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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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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
温有瑜懵懵懂懂小孩似的揉揉眼睛,被扰的有些不高兴,嘟囔着想要再次入睡,猛然一阵呛人的香料被悬停鼻尖四周,生生将温有瑜呛着清醒过来。
“少爷,”说话的人微微叹气,见着他醒来,也不在折腾,随手将香料放一边,为他倒杯温水,“知道少爷有很多疑问,不过少爷先喝杯水润润嗓子。”
温有瑜低垂着头,就着与陆小六面容一模一样的家仆打扮的人的手喝了几口,感觉喉咙确实好了些,摇摇头谢绝了那家仆想要在添一杯的动作。
光是刚才的喝水动作,温有瑜就觉得有些累,在家仆的帮助下倚靠着,静静的看着那家仆怎么解释。
四肢无力,肤色苍白,肌肤光滑细腻,一看就是长久宿在床上的病秧子。温有瑜自觉最弱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这样仿若女子甚至比女子更娇嫩的肌肤,偷偷揉了揉刚才掐了一下结果火辣辣疼的大腿。
好疼……果然不是梦。他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怎么能说疼,不疼,真的不疼。温有瑜自我欺骗道。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具身体,那家仆放下杯子转过身便看见眼角发红、泛起水雾清澈的眼睛,配上那瑟瑟发抖,故作冷静的模样,活生生像是受了欺负的娇弱白花。
少爷……愈发,楚楚可怜了。
家仆嘴角抽搐,不去打击少爷所剩无几的男儿心,正色道,“少爷,你确定你是清醒的,不会再半路倒下吗?”
废话,那么疼,怎么可能还是做梦,再做梦也该疼醒了。温有瑜从来都不会想象自己娇气是什么样子,然而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他竟然成了自己最讨厌的娘娘腔,他宁愿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自己还是那个小孩子。
接收到温有瑜的控诉,家仆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左看右看就是不正视温有瑜,弱弱道,“两个月前少爷随夫人去了寒山寺礼佛,不料与小侯爷发生了争执,被推入潭水中,等被人发现救上来,少爷已经神志不清,无论怎样做总是醒不过来,后来请了寒山寺的圆真大师,圆真大师说少爷梦魇,被邪魔遮了眼,若是三个月内少爷还是不能醒来,只能,只能准备后事……”
说着说着那家仆红着眼,眼看着就掉起眼泪,“刚开始少爷醒来,少爷还安慰夫人和将军,结果不到三句话又晕了过去,后来少爷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只是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又睡去,记忆也越来越差,最近一次醒来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说沉默的坐着睡过去,眼看时间越来越近,将军便带着夫人去了寒山寺,索性少爷最后还是醒来了。”
原来我还有那么离奇的经历。温有瑜冷漠着脸。可是我还不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我是什么身份。
望着温有瑜一副“你尽管说我信了认我输”,那家仆终是“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在床边就是一阵大哭,什么无奈镇静都扔了,边哭边嚎,“少爷,我是小六啊,陆小六,我们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啊,你怎么能忘了啊,你这样让夫人和将军怎么活啊?让大少爷三小姐怎么办啊?”
原来你真的是陆小六。至于后面的话温有瑜直接无视,也忽视了听见夫人两个词一瞬间的心疼,摸摸下巴饶有兴趣,这个世界感觉还不错嘛。
“唉唉,你停下别哭了,说说你们是怎样让我醒来的。”温有瑜敲敲哭的稀里哗啦的陆小六,很感兴趣的问道。
陆小六摸着被敲的头,边吸着鼻子边老实回答道,“圆真大师给了引魂香,让我们每天点上,又拿了个玉坠给少爷戴上,说是能引着少爷回来。”
“玉坠?”闻言,温有瑜摸索着脖子,摸到了一条细细的线,顺着这条线慢慢的挑出一块手感极好的吊坠。温有瑜低下头,红色的线交结处是一块似曾相识的玉坠。
这不是那小子送的玉坠吗?怎么变成圆真大师送的?
“这玉坠不对啊,”陆小六自然也看见了那玉坠,挠挠头,不解道,“玉坠不应该是半月那样子的吗?怎么变了?”
“半月?”温有瑜好像在哪听说过,但时间久了,也记得不大清楚,依着模糊的映像比划着,“是不是这样,上面有一朵被分成两半的花……四周还有鱼……?”
“少爷你怎么知道的?”陆小六惊奇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温有瑜,找不出任何有出处的地方,只能接受自己少爷聪慧过人,不是一般人,“那花还是……”
门猛然推开打断陆小六的话,大大咧咧的春芽端着水走进来看也没看里面两人,把水放着架子上,转过头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两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眨了眨眼疑惑道,“怎么了,小六你怎么和少爷这样看我啊……少爷看我……看……少爷,你醒啦!”说着声音蓦然升高,吓到了温有瑜和陆小六。
“……春芽?”温有瑜不确定喊了句。
“少爷,你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喊杨管家!上天保护啊……”春芽抹了眼泪,一阵风似的的跑出去了,只余大开的门欢迎着刺骨的风。
感受着冷风对他的喜悦,温有瑜默默拉好被子,确认盖好后,果断躺下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闷出声道,“我累了,不许打扰我。”
瞧着一拱一拱的蚕蛹,陆小六心里竟觉得“果然如此”,感觉一句“还是记忆中的少爷”,起身为少爷关好门,留下一句“少爷好好休息。”便去准备饭菜顺便告知府里上下少爷醒了这个好消息。
察觉到没有人后,温有瑜这才把头露出来,望着将桌面染成了橘黄色的阳光发呆。
这真的只是一场梦魇?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痛,都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那他所谓的报仇躲避岂不是一场笑话?还是说他本身就是一场笑话?
如果只是一场梦魇,那他脖子上的玉坠又是怎么回事?有那么一瞬间,他有想过去翻阅史书,想去找某个朝代某个人,还是某个地址?他自己都不知道,脑子很乱,是那种河水向东流却突然转了弯跑向西方打碎了一切认知的混乱。
他所知道自己是某个将军的儿子,因着某些事被邪魔缠身,入了梦魇,所以才有他记忆中各种所谓的轮回,如今在某个不知道的情况下,他醒了。怎么不说现在也是轮回中的一种?
他环顾着四周,很熟悉的摆设,熟悉到骨子里,包括他刚才不自觉的敲陆小六,都不自觉带着一股熟捻,他相信陆小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信任。
“这到底怎么回事?或许只有圆真大师知道了。”温有瑜想着身体好些便上寒山寺,连借口都想好了,也就放弃了思考,滚成一团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