里,不要冒头,说等不打雷了去喊我,但那时,我八成已经睡着了。
      我听着雷声,心里酸痛,鼻子有些痒痒,我三十了,不是当年的小孩子,怎么能随便哭鼻子。夏正好推门出来,看到我躺在沙发上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还没睡觉?”
      “睡不着。你怎么出来了。”
      “我嗓子干,出来喝点水。”
      “你那屋太干,一吹空调更干。”我说着低下头从箱子里给夏递过一瓶水,可能是无意间的小习惯,我已经把瓶盖拧开了,夏看着迟疑了两秒接过去,夏的这两秒在我眼里有两分钟一样漫长,我接着拿起一瓶新水,递给夏,说“一瓶肯定不够,多喝点。”
      我又躺在沙发上,窗外的雨更大了,雷电已经消失,只剩下哗哗的大雨,一道一道从窗户上流下去,我真的控制不住了,泪水未经我的许可,竟已经涌到眼眶,夏还在客厅站着,我爬起来,睁大双眼,努力克制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该死的重力,就在我走到夏旁边,马上要进到自己屋里时,我的眼泪掉了,我努力控制的眼泪掉了。
      “哥,你怎么了。”夏看到后,有点惊讶,小声的问我。
      我没有作答,走到屋里躺了下来,夏在我眼里是个很会来事的女生,多年后,社会把这个叫做高情商,怎么这个时候,她变得如此愚钝,她知不知道,不要随便问一个男性为什么哭泣,这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我要是不回答,就更不要敲开我的门,送来温声细语的关切。
      刚才掉落的泪就想一个开关,一滴引来千百滴的追随,泪如雨下,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夏敲了敲门,打开一条缝,只让声音飘进来,“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小声的回了句,声音小的不知夏听清楚没有。
      “真没事吗?”夏的声音飘进来。
      “冰箱里有薯片,你给我拿包进来行吗?”我收住自己的眼泪,想找个人聊聊天。
      “给。”夏把薯片递给我,我坐在床下,盘着腿,头倚在后面,无力的撕开包装袋,只吃了一口,满嘴调料味,又放到一边,我最近特别受不了这种味道。
      “夏,你坐下说说话呗。”我给夏腾出个地方,夏往后退了两步,睁着双眼看着我。
      “那你睡觉去吧。”我看到夏的反应,让她去睡觉吧,估计她也不懂我的处境,‘感同身受’是个很难找到同伴的词。
      “哥,你怎么了。”夏犹豫了几秒,还是坐下了。我从床上给她一个抱枕,我的床上都是玩偶娃娃的抱枕,是这几个月来我添置的,各种卡通形象都有,我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这个。
      “没事。”我说完后,揉了揉眼,其实我是不想说话的,也不想让夏说话,只是要有个人坐在我身边,陪着我,让我觉得身边还有个人存在就可以了。
      “哥,你天天晚上都这样吗?昨晚也是这样睡不着啊。”
      “没有,就最近这样。”
      “要不明天看看去。”
      “我看完了。医生说没事。”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夏抱着玩偶,坐在离我旁边问我,身旁有个人就是不一样,我渐渐安静下来。
      “没有,就是失眠而已。”
      “不会吧,我记得你上次说你是遇到什么事才到到我们酒吧工作的。”夏的记性好挺好,我点点头,“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又摇摇头,想了半天,问夏“夏,你说死是什么滋味。”
      “什么?”夏吓坏了,又往后退了几步,手里举着抱枕挡在自己面前,夏以为我是变态杀人犯,也是,我忧郁阴森的语气确实吓人。
      “不是,我就是问问你,吓死你算了。”
      “哥,你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没有,就是思考思考这个问题。”
      “哲学家都想不出答案的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再说知道什么滋味的人走死了,也没法说啊。”
      “呼。”我长长的出口气,带走身体里的废气。
      “别想这个了,这种事哪有答案。”夏坐在我旁边,劝我睡觉,我哪能睡得着,干瞪着眼看窗外。
      “你给我拿瓶水行吗?然后回去睡觉吧。”
      夏赤着脚站起来,给我一瓶水,坐在我旁边,我想和她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想起夏的那本书,问夏借书看。
