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泣血吟》赢滟

87、第五章 第十一节

　　一声“大妈”是始料未及的，全然未曾想到沈晨琳居然把师姐当做沈晨胤的亲妈，而非自己的母亲。

　　其实戏剧性的序幕全是墨玉牵头策划，沈晨胤最后的隐瞒我们早已预料，只不过真心不希望走到这一步，但为达到最终的目的，我们还是预留方案以防不测。师姐曲诺尔早在三日之前达到洛水堡，穿上我特意寻来的官太太服饰混在洛水堡妇人中，为的便是伺机而动配合演出。我们原计划是先用摄魂术扰乱沈晨琳的神智，再由墨玉扮演沈晨胤非礼她，带她重温十四年前那个恩怨起源的夜晚，由师姐演绎沈晨琳的母亲，从沈晨琳口中套出当夜最为真实的真相。开局十分顺利，不料，可能师姐表现过当，使得沈晨琳将她当做沈家嫡母——沈晨胤的亲妈。

　　一声“大妈”喊得师姐不敢动弹，喊得我和墨玉直擦冷汗，好在师姐极有悟性，见得沈晨琳惊弓之鸟般的楚楚可怜，略有停顿后又是一鞭子落在沈晨琳身上，极为凶恶骂道：“小贱人，居然勾引我的儿子，你想毁掉他的前程是吗？”

　　“不，大妈，我没有，我没有……”沈晨琳惊恐的否认，紧盯着师姐手里的马鞭，害怕下一刻又落到自己身上，蜷缩着一点儿一点儿往后挪，试图远离师姐曲若尔。

　　师姐瞪着眼珠一步步紧逼沈晨琳，悍妇的样子确实挺凶猛，不依不饶的质问：“你假装喜欢他，然后勾引他，再把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让世人唾弃厌恶他，对不对？”

　　“不，没有，没有！我没有假装喜欢他，我……”

　　听出沈晨琳语气中含有隐情，师姐极为聪明的引导：“你没有什么？你没有假装喜欢他，那你是真喜欢他，对吗？喜欢你的亲哥哥，是吗？不是兄妹之间的爱护，是男女之间的爱慕，是不是？”

　　沈晨琳被师姐逼得语无伦次，一只手不停摇摆否决，一只手撑着身体往后移动：“不，我没有假装喜欢他，我，我不是，他，我……”不知不觉沈晨琳挪到我的身旁，一只手碰触我的脚面，抬头仰视，瞬间崩溃的叫嚷：“娘亲，救我！”随后紧紧抱住我的双腿，犹如抓住浮木一般不肯撒手。

　　这场面顿时弄得哭笑不得，事先有想过我来演绎沈晨琳亲妈一角，但被师姐否认，毕竟我对于沈晨琳而言太过面熟，怕会减弱摄魂术对她意识的控制。可能现在我的脸盘像是开了染坊，从而令她认不出来，这是勉强的理由。总之，我成了沈晨琳口中的亲娘，那也是方便许多。

　　那边被黑衣人阻扰的沈晨胤急得慌了神，一边与人厮打，一边大声喊着沈晨琳的全名，试图唤醒她，可惜毫无作用！

　　我顺着情境蹲下身，捧起沈晨琳的脸蛋，装作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心，忧心忡忡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大妈为什么追着打你？”

　　近距离的可以观察到她眼中的恐慌，全身哆嗦，是真的害怕。沈晨琳改抓我的手臂，瑟瑟发抖道：“娘亲，不好了，大妈发现了！”

　　我追问：“大妈发现了什么？”

　　“哥哥，她发现哥哥与我，哥哥他……”

　　沈晨琳即将说出关键的点，却搁在那里停顿，急得我一同紧张：“你与哥哥沈晨胤之间怎么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他□□了我！”

　　这一句话，说得不够大声，却足可以震撼全场，连纠缠厮打的两帮人都不自觉的停手，先是一致看向我们，再然后屏息偷瞄沈晨胤。那时，沈晨胤安静了，一脸墨黑站在中央，用那双极为空洞的眼神射向我这边。我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好似感觉他在沉默中滋生一种黑暗的力量，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可怕的厉害。突然间，我心底莫名产生一股愧疚，好似看到自己当前做的一切正把沈晨胤彻底激化成魔鬼，这样并不好，可箭已离弦不可回头，我只能无奈的逃避，将视线重新回到沈晨琳身上。

　　此时沈晨琳全身无力瘫成一滩水，泪如雨下！也是，毕竟那年她甚至比我还小，心智长得再好再全，突然的变故并非她这个年纪可以承受，哪怕发生在今朝，这也是一个不可承受的遭遇。对沈晨琳的同情油然而生，我小心抹去她脸上的泪珠，轻搂着她安慰：“不怕，不怕，我们让老爷做主，还你公道！”

