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空镜的回音

1、【回忆吧】

　　你说，回忆只是脑子里不能磨灭的影像，那么轻。可是它却能肆意剥夺我正常的呼吸，压得我喘不上气。
　　----林
　　一
　　是夜，繁华的城市稍微静下来一点，窗外的霓虹奋力释放出它的光彩，时间已向凌晨两点驶去。林伸了伸懒腰，看着一片狼藉的电脑桌。三天未合眼地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公司要的设计图稿成功赶了出来。但是林的眼睛早已布满血丝，泛起油光的头发以及脸上刚长出的粗糙的胡茬使他显得格外沧桑，林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他拿起咖啡杯，咖啡早已变凉。他皱了皱眉，放下杯子。从一堆图稿纸中翻出烟盒和火机起身朝落地窗那边走去。
　　烟雾从火机熄灭的那一刻弥漫开来，林看着窗外一片霓彩，眼神开始涣散。离那时候大概已有了7.8年之久，现在的自己有了一份稳定且待遇很不错的工作，母亲和自己搬到了城市里，除了还没有像母亲期许的结婚生子以外，生活平静而和谐地进行着。
　　可是，却觉得少了些什么。就像林挂在墙上的那副画，看似完成了，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至于少了些什么又说不上来。也许只有琪才能知道，只有8年前和自己一同约定好的少年才知道。
　　“琪，你的灵魂在那里，是否满满当当。”

　　西方有一个传说，说人死后体重会减轻21克，而那21克便是灵魂的重量。那么轻，可是它是一个人真正的自我的存在。你感受得到吗？
　　-----琪
　　二
　　夕阳的余晖洒在琪的身上，琪瘦小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由于高一高二不用上晚自习的缘故，琪从画室出来后就准备直接回家。
　　现在已经接近高一的尾声，很多人都在谈论关于高二分科的事情。学习好的自然会选择理科。而偏科严重或者学习马马虎虎地都选择了文科。在大多数人看来文科永远是给那些比较笨和不爱学的人准备的。而艺术生就更不用为选科发愁，一般直接选文就好了，现在大多数人选择术科真的并非是喜爱，仅仅是因为文化成绩太差，为了重点大学，所以不得以选择了它。
　　琪没有犹豫，他在选科单上理科那一栏里画了勾。对了，琪是术科生。

　　“喂，琪，等一等。”
　　琪扭头，看着一个满脸笑容的男生朝自己跑来。和自己一样背着画板，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头发是不合规矩的微长，往左侧偏了一些，差一点就遮住了眼睛。校服上鬼画符般涂着乱七八糟的图案。琪拧紧眉头，一看就知道是谁。
　　“怎么，今天不用去那个什么破乐队排练了？”
　　“怎么是破乐队了，那可是咱兄弟几个花了2年多的心血经营起来的。其实我也只是去凑凑热闹而已，我现在退出了，主唱已经有新的人了。”
　　“为什么要退出呢，林，这也算是你的心血。”
　　“算了吧，我想认真学画了，我妈说，不能再让我这么吊儿郎当下去了。既然不愿意读书，就认真学画。”
　　“切，又不是喜欢，你何必勉强自己。”
　　“哟哟哟，我的琪大少爷，你以为谁都是你啊，为了爱好放弃重点培养的机会。你看，就光看你现在的文化科成绩，如果不是你非想考那个什么破美院。校长定是拿你当宝贝供着养着，然后等着你拿清华的名额呢。”
　　琪白了林一眼，没有再说话。琪对绘画的热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琪在小学的时候逃课去看了一个画展，便被那种彩色的世界所吸引，那以后他再也无法自拔。在他看来真实的世界只有黑白两色调，人们追逐着各种莫须有的事物而不辞辛苦。而他需要色彩，需要更多色彩去填补他心里的城堡，他需要的只是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林，人是有灵魂的吧？”
　　“啊？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灵魂啊，也许有吧。”
　　“那么还是多做顺应自己灵魂的事情吧？那样等到我们只剩下灵魂的时候，就不感觉空了。”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矫情呢。吃饱穿暖才是咱现在最大的问题，我还有我妈得养呢，还有媳妇要娶，孩子要生呢。”

　　琪再次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怎么就能认了这么个白痴做朋友。当时自己肯定是瞎了眼，就看着他认真画画以及勾勒出来的那些流畅的线条，还以为遇到同道中人了。哪知，除了画画稍微有一点天赋以外，整就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那些女生也是瞎了狗眼，整天屁颠屁颠跟着他叫帅哥。唉，现实和梦想当真差别太大。琪努了努嘴，其实当哥们还是挺不错的。
　　“那么你以后先荒废一两年如何。”
　　“什么意思。”
　　“以后跟着我做流浪画手啊，游遍大江南北。”
　　“哟。这个主意挺酷，听起来不错。”
　　“我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好吧，我应该能同意。”
　　“切，算了吧，那么勉强。”
　　“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话说肚子都饿了，琪哥们，咱先找个地方填肚子再回家吧。今儿我心情不好，你请客。”

　　夕阳即将没入地平线，天空逐渐布上星辰，两个少年并肩行走的身影被拉得更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