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厨》离离与归

52、番外 瑾凌（一）

　　记得科比采访时曾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你知道洛杉矶凌晨四点的样子吗？
　　这句话一度被人模仿传诵着。
　　可是我是真的知道Z市凌晨三点的样子。
　　有时有星，有时没星，昏黄的灯光照的人昏昏欲睡，除了偶尔一闪而过的车辆甚至看不到几个人。
　　每天早上我都会跟着爷爷去长兴街摆摊，因为住的地方有点远，去的晚了好的地盘就没了，所以通常都是要很早就起床。
　　到那以后把所有东西都摆放好，我又开始往学校赶，爷爷心疼我劝我不用专门送他去，可是我也心疼爷爷。
　　要是没有我的话，他大可以跟奶奶颐养天年，不那么辛苦，可是因为有了我，所以必须省吃俭用，还要照顾奶奶。
　　有一段时间我逃课打工，爷爷知道以后第一次打了我，罚我跪了一夜。
　　我知道的，他只是心疼我。
　　爸爸没上过学，走上了歪路，导致妈妈不要他也不要我。
　　如今他有的也只是我和奶奶，所以他希望我能学知识长见识，以后出人头地。
　　可是出人头地？多么可笑的词。
　　再我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下我也能按照他所希望的去努力，至少能让他安心。
　　我想要快点长大，这样子我就能养他们，而他也不用那么辛苦。
　　只是我不知道长大会这么痛苦。
　　遇见林厶只是偶然。
　　他家离我家不远，唯一不同的是，他住的是小别墅，而我是住的是小砖房。
　　初中时期的女孩子已经基本发育，攀比更是明显，而话不多又土气的我就成了别人攻击的对象。
　　我并不在意。
　　但，他就像所有的英雄救美场景一样出现了，并让我恍了神。
　　可惜他像踏着七彩祥云飞来的至尊宝，而我却不是那个紫霞仙子。
　　没遇见之前我们从来没有遇见。
　　遇见之后我们经常遇见。
　　我不想和他说话，因为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可是他似乎像个口香糖，十分的黏人。
　　他经常跟在我后面说：“瑾凌，你看这个，超级好看的。”
　　又或者是：“瑾凌，你吃这个，超级好吃。”
　　再不然就是：“瑾凌，我们去那里吧，超级好玩的。”
　　我受不了的时候只能跟他说：“林厶，你别跟着我！超级烦！”
　　虽然当天他像霜打的茄子灰溜溜走了，可是第二天他还是会继续跟着我。
　　一跟就是三年。
　　那一年，我们高二。
　　奶奶病重。
　　我不知道找谁，却想起他。
　　他帮我叫救护车，陪我等着。
　　奶奶没挺过来，爷爷也没了以前的精气神，每天痴痴呆呆。
　　我不能上学了。
　　林厶每天会来帮我补习，我想拒绝，可是又贪恋他的好和他身上的温暖。
　　这种情况也没持续多久，因为他家人发现了。
　　他们极力阻止，因为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童话故事里灰姑娘最后之所以能和王子在一起，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有个爵士的爹！而我没有。
　　我辍学了，我得照顾爷爷。
　　我找了份工作，是在KTV里面做服务生，听说这里赚钱快。
　　而我想赚很多钱。
　　林厶劝过我，会来这种地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让我重新找工作。
　　可是，我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我说的很决绝，“林厶，我就是你口中的那种人！麻烦你走吧，求求你不要影响我的生活！我们不适合，也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他的确走了。
　　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
　　我不清楚是因为我放弃林厶所以哭，还是因为林厶离开我所以哭。
　　终究我还是一个人。
　　……
　　“唱首歌来听听，唱的好这些钱都是你的！”说话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秃顶的男人，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估计小一万。
　　这里的客人经常如此，他们有钱，理所当然的拿钱挥霍着别人的自尊。
　　我当然唱了，有钱怎么会不挣？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这份深情难舍难了，曾经拥有，天荒地老，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这一份情，永远难了，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爱一个人，如何厮守到老，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爱你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缘难了，情难了......”
　　我自认唱的很好，因为我明显感觉脸上有滚烫的泪水留下。
　　光头怒了：“今天老子心情好，你还哭，是想老子转霉运么？”
　　说着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脸上忽然烧的疼。
　　同行的人赶紧拉开他，那些姑娘也拉着我，可是我也是有脾气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提起脚边的酒瓶子就往他头上砸了过去。
　　我很庆幸爷爷迷糊了，否则他也会被我气死吧？
　　理所当然我被抓进警局了。
　　可是我未成年，KTV没有人敢来赎我。
　　一个胖胖的女警一直不停的问我名字家庭住址和电话。
　　脑袋都快要炸掉了。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人，改变也就从这时候起，他硬生生的在我生命里成为了必然！
　　后来很多次我想，要是时光可以重来，我绝对宁愿被胖女警轮番轰炸问题，或者关进少管所，我也不要抓他。
　　我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开始哭：“哥，你怎么才来……我想回家……”
　　我是真的想回家了，要是一天不见我爷爷会发病的。
　　也许是我哭的太真，也许是他良心未泯，反正女警问他：“孟先生认识这小姑娘？”
　　他抬起我的脸帮我把眼泪擦掉，认真看了看才说：“认识。”
　　然后让他把我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