　　一听我建议，沈晨琳顿时急得不行，死硬的抓住我的双臂，一个劲的晃动：“不可以，不可以让爹知道，爹知道了定然闹得人尽皆知，更会毁掉哥哥的前程，不可以的！”

　　没想沈晨琳如此维护沈晨胤，引得我动怒：“到底是你的清白重要，还是沈晨胤的前途重要？如果此时不伸张，你将背负这个苦果一生受累！”

　　沈晨琳声声控诉：“娘亲，你难道不知道吗，说出去谁会相信！哥哥向来洁身自好，发生这种事情，所有的人都会认定是我勾引哥哥在先，是我下作、犯贱，哪怕爹相信，大妈呢？她会信吗？如此龌蹉的名声扣在哥哥身上，大妈暗地里不打死我们母女才怪！不能张扬，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此事也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跟齐恒宇走动太过亲近，就不会引得哥哥争风吃醋，醉酒犯下糊涂事！”

　　我震惊了：“原来你早已感知沈晨胤对你的感情，他于你到底算什么，哥哥？情人？既然你感知，为何不及时制止这段无望的孽缘，却还拼死保护，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沈晨琳堵着耳朵辩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他是什么，我只知道他对我很重要，他不可以有事，就算我有事，他也不能有事！是他给我温暖，是他给我尊严，是他让我知道我是沈家的小姐可以任性！他于我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他！娘亲，帮帮我，帮帮我，让这个秘密永远的沉下去，不能让外人知道，更不可以让爹知道！大妈那里，你帮我去求求情，否则大妈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娘亲，你帮帮我！”

　　沈晨琳卑微的蜷缩在地，透视着那无依无靠的眼神无助的恳求我，使得我当真产生爱护之意，心软之后，一时犯难不知道该如何演下去。此时，沉默的沈晨胤终于有些响动，他推开黑衣人上前用力的护住沈晨琳，触摸她鬓角的发丝，在她耳旁低沉保证：“让我来，是我犯的错，不该由你承担，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安心在这里就好！”

　　随后一双犀利的眼神射来，沈晨胤冰冷的对我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如实的告诉你。别为难琳琳，解开她的摄魂咒！”

　　“我只想知道十四年前那夜到底发生什么，为何几日之后我成为众矢之的！”我坦诚的说，“等我知晓答案，自然会解开咒语！”

　　“好，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沈晨胤坐在地上，半拥沈晨琳，并且轻拍她的后背予以安抚脆弱的神经。

　　“那年自从你与齐家两兄弟住进沈家之后，琳琳异常开朗高兴，她自小向往武林、崇尚侠客，倾尽自己所能照顾你们，尤其是你！”

　　我插话问道：“是因为我替她当下一剑？”

　　沈晨胤回答：“是，否则你们又凭什么可以住进沈家呢？琳琳第一次迎接武林人做客家中，所以表现太过热情引来齐恒宇的非分，真是不自量力！”

　　既然说到齐恒宇，我无意当中往祠堂里打量他，此时的他一脸铁青，跟天色一个样。继续回到沈晨胤这厢：“难怪当年你从来不给齐恒宇好脸色，我一直以为是你不喜欢武林人，原来你是不喜欢沈晨琳过多的关注我们而已！”

　　“是，没错，是我嫉妒，我嫉妒那些能够得到琳琳崇拜的男人，他们不配！那夜，我嫉妒得发狂，把自己灌得心醉魂迷。到还魂之时，为时晚矣，我对琳琳已经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沈晨胤不知不觉留下一滴泪来：“琳琳的哭泣和害怕令我张皇失措，我不敢面对她，所以选择落荒而逃！却不知，居然在半路与你冲撞，让你瞧个正着！”

　　沈晨胤冷眼微笑看我，我便回以同样的冷笑：“这一冲撞便是我不幸的开端，是吗？”

　　沈晨胤：“对！那一夜发生的一切是始料未及的，是脱离掌控的，是令人害怕的！我不曾想到被你撞见之后，亦被我母亲发觉！母亲爱子心切，定然会不顾一切掩盖我的丑态，如此琳琳就危险！为了琳琳的安危，我不得不妥协由母亲和姨娘联手设计便宜齐恒宇，让他最终得利迎娶琳琳。而你，那个站在真相边缘之人，必须要为我们保密，否则我忍痛割爱又有何意义！哪一天，就像今时今日这般觉醒抖露真相，岂不枉费我多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