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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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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温有瑜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路口,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没有感觉的穿过他的身体,新奇的伸手碰了碰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贩,然后跟着停下吆喝卖糖葫芦的小贩去卖茶的狭小地方坐下,像模像样的跟着要了一壶茶,很显然没有人回应,而在小贩左手边便是一个低头喝着茶的一身白的少年。
“喏,给你的。”小贩倒了一碗茶,扑哧一口喝光了茶水,随手擦擦嘴,拿过一串饱满红艳的糖葫芦递给依旧低着头的少年,又要了一碟花生米,就着怀中的馒头,边吃边问着,“怎么了,温府又出什么事了?上次你这样,还是温家夫人去世的时候啊。”
温府?温夫人去世了?温有瑜紧皱着眉头,抱着的游戏心态也慢慢凝重起来。
“谢谢柳哥,”少年抬起头,映入温有瑜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脸,他拿过糖葫芦道谢后又低下了头,“不是温府,是萧府,萧府小少爷。”
“那你穿一身白……你该不会是萧家人温家仆吧?”小贩开玩笑着,又咬了一口馒头。
“不是,今天是小少爷的忌日。”少年没有理会小贩自顾自的嬉笑,老老实实回答道,话中带着迷茫,“萧小少爷说自己是温府上门女婿,说要和小少爷合葬,还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小少爷?咳咳!”小贩被吓倒呛着急忙喝了茶,顺畅了才心有余悸凑近少年,小声说到,“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突然没了的温小少爷?”
得到少年肯定的答案,小贩也散了好心情,见时间也不早了,拍拍少年的肩膀,结了帐继续去街上吆喝着卖糖葫芦。少年默默喝完了茶水,拿着糖葫芦起身离开了。
温有瑜沉默不言跟着少年,看着少年去了依旧繁华的街道买了枣泥一口酥,抱着包装精致的枣泥一口酥,拐了弯入了小巷,温有瑜眨了眼站在巷口,瞧着空荡的小巷。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一把锋利的匕首抵着温有瑜喉咙,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少年冷冷的问道。
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碰到东西的温有瑜,愣了一下,耳边是少年呼出的热气,温有瑜不自在的稍稍侧过头,轻咳一声,“我说我是温有瑜,你信吗?”
“信。”少年挪开匕首,小心收好匕首,歪着头看了会温有瑜不小心被划出小口子的喉咙,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温有瑜,盯着脚尖不说话。
温有瑜奇怪的看了眼少年,心想着要是我不是你不就被骗了吗?随后看穿少年心思的温有瑜正想说不用,少年已经递过来,可看少年不肯收回去的样子,也只好接过手帕。
刚拿起来,温有瑜眼光就瞥见红色的痕迹,怀着挖到宝藏的心情摊开,倒吸一口气,这么扭曲的字还真是平生少见,“稀奇,上面还有一个丑的不行的字,像是……喂喂,那么着急怕什么?”
少年一把夺过温有瑜手中的帕子,塞进胸口,别扭且生硬说到,“你伤口不深不长不严重不需要。”
那刚才是谁硬塞给我的?温有瑜好笑的环抱着胸,听着不远处的鞭炮齐鸣,还是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我想知道自从,”顿了顿,温有瑜继续道,“温府怎么了?还有,萧小少爷发生了什么?”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蓦然亮闪闪,拉起温有瑜就往温府的方向跑去。
温府变了很多。温有瑜随着少年停了下来,感慨一下。
原先的小巧庭院变得宽阔,入秋的时节,叶子泛黄,入目的遍地金黄,找不到绿叶也闻不到桂花香,白色的纱接着落叶飘然起舞。高粱画栋在怎样的辉煌,也不过是为凄清的悲秋更添悲凉。
忙碌的温府仆人对两人视而无睹,仿佛在眼前走过的只是一片落叶那般的无所谓。木鱼的敲击声有下没下的无精打采,引人入睡,香烛的气息弥满整个温府。似乎随着萧远道的逝去,温府也跟着一道去了。
“这里。”少年推开门,温有瑜瞧了瞧,这是他和萧远道两小人儿睡的地方,里面一尘不染,还保持着之前他离开时的模样。
温有瑜也不等少年做什么,径自进去最里面,碰了碰床头的绒毛球,不禁想起温夫人拿着绒毛球逗他的场景,一笑而过;手指滑过柔软舒适的被子,来到床尾,拿起萧远道爱看的书籍,脑子里浮现出一道小小的身影趁着他睡着悄悄爬到床尾,念念有词写写画画。
之前他不是不好奇,只是平时萧远道藏的隐蔽,他偷偷看也找不到看的,倒没想到如今它被随手放在了床尾。温有瑜坐在床边,“哗哗”大致翻了几页,有些惊诧,他以为他会看见满篇弯弯曲曲的字体和认都认不出来的画像。
温有瑜正想放下,却被一些字眼吸引,一时间抿着嘴握紧拿书的手,压下不安的情绪,认真的一字一句看着走。
“……阿瑜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喜欢安静,总是想着去游山玩水,以后成了亲我就陪着阿瑜去他一直想去的塞外;阿瑜喜欢小玩意,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可能是因为阿瑜怕冷,其实我不介意为阿瑜暖床的,要是为阿瑜暖身子更好了;还有,阿瑜喜欢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不是我认识他那么久了,我也看不出阿瑜又为什么不开心,不过这样也很好,这样就没有人……”
“……阿瑜又不见了,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圆真说的对,如果,如果我不该那么大意,阿瑜就不会消失了,在那人带走阿瑜之前……等我,阿瑜,我们马上就会见面了,如果再见面你会认出我吗?”
