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嘿，少年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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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琪，我一直以为梦想那么轻，跟梦一样能轻易被抹去。可是，在你看来，它就是属于你的整个世界。你愿意破坏所有原则来维护它。
----林
夜色因为城市喧闹地衰退渐渐浓烈起来。林仍旧出神地望着这片城市的天空，已经不是曾经和琪在学校操场上看到的深蓝色了，也没有星星。这片天空在城市绚烂的灯光的映衬下微微泛着红，如同黑夜里没有散去的夕阳残留的余光一般。林觉得不自然，就像现在的生活一样，沾染上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触碰的气息，连呼吸都会带着一些一种莫名地不顺畅的感觉。也许是城市汽车太多，空气随之变得污浊了。幸亏琪已经远离这些，不然，又得看到他他那副臭臭的脸，沉默着，但是感觉随时都会爆发般。
“哥们，有2B铅笔么，给咱一只。”
因为2B铅笔已经用完，林懊恼地东张西望，然后开始玩点兵点将的游戏。视线最终落在了皱着眉头正认真描着维纳斯头像的琪。
结果，没有回应。
“唉，哥们，给只2B铅笔来呗，咱没了。”
林发现用嘴没有回应，所以伸出手戳了戳琪的肩膀，恰巧戳坏了琪的一根线条。皱紧眉头的脸转过来带着怒意。
“2B铅笔也许没有，但是2B倒是有一个。”
琪语气里明显的不愉快并且还带有一些火药味。这个不认识的家伙在这一瞬间成功惹怒了他。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借只笔而已，我也不知道你那么认真。那啥，要是没有我再找别人。”
自知理亏。林耸耸肩自认倒霉。
不过，一只崭新的铅笔还是到了自己的手上。林第一次与琪的对话，觉得这个家伙虽然装得一副严肃并且凶恶的样子，但就是一个大软柿子——好捏。
后来，琪因为这只铅笔，不经意多观察了下林，然后多观察了他正在素描的作品。大卫的头像，阴影什么的都掌握得很不错。应该算是到现在看到的蛮好的一个。
“嘿嘿，画得还不错吧。我刚在这里学了3个月，老师都说我超有天赋。”
林见琪望过来，笑着对他毫不掩饰地自夸道。琪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画他美丽的维纳斯。
专业课结束在夕阳刚被地平线淹没的时候，今日的值日轮到了林。这个五颜六色，堆满绘画素材的教室其实根本不用怎么打扫，随意把大件的垃圾捡起来再把垃圾倒掉也就差不多了，所以林哼着歌显得特别悠闲。
一个脸部表情严重扭曲的孩子看着林拿着扫帚当话筒自我陶醉地嘶吼着。
“果然是2B。”
不大的声音，却因为教室的空旷变得格外清晰。嘶吼戛然停止，林转头才发现，琪正坐在教室里不起眼的角落拿着画笔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虽然琪冷冷的表情看上去让人很不爽，不过对于人来疯的林来说倒也不多介意。
“哈，我都不知道你还在，其实偶尔2B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塞，对了谢谢你今儿的铅笔。”
琪把笔放下开始收拾书包。
“没什么，你太烦人了，不给感觉不罢休一样。”
林把劳动工具归置好，跨上背包。
“我发现你脾气真的很臭，说话都很不客气的。哈，不过咱不介意，最后你还是借笔给咱了。所以，走，咱请你去吃一顿。哈，不许拒绝。也别摆那副臭模样。”
林说完笑嘻嘻地就把手搭在琪身上，琪显得极其不自然，似乎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的家伙。对于琪来说，属于人来疯的林还真是一朵奇葩。
所以，最后，迷迷糊糊被糊弄着去吃了顿晚饭。
“怎么样，这家的小菜味道不错吧，我们乐队的弟兄总喜欢来这里聚餐来着。”
林塞了一颗小青菜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地看着琪，琪边看着笑眯眯的林边小口扒着米饭。虽然这个家伙总是咋咋呼呼的，但总之感觉不算很糟糕，琪这样想。
“话说吃完去看我排练吧，过几天乐队有演出呢。”
“恩？演出？为什么我要跟着你去。”
“我发现你看着挺顺眼的，所以批准你当我们乐队的粉丝。”
琪白了一眼林，继续吃着饭没有再吭声。
其实林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一个对自己脾气如此臭的家伙还能这样热乎。但总觉得这样做就对了。
排练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的酒吧，因为时间尚早，人并不算多。林领着琪到一个位子坐下便朝酒吧乐队演奏的台子上跑去。琪看着他跟上面的吉他手拥抱了一下，贝斯手和鼓手都围了过去，似乎再商量些什么。后来，林开始调整话筒。
“哟，《咸鱼》听过没，五月天哟！”
林挑了下眉看着琪，显得特别自信，然后音乐奏起。
