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同人]镜中花》月下栀子

2、2.如歌

　　白如歌撑着纸伞缓缓走在四月江南的雨中，行走间裙摆轻巧避过了积水，清爽如一。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游戏中的名字叫“白发如歌”。虽然她并没有满头白发，可心思离这人世霜华也不远了。
　　她的心早已苍老，如山间不知撑过了几百载的松，树皮上满是裂痕。

　　江南的雨带着一丝清幽的意味。白如歌踩着青石板的小径，举手投足间满是新奇和疑惑。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一定不是“天下”中的江南。

　　“天下”是据说近年来最好的网络生态游戏，模拟现实度可高达百分之九十七。不少现实中身患残疾的人都使用维生仓进入游戏体验一下正常人的感觉，也包括她这个头部以下高位截瘫的废人。“这对你的心理和身体都有好处。”她的医生这么解释。

　　她也没有反对。既然自己已经是这样死气沉沉了，又何妨让别人舒心一点呢？所以她进了“天下”，无心游戏浑浑厄厄居然还练出了一身别人想不来的武艺……这叫什么？无心插柳么？

　　但这里和游戏是不一样的。虚拟的雨不会有这样明显的江南味道。

　　她去过江南，在她还有一个完好身体的时候，和她的丈夫与一双儿女。那小镇中石桥小巷的缝隙里还有千年前残留下的古朴水润，雅意淡然，比此刻的，还淡。
　　而这里，雨的味道，桥的味道，石板的味道；还有那青青杨柳，悠悠荡荡的乌蓬船，画舫里传来的丝竹管乐，仿佛一下子穿透了千年的画卷，清晰起来。

　　这是千年前的江南吧.
　　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闪过。

　　她摇头，真是魔怔了。可这个念头却在摇头间悄悄在心底扎了根。

　　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抬头，她看到了那个孩子。

　　孤身一人，站在雨中，从骨子里透出的冷。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把一个本该天真活泼的孩子逼出这样阴鹜的愤世嫉俗；又到底是怎样的性子，才有这样大雨中的宁折不弯？
　　白如歌突然说不出话来。她只是走上前去，在他头顶撑一把伞，一语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那孩子终于抬起头来，看到了她。他眼中是满满的防备冷漠，如同一只竖起全身毛发，亮出自己仅有爪牙的小兽。

　　看着他的脸，白如歌一阵恍惚，迷迷糊糊记得，如果她的孩子还在的话，也该是这么大了……
　　一句话突然脱口而出：“和我走吗。”

　　那孩子看着她，她淡淡一笑。本来就是随心，自然也没有得失算计。他小心地观察这这个伸出手的女子，终于试探地，轻轻把手放在她掌中。
　　……很温暖。

　　孩子幼细的，柔软的，带着一点冰冷的手指依偎在她手心里，初时还有些僵硬，后来便渐渐有些放松。记得曾经也有这样两双温暖的小手拉着她的手指，在她身边雀跃如笨拙飞舞的小鸽子。那是离她远去久已的幸福，在那场车祸后被她锁在记忆一角的箱子里不敢碰触，却又在今天被无意中翻了出来。

　　她觉得鼻子有些酸涩，眼前一片水样模糊。
　　下雨了吗？
　　可是打着伞呢。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孩子抬头：“你怎么了？”
　　“呵，”她小心地把伞向他那边移了一点。“下雨了。”
　　“雨很大。”
　　孩子看了看她，安静下来。

　　她握着孩子的手，突然觉得他的手也太冰了一些。
　　太冷了，实在太冷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冷呢？小孩子不都该是温暖，柔软，快活地如同初夏的阳光一般么？

　　于是，一刻钟后，城里悦来客栈的掌柜就见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牵着一个孩子闯进了他的店。

　　“啪！”一块银子砸到了柜台上。
　　“一间上房，一大桶热水，还有孩子换洗的衣服！要快！”
　　“魔怔了么？”掌柜的看着那个女人风风火火闯进房间，一边嘀咕一边拾起柜上的银子咬了咬，真的。
　　“没听到吗？热水！还不快去烧？”扭头看到小二还愣着，胖掌柜一声虎吼。虽说可能是个疯女人住店不太吉利，可谁会和银子过不去？
　　“这年头，生意难做唷！”

作者有话说

　　娘亲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