温有瑜看完了,第一个想法竟是“原来不是想杀我还好还好”,其次便是“还好还好他只是梦魇中虚构的人”,此次对于自己上有兄长下有亲妹的认知定位格外清晰,而且心情没有想象中被欺骗的那么愤怒,甚至还有说不出的一阵轻松,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
一旦接受了所有的都是一场梦魇,温有瑜对于所有不能解释的地方都有了借口,脖子上的琉璃骨坠也可以当做啥都不知道。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温有瑜身侧的少年,双手捧着一个褪了色的匣子,上面依稀可见暗红色的痕迹,隐隐还散发着莫名的香味。
“如果你真的是温有瑜,那么你必须收下。”少年没有解释,只是默默把小匣子捧在温有瑜面前。
知道少年性子,温有瑜没什么负担的收下,怀着旁观者的心态他对于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抵触。刚一收下,温有瑜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得透明,就跟来这里时一样,慢慢蔓延至全身,他诧异的看了眼少年,少年眼中不见惊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还想说什么,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少年眼睁睁的看着温有瑜消失在眼前,微不可闻皱眉,不是很懂的走出房门,一片火红的叶子乖巧的落在发上,他伸手拿下,看着斑驳暗淡的叶子,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很可悲。
寒山寺依山而建,它所在的山峦常年青色,与它对望的山的山腰便有一处雅致的屋舍,屋舍隐于竹林深处,庭院种植着有年岁的古树,古树下一白一青色或坐或卧。
“怎么不下了,是不是无路可走了?”俊俏小和尚摸着下巴,轻敲着桌面,得意的问着面容与他相似的一身道袍的道士。
摆在两人之间的是一盘棋局,白子看似还有路可走,实际不然,黑子零落成局,一步一步将白棋所有路封死。
“圆真,你是个和尚。”闭上眸子打坐的道士不为所动,慢慢吐出一句话。
“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就是和尚,唉我说,玄徽,你这个道士当得比我还和尚,要不咱两换换?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圆真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身袈裟脱了放在一旁,只着里衣,双手抱头翘着二郎腿,望着湛蓝的天空,手执一枚黑棋随心下着,“呐,那小孩儿冷情的很,很有当和尚的资质,要不拐来当和尚?我看他娘也乐意的很。”
“圆真!”玄徽睁开双眼,语气平淡如水,“你过界了。”
“彼此彼此,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圆真毫不在意,手指沿着鸟飞过的一道弧线画着,“如果你没有将我给他的半月莲换成了琉璃骨坠,他早应该醒来,并且,”圆真翻了身,直直看着玄徽,“经此一劫感悟良多,参加科举,一路官运亨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直至寿终正寝。你说,谁是那个五十步,谁才是那个百步?”
玄徽平静的任由圆真不怀好意炽热的打量,伸手接过一片暗红色的枫叶,不理会圆真的暗讽,仰首头顶一片绿茵,风经过,“沙沙”作响,玄徽若有所思,“入秋了。”
“明明……都不认命,还装什么?”圆真呢喃着,起身,伸个懒腰,边抱起袈裟转身往着山下走去,边唠叨着,“玄徽,别忘了,我们可是双生子,你打什么算盘,我也能猜出一二。唉,又要开门迎客了,走了走了,下次再来找你,还是你这里清净啊……”
玄徽抿了口茶,低垂着眼帘不说话,揣摩着棋盘生杀,对圆真的来去不做挽留,待这雅舍寂静的只余他一人,他从怀中拿出半月莲,上面一层红晕似游龙戏凤于莲叶上,若是圆真在此必感叹一句“此物有灵”。
“有灵又如何,此生必不让你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