似乎，从来没有悲伤一般，大家在一起总是那么开心，放声地歌唱。大家一起嗨一起对着天空大喊，不要想任何不愉快。面对着阳光唱着五月天。琪一直都没有忘记那天舞台上的林，他所有的热情都释放在上面，不时对着琪眯眼傻笑。觉得，某扇门打开了一点，起码看到了一丝光亮。
四
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那天在舞台上的样子，所有真实的你全都在里面。我听到你唱“我如果有梦 有没有错 错过才能更加明白明白坚持是什么。”可是后来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坚持下来。至少我觉得，那个放弃的你，才不是你。
-------琪
一般人都觉得这样的经历不是一般的离奇，至少在琪自己看来，自己说的那简直比偶像剧里的剧情还狗血。林在听到琪叙述他家里的事情时，眼睛就没眨过，傻傻地就那样望着琪很久很久。
“几年前邻县那个赵书记，被指贪污巨款然后被枪毙。
“恩，那是我爸。因为得罪了上面的人，所以被揭发。
“当时我爸手下的那个副书记，功劳可不小。就现在的那个书记。
“我恨透那些人了，特别是他，我爸还在的时候，他对着我爸总笑得跟花似的，马屁股都被他拍裂了。
“我爸下台的时候他也笑得跟花似的，真他妈的恶心。
“我妈也早走了，是车祸，那时候我爸还不是什么县书记，我也才三四岁，我甚至都还来不及把她的样子记清晰。当时就平常地出门去买菜，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现在跟爷爷在一起，家里全被封了，什么东西都不给带出来。
“后来才知道，爸爸早就留了一手，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那些干净钱都给我爷爷存着，害怕出事。结果还是真的出事了。
“虽然那时候不怎么懂，但知道爸爸出事也是因为他自己。后来陆续明白很多事情。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整天忙着出门应酬那个爸爸，突然永远进不了家门了，跟失去的妈妈一样，让我没感觉。甚至有点记不清他的脸。
“但是我憎恨那些事情，这让我觉得什么都好脏。那段时间我总梦到我爸，他说他想跟我说说话，然后我使劲跑，我什么都不想听。”
“其实，跟爷爷在一起住着显得特别的安静，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爷爷会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每天浇浇花，看看报，偶尔出去散散步，阳光很好空气很好，什么都比那里好。至少呼吸还能顺畅很多。
“有时候我就坐在我跟爷爷家里的院子里，画着正在浇花的爷爷，他会对我笑，然后对我说我像他，像他这般安静。他还说希望我以后能平平安安的。
“他也会说到爸爸，说着说着就掉眼泪，爷爷说世界上有些事情不能轻易去碰，得到一些不该得到的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说了那么多，是不是觉得我说故事的水平特别好？”
林呆呆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篮球场的夜空下，两个少年都沉默良久。琪回想到那些说出来看上去很轻松的事，那些只有黑白两色组成的场景，他忘不掉那些人谄笑的脸，还有冷漠嫌弃的眼神。每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恶心，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
“其实吧，我也没见过我爸，连样子都没见过，我妈总不让我提起他，小时候一提到他我妈就打我。后来现在想想，应该他对我妈的打击很大吧。后来我也就不想想了，甚至有点憎恨他，他让我妈这样痛苦，让我没有父亲。所以我也就懒得想了。
“哥们，别想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咱们还有美好未来在等待呢。”
回过神的林眯着眼微笑着拍了拍琪的肩膀。也许这样的言语看上去那么简单，可是那扇门似乎又打开了一些。
对呢，美好的未来在等待着。
“琪，明儿我们有一个演出，要不要去看？”
“不去，我还有个油画没弄完。”
“我晕，你这个变态，在家里也弄油画，不嫌难得清理么？”
“我又不是你，懒得扫个地都不会弯腰。”
“一个男人，是要干大事儿的，赶明儿我找个媳妇帮我扫地去。”
“你一定是个妻管严无误。”
“……
“管你，明儿必须来，你可是咱粉丝团会长。”
“……
“我几时就成了会长？你唱歌那么烂，我没觉得是你的粉丝。”
“行了，大男人磨磨唧唧什么，明儿必须来，就这样。”
两个少年看着坐在露天篮球场的看台上，其中一个双手抱着后脑望着天空，嘴角扬起好看的30度，另一个少年看向他闪过一丝类似带有暖意的笑容。也许，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就像未来可能不会是让人更窒息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嘿，少年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