      “你这个时候看这种书,不是越看越难受吗,我心情好的时候看都难受。”夏嘴里说着,不愿意给我拿。
      “你不是说看不懂,写的一般吗,怎么也看着难受。”
      夏头抬起来,又低下去,说“我看的懂。”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就是看的懂而已。”
      “那你为什么当时说看不懂,我还以为你看书就是为了装文艺青年呢。”
      “因为你先说的你觉得不好,我随着你的话说的。”
      “你的假话太多了。”
      夏就静静的听着我说话,也不反驳,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时候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颇为好奇自己在别人眼里什么样子,我从未问过别人这个问题。
      “好人啊。”
      “怎么个好法。”
      “我以为你喊我去你家,是有原因的,结果是我想多了。”
      “这就是好人了。”
      “还有,还有,你说话一直都很温柔的,很好。”夏补充到。
      “温柔,这个词合适吗?”我笑道,怎么还越活越娘了。
      “不是,就是你说话一直都很平静,你懂吧,没有任何脾气。我觉得你该生气的时候,你竟然都不生气。这叫什么来着,叫什么来着,”夏伸手指着,激动地想不出个词来表达,“就是觉你脾气很好嘛,好脾气。”
      我笑笑,我的好脾气只是因为自己最近身心乏累,不想多说话而已。
      “你看,笑起来也很好看嘛,多笑笑,别老想乱七八糟的事。”
      夏成功的找出无数个话题和我聊天,我坐在旁边安静的听她说,很安静,那种感觉很棒,身边有人,讲着无数稀奇古怪的故事,幽默又有趣,但夏讲的很累,她之后告诉我,她以为我想去寻死,于是不停的说话,说好玩的话,她觉得她的身上有种拯救人类的光荣使命。
      夏很累,迷迷糊糊的靠在床边睡去,我找出衣服盖在她身上,她感觉到什么,爬起来,赤着脚,凭自己迷糊中的清醒走回自己屋里,反锁上门,睡起。
      我坐在阳台上看日出,今天没有日出,天就这样亮了。天亮了,我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一样,伸着懒腰,扭着脖子,一夜未睡,我竟不觉得困,我的身体彻底混乱了。
      夏起来了,看到我坐在沙发上画图,我的厨房空空如也,餐厅也是干干净净,夏背着书包要离开。
      “你干什么去?”我问夏。
      “上辅导班去。”
      “我送你吧,正好下去吃早点。”
      我坐在街边吃早饭,夏执意请我,怕我点的少,要了两屉包子,但我真的吃的很少,一碗饭一个包子就饱了。
      “哥,你吃啊。”夏一个劲的让我吃。
      “我真的饱了,吃不了。”我费劲的喝着夏端上来的第二碗粥。
      “怎么可能,我们学校的男生一吃都吃一屉,还要喝好几碗饭,你不用管我,我有钱的。”夏端上一小叠咸菜,自己津津有味吃着包子,我听夏的话听到心里难受。
      你也不看看不学校的男生才多大,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们正是能吃的年纪,当年我二十的时候,比他们能吃多了,饿的快吃的多,别说这一屉再来两屉我也吃的下,但现在不同了我吃多了难受,也消化不了。
      夏喝了两碗粥,吃了剩下的几个包子,拿着袋子带走几个,我说送夏去上学,顺道去超市买点东西。
      “不用了,我自己就能到。”
      “你车搁我家里,你步行去啊。”我说着喊夏上车。
      “哥,你一会不要停在门口,从马路后面停下就行。”
      “为什么?”
      “我翻进去。”
      “什么?”
      “我没有听课证,翻进去就行。停车吧,停车吧。”夏说着招呼我停车,这个院子很破烂,不过也只有这种院子不会被教育局查上,关上门,还以为是个荒废的宅子呢,什么标志也没有。
      夏手脚麻利的翻墙进入,我都害怕,她再多用一点力,墙会倒塌。
      晚间,我来到酒吧,夏还没有到,等我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后,夏背着包呼呼的喘着进来,满头大汗,直接冲到水龙头旁洗脸。
      “我没骑车,太远了。”
      “你走来的。”
      “跑来的,公交下班了。”
      夏倚在冰柜旁,脚上的人字拖直接甩在地上,扯过风扇吹着背。
      “妹的,我让看大门的查住了,要不然早来了。气死我了。”夏揪着自己的衣服,不让它与自己的后背贴在一起,我问她怎么了。
      “今天下午我趁着人多走出来,结果正好遇到看大门的查听课证,一眼就从出门的人中看到了我,也是点背。”
      “那你怎么办的?”
