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你是坠落时，陡升的翅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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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已至，夜深露重，听得到角落里蛐蛐的叫声。
唐皋安静地收好令牌，然后开始调试手中的千机匣，冰冷的机械上闪着微不可见的冷光。
新接到的任务让他感到略微有些棘手。
不过，也就略微而已罢了。
他没有把令牌放在身上，暗夜里的影子不需要被辨识，凉掉的尸体也不需要光明正大的身份，况且唐皋从来不觉得他会凉。
要么他活，要么对方死。
调试完千机匣后，他踏出了那个窄小的屋子。
他抬头，天上乌云密布，那一轮弯弯的月亮被捂得严严实实。
很好，夜黑风高，适合杀人。
唐皋架着机关翼顺风而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任务的目标所在地。
长安城西北角的吴宅。
近日，此地常有传言，说是宅子里前段时间一直在闹鬼，有人半夜里听到女人的低泣，有人半夜里听到小孩的哭喊，甚至有人在阴雨天路过时听到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声。
谣言。
唐皋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是牛鬼蛇神，不是人间炼狱，甚嚣尘上，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好像想到了什么，唐皋自嘲地笑笑，收敛了心绪。
该干活了。
他轻飘飘地落在屋顶上，迅速收起了机关翼，来来回回踩了几步，扭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 隔 开 ——————
叶天光在长安城开了一座商埠。
没错，一座。
现在叶李席三人正坐在叶天光名下一家茶馆的雅阁里喝茶。门口紫檀木镂空雕花屏风上嵌着几枚金色的银杏，桌上摆的茶具都是上好的黄龙玉，四面的墙上布着几幅名家的真迹，席拟澜眼馋，席拟澜妒忌，席拟澜在心里悄悄腹诽两句，财大气粗，有钱任性。
“席先生请看，这是我托人在西市搞到的东西。”叶天光打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片小黑漆漆的粉末。
席拟澜终于把自己粘在名家真迹上的目光撕下来，他扭头看向叶天光手里的东西，只一眼，就让他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哪儿来的 !”席拟澜猛地从凳子上了站起来。
“席先生，请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叶天光有些责怪地看了席拟澜一眼，然后轻轻顺了一把身边被席拟澜身上爆出的杀气吓到有点炸毛了的李暮雪。
“对不住，席某失态了。”席拟澜坐下来，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看上去有几分失魂落魄。
“先生莫急，且听在下为您慢慢道来。”叶天光给他倒了一盏香茗。
席拟澜接过来小小地啜了一口，入口醇厚，韵味悠长，他稳下心神来同叶天光道，“好茶，多谢。公子请讲。”
叶天光凑近他的耳朵几分，悄悄说道，“这是长安西城吴宅里的东西，前些日子……”
桌上的茶汤已经凉了很久，一阵萧瑟的凉风从窗户灌进来，席拟澜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他才忽然发现，原来，秋天已经到了。
—————— 隔 开 ——————
当天夜里，席拟澜久久不能入睡，他脑子里来来去去都是白天叶天光扒在他耳朵旁边说得那几句悄悄话。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次，席拟澜终于不再尝试入睡。他披好墨色的外袍，拎了一只不大的灯笼就出门夜游去了。
他漫无目的地飘荡，像一只深夜里的野鬼。等他发现狂风骤起月色暗去天上乌云压顶的时候，他已经飘出客栈好远了。
席拟澜四周张望一圈，想要寻个避雨的地方，却一眼撇见了那个扎眼的吴宅。两只惨白的灯笼挂在房檐底下，朱红色的大门艳丽如同抹了一层鲜血，门口两座石狮子修得凶神恶煞，一副要吃小孩的模样。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席拟澜叹了口气，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擦着墙边摸了过去。
他偶然间抬头，想再确认一眼这个是不是那个吴宅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只大鸟落在了屋顶，呼啦一收翅膀变成了一个人。
等会儿! 这玩意儿有一丝丝面熟。
卧槽！唐小皋
这小屁孩怎么也在这里啊 席拟澜一想到骨生香就一个头有两个大，他觉得他这趟走得是够折腾够曲折够离奇的了。心累归心累，他还是提一提气，翻身上了墙头，追着唐皋悄咪咪地摸了进去。
席拟澜没有想暴露自己，他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唐皋。
他想看看唐皋来这里做什么。
一路上，唐皋走得轻车熟路，仿佛在逛他家后院里的小花园一样，路上没有出现巡逻的守卫，也没有出现机关陷阱。
席拟澜觉得他们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候，唐皋忽然开始大开杀戒，安安静静地大开杀戒。
这是席拟澜第一次看到唐皋杀人。
他面上平淡如水，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抬手，一次又一次地冷静瞄准，一次又一次地扣动扳机。
他架着弩的手很稳，动作很轻，连呼吸声也被隐匿到近乎没有，他对黑暗视若无物，五十尺开外也能百发百中。他像黑夜里的幽灵，手起手落，无声的收割性命。侧耳细听，只听到沉重的□□倒下的声音，此外，再无其他。
席拟澜觉忽然得，他有点不认识这样的唐皋了。他印象中的唐皋，是个怕疼怕苦又嘴硬还固执倔强不通人情的小屁孩。他忘了，唐皋是唐家堡的刺客，是杀手，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看着唐皋熟练地、悄无声息地、一个接一个地解决掉值夜站岗的侍卫，席拟澜陷入沉思。
他杀过多少人
几十人，几百人，还是几千人
思绪间，唐皋已经步入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堂室，席拟澜迅速闪身藏到一旁。
四周灯火摇曳，地上的影子也忽长忽短，席拟澜听到了铁链刮擦在地上的声音，他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嘶吼声……此地，闹鬼
咯哒！
唐皋端起了千机弩，不知道是对着谁，席拟澜的视线被柱子挡住，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他们叫你来杀我”看不见的那个人语气里尽是玩味。
席拟澜看见唐皋退了两步，没有说话。
也是，唐皋本来就是这种见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难道还指望他说两句什么受死吧我来取你狗命了这种话吗？想着，席拟澜嘴角旁绽开了一朵微笑。
“尽管试试。”
唐皋动了，他倏地一下隐去身形，席拟澜看不着他了，但是能听到空气中有兵器相撞的铿锵之声。
忽然有利器破空之声呼啸而来，尖锐得刺耳。席拟澜看不见唐皋在哪里，但是他却笃定那支箭就是向唐皋去的。
“我不能让他死。”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炸裂开来，席拟澜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长箭从后背穿过去，前胸穿出来，凌空撒下一串血珠。
唐皋出现在他面前两寸都不到的地方。席拟澜看见他的眼睛里瞳孔缩成了针尖大的一点……啊……自己突然出现吓着他了吗？
不对 ! 我在做什么
席拟澜觉得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空白了一阵，再有感觉的时候，他只晓得自己被唐皋拦腰搂着飞在空中。
长箭还扎在他的右肺里，呼吸的时候就觉得疼痛难当，席拟澜不舒服，轻轻地蹭了一下，哼出一声来。唐皋立马低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翻涌着意味不明的东西。
“别动。”
【continu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你是坠落时，陡升的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