      “跑啊,撒丫子跑,他那么胖,铁定追不上我。”
      “明天呢,别再认出你来。”
      “我靠,我傻啊,明天还去,换一家呗。”
      我想伸手给夏拿瓶水,但一想,还是让她自己拿吧。酒吧今天人真多,来来回回的,开着空调我们站在门口还是汗流浃背,我含着雪糕问夏,“怎么这么热啊。”
      “快三伏天了,热很正常。”夏嘴里也喊着老冰棍,冰棍都不撑劲,自己先软化了。
      一直到关门,我和夏就没有停下来过,不停忙碌真的很管用,我没有时间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昨日的颓丧也没有如约而至。
      “哥,我今天打听好了,他们补习班里还有空铺,我打算搬去住到补习班结束。”
      “你明天连课都听不了,你还搬去住。”
      “我打听了,他们就是学习抓得紧,住宿都随便住的,谁也不认识谁,浑水摸鱼住进去就行了。”
      “你现在在我家还有空调,你住大通铺热死你了,现在你也不看看多少度。”我开着车,夏坐在我旁边一直在盘算那个辅导班的宿舍管的最松,看样子踩点踩了很多地方。
      “不要紧,我还没见过热死的人呢,放心吧,再说你是好心看我没地住,让我住几日,我不能没点眼力劲一直住着啊。”夏坐在副驾驶上,认真的说着。
      我不知道说什么,专心的开着车,夏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喂。”
      “你在哪里呢,我这就到。”夏几句话就挂掉了电话,让我靠边,我还没反映过来,夏就往回跑去。
      我赶紧倒车跟着夏,“夏,你上车,我带你去。”
      “回酒吧。”
      夏的语气很着急,打电话回去,“你哥哥呢,你现在出来,我这就到。”夏挂断电话,皱着眉头,大骂“这他妈什么人玩意,怎么还没死绝。”
      夏疯狂快速的跑进胡同里,七拐八拐的跑到一户人家,这已经到了边缘了,我看着在往南走走就是一片空地,不知跑了多久,夏敲门的时候差点摔一个跟头,我的腿早已不是我的腿,抬不起来,小腿肚子上的筋一颤一颤的,比心脏跳动的还有规律。
      有个小男孩打开了门,夏抱他起来,问“哥哥呢。”
      “屋里。”
      这家人的院子很破烂,还有一只狗被栓住,看到我们发了疯一样叫着,引来其他处的狗一起狂吠。夏一脚踹开屋门,有个大点的小孩在看电视,电视是夜间盗墓的情景。
      “你妈呢。”夏把小孩放下问道。
      男孩伸手一指,指了指旁边的屋,夏走过去,屋里有人,在哀求的说着什么,这是什么声音,哭声,哀求声,辱骂声,我听不出来,里面有人在打架,准确点是家暴。
      夏伸脚踹开门,一脚没有踹开,第二脚也没有踹开,夏站不稳往后退退,我伸手扶住夏,帮她一脚踹开门,我也没有踹开,反弹的一股劲使我脚发麻,也没有站稳。
      “起来。”夏生气把我揪开,猛地一脚踹上去。
      门开了,没见到女人,只有男人拿着皮条站在门口,问夏“你麻痹要死啊。”
      夏不说话,她的脚绝对受伤了,小男孩拽着我,我一把将他抱起,他很抗拒我,我怕他看见,捂住他的眼睛,将他抱到哥哥所在的屋里,哥哥正在看电视,他上身没有穿衣服,满是一条一条的红印子,我看着都感到火燎燎的疼,他一点感受都没有,就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电视也没有一点声音,就几个人捧着宝贝在说话。
      我把小孩子放到哥哥旁边,回到另一个屋子,“我教训我娘们管你屁事。”男人指着夏问。
      “我不知道。”夏怒吼到,走到床边,把女人从床底拉出来,女人没有穿衣服,身上一道一道的红杠,脸上也会,头发散乱遮住了半个脸。
      “你打就是的,你打完了明天不能挣钱了,有你好受的。”夏把女人拖出来,随便找了个衣服盖上,指着男人说。
      男人可能气也消了,还是夏的话管用了,转身离开,走到小男孩的屋里,看到哥哥还在看电视,忽的又把气撒到哥哥身上,手扇在哥哥的背上,哥哥也不知道躲闪,就任男人打,我看不过去了,冲过去把男人压倒在地,我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力气,男人一下子别住我的手,我起不来,我夜间本来就浑身难受无力,夏看到后从身后抽出刀子,指着男人说“你撒手。”
      小男孩开始大哭,哥哥依旧默然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我的胳膊像分家了一样疼,女人冲进来,抱住男人,夏把我弄了出来,然后抱着小男孩离开,“你不走啊。”夏很生气,踹了哥哥一脚,他也站起来跟在夏后面离开。
      “那个女的怎么办?万一又打起来怎么办。”我在后面问夏。
      “打死算完,狗咬狗,一嘴毛。”夏抱着小孩生气的说着。
      “哇哇哇。”小男孩开始哭起来,夏哄着,“没事,没事,妈妈一会就出来,咱先买糖吃去。”
      我看夏抱着小孩走的十分吃力,想伸手接过小孩,他很恐惧,手一直往后不让我抱,夏很累,抱着小孩喘粗气,无奈将他放下,领着他走。
      我们都很热,热的已经感受不到热,我摸了摸我的脖子,一道道汗水,哥哥很难受,背后都是被打留的印记,还不停的出汗,汗液流到红印子上刺激的疼,但他也不说话,就跟在夏后面走。
      夏走累了,她的脚也很疼,走路一瘸一瘸的,走到大路上,随便盘腿一坐,我也不撑劲,坐在一旁,小男孩很乖,不哭了,哥哥也随我们坐下。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夏问哥哥。
      “不想打。”
      “你弟弟挨揍了吗?”
      “没有。”
      “就你和你妈妈?”
      “嗯。”
      “你弟弟不给我打电话,你妈都快被揍死了,知道不。”夏很生气,声音很大,我连忙制止住夏的责问。
      “哥,你回去吧,我从这里等会。”夏对我说。
      “你等什么?”
      “等会把他两送回去。”
      “送回去?”夏平静的说着,我简直以为她疯了。
      “不送回去,去哪里?”
      “先去我家吧。”
      “你家快成福利院了。”夏看着我,右眼眯缝着,无奈的说。
      夏太热了,凌晨的风一点也不凉快,汗从夏的额头流进眼里,刺激的夏睁不开眼,又不敢伸手去擦,手比脸还脏。
      我掏出口袋里的卫生纸给夏,卫生纸也潮湿湿的,“将就着用吧。”我递给夏,我的额头也都是汗,赶紧掀起T恤擦干,免得一会也流进眼里,我眼角的鱼尾纹可比夏多了,更容易流进去。
      夏不愿意带小男孩去我家,领着他们到附近的取款室里坐着,小男孩躺着一会就睡着了,热在困前面根本不是问题,哥哥身上应该很痛,但在困面前也不是问题,迷迷糊糊的靠在椅子上,凌晨两点了。
      “就这样坐在这里?”我问夏。
      “等会,等会回家。”
      夏把小孩子喊醒,说回家。哥哥抱着弟弟,弟弟趴在哥哥的肩膀上,他已经被夏戳醒了,“知道怎么给我带电话吗?”
      “嗯。”小男孩点点头。
      “回去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啊。”夏不放心的嘱咐小男孩。然后又给哥哥说“明天下午来找我啊,给你点钱,明天买点碘伏。”夏往哥哥的手里塞钱,哥哥不要,抱着弟弟往前走。小男孩趴在哥哥的肩膀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伸出手接过了夏的钱。
      夏看着他们推开家门进去,和我恍恍惚惚的走在胡同里,我开车的时候已经非常困了,夏不停的讲话,击退我的困意。
      “那男的怎么和那女的打的这么凶。”
      “打呗,打死算完。”夏生气的揉着自己的胳膊说。
      “那个女的就这样挨打,也不说什么。”
      “说什么。”
      “她也不跑?”
      “她能跑吗,两个小孩谁养。”
      “那个大点的小孩怎么这样,打成这样了还看电视。”
      “就他挨打挨的多,别问了,聊点别的吧。”夏瘫在副驾驶上,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我也很难受,加快车速回家,凌晨的夜晚,人们都躺在自己各自温馨的家里,只有我和夏,还在马路上奔驰。
      我和夏回到家,身上都是汗,都很脏,什么也不顾,夏坐在地板上,我躺在地板上,过了会,我喊夏去洗澡,我都做好离开的准备,夏也没说话,抱着衣服进去匆匆冲完出来,我也紧接着匆匆冲完出来。
      夏坐在沙发上,头靠着墙,夏打电话问小男孩情况,是女人接的电话,“姐,他们回家了吗?”
      “那我挂了啊。”夏两句话介绍了,找万能充给自己的手机充电,我也躺在另一边沙发上,思绪乱飞,说“夏,我觉得你太不易了。”
      “啥,哪里不易了。”
      “我这几个月天天在家,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跟你当了几天同事,什么事都看了一遍。”我说着,伸出手数“你拿刀讨钱,租房子住仓房里,还遇见了凶杀案,看你翻墙上课,然后还有今天,家暴现场,我的天呢,天天都有事情,你活的累吗?”
      “没觉得,都这样吧,谁还没点事啊。”夏笑着给我说。
      “你这事也太多了吧,我觉得一个月遇上一件,这一年就挺辛苦的了,你可倒好,这才十几天啊,我看着都累。”没想到,我这一语成诘,这才是开始,日后,这种让我猝不及防的事情铺天盖地卷来。
      “没事,哥,我明天住宿舍你就看不到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住这里就是的,还有人和我拉拉呱。”我坐起来着急的解释,我觉得夏表面阳光的外表下,一定是颗敏感多疑的心。
      “没事,我找到地方了。”
      夏的手机又响了,电话那头说了很多,夏就说了一句话“不还有明天的吗,明天不活了。”说完,夏就挂了电话,我问“什么事?”
      “没事。”夏说完,沉默了好久,好久,好久,突然一挠头,那手指在头皮划过的声音令我头皮发麻,夏摊在沙发上,一声长骂“都他妈死绝了吧。”
      “你没事吧。要不我开车带你回去。”
      “没事,明天再说吧。”夏爬起来,走到自己屋门口,又转头问我,“哥,你今晚不会还失眠吧。”
      我点点头,夏把手机递给我,说“那你听到点电话行吗,我太困了,电话一响你喊我。”
      夏手机的电池在充电,我把夏的卡放进我的手机里,一直放在身边,直到天亮,也没有一个电话进来。夏真的困了,八点多才醒来,醒来着急忙慌的出门,说辅导班迟到了。
      夏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觉得自己这个点肯定混不进去了,索性下午混进去,。
      “哥,你不睡觉不困吗?”
      “睡,下午睡,只有下午睡得着。”
      “哦,那也不算失眠吧,就是睡的时间不一样而已。”
      “你下午去哪个辅导班?”
      “不知道,现找。”
      “你怎么进去,你又没交钱。”
      “你不说谁知道,我悄么悄的坐最后一排,又不耽误人家,最后一排很多空桌子的,再说又都不认识。”夏自己坐在沙发上,自觉地掏出试卷,开始趴在茶几上写字。
      “学费多少?”
      “现在的补习班都一两千,太贵了,赚死了。”
      “你就这样一直上补习班的。”
      “当然,隔三差五去,这附近的补习班我都知道,那个小旮旯都去过。”
      夏盘着腿坐在茶几旁,转笔转的贼溜,我看着手都痒痒,我肚子饿了,但是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想着夏也刚起床不久。
      “夏,你吃饭不,出去吃饭。”
      “哥,别出去了,外面比小火炉还热,我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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