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先知》木有嘴的喵

4、chapter4

　　"哎呀，能在战场上看见你的风暴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就像是沖向风车的唐吉诃德一般，有一种宿命的悲壮感呢。"从扬声器里传来了轻佻的声音，活像个来寻欢的花花公子。
　　"是吗，弗朗索瓦先生，我倒是一点都不开心呢。"能在战场上遇见这种"熟人"，约书亚感觉自己的运气实在是糟透了。
　　卢修斯弗朗索瓦，帝国的军事天才。笼罩在他头上的光环有多耀眼，倒在他脚下的尸骸就有多骇人。他在加入帝国的军队之前，是在联邦读的军校。好巧不巧，正好和约书亚以及安瑟尔是室友。三个人在那一届堪称横走的天王组合，一个精通战术安排，一个精通机甲操作，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什么来着。约书亚发现自己突然想不起来安瑟尔当年精通什么了，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问题，于是对话继续。
　　"天哪，原来我们这么生分了啊。居然不像以前一样称我为卢修斯了。真是过分啊。"卢修斯的语调一惊一乍，充满了做作的感慨。
　　"你一定要在现在这种场合下与我翻以前的旧账吗。麻烦有什么意图就直接明说吧，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约书亚冷冷地拒绝了卢修斯的客套话，反手又轰爆了一台机甲。
　　"真是暴力呢。好吧，我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投降呢。"卢修斯说出了一个十分令人费解的提议。
　　真的，毕竟这年头已经不是老话本上写的年代了，如果不想以后死于非命的话，还是最好不要做通敌这种事。毕竟联邦的特工们可能不能刺探到机要信息，但是刺杀一个叛徒之类的业务还是很娴熟的。
　　"究竟是什么让你感觉会有劝降成功的可能？我是不是应该问问你三天两头的被暗杀感觉怎么样啊？"约书亚反讽。
　　"感觉不错啊。成功的让我理解了联邦的特工们智商有多么感人。约书亚，这年头聪明人不多，死一个少一个。不过能在虫洞里看见你的舰队，联邦的那一堆废物点心们是又授权错误了吗？"
　　卢修斯还是和以前一样喜爱嘲讽别人的智商。不过，约书亚并不想让他这么得意。
　　"这种事就不劳您费心了。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自身难保的人明明是你吧。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一下这个提议，要么投降，要么等着全灭。"说完，卢修斯就切断了通讯。战斗还在继续，双方的伤亡人数都在不断上升。不过，这个数字对于卢修斯的超大型舰队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对于约书亚来说也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他开始怀疑了。十分钟时间实际上是给他自己考虑的。"一直在频道里旁听的安瑟尔说话了。"按照他的风格，如果确定了没有危险的话，是决对不会在这里废话的。"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知道是弥赛亚偷换了授权指令的话，可能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一支中型舰队在完全不利的环境下与一支超大型舰队作战。一般在战场上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对面有埋伏，还有一个是援军马上就要来了。"约书亚分析道。
　　"事实上按照那个弥赛亚的说法来看，军部的确设下了埋伏。卢修斯猜的不错。而从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军部的计划最需要的应该是时间。"安瑟尔推测。
　　"时间吗？一般来说，需要时间的计划就一定会有援军赶来，但现在似乎并没用这个动向啊。"约书亚挺困惑。
　　"不，还有一种可能，是有需要长时间才能就位的攻击武器。"安瑟尔说。
　　"对，我记得弥赛亚给的提示里面，科学院也在计划中占了一席之地。所以说，他们又发明了什么逆天级别的武器？我记得歼星弹这种超级武器好像被联合人权组织禁止了吧。"约书亚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对于最新型的科技完全一窍不通。
　　"这个问题现在先放到一边，来先考虑一下卢修斯的提议。你对于他所谓的招降怎么看？"约书亚快速地从军部的计划转移回了当下的问题。
　　"绝对不可能。"安瑟尔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应该没有忘记总部给卢修斯做的战术分析。那家伙当年在军校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心黑手狠的货色，在帝国的那个大染缸里滚了几遭后，都黑成炭了。"
　　"估计刚一投降，缴完械之后反手就能把咱灭了。毕竟他已经黑成这样了，大概也不顾忌会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约书亚感觉难办了。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抗拒着投降，就算这样真的能保住自己的舰队，但同时却是在用后方无数人的生命在作交换。约书亚没有很多军人的自觉，但也不是苟且偷生的败类。
　　现在这情况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军部在那里赶着自己这一群炮灰上战场送死，前面还有个心黑手辣的家伙准备磨刀霍霍。一整个舰队的身家性命都担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噫，吾命休矣。
　　约书亚的风暴灵活地在星舰的攻击下闪避。整支舰队边打边退。但看这个伤亡的速度，能不能成功撤出暗星虫洞的确是个问题。更别说去打断敌方的超距离跃迁了。
　　这怎么看都是要凉啊。
　　"中将，对面又发了通讯，要接吗？"通讯室的下属又收到请求了。那个通讯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尖，被约书亚在内心吐槽了很多回。但约书亚现在突然感觉，在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亡面前，难听的声音，也拥有生命的感觉。
　　"不用了，直接给他答复，不可能。"约书亚毫不委婉地拒绝，希望能唱出一出比较优秀的空城计。最好能让那个老奸巨猾的卢修斯感觉己方后备充足，然后直接撤军。
　　好像他似乎是这么想的。看着对方开始收束的攻势，约书亚开始祈祷对面准备开始撤军了。
　　然而，平时烧香拜佛关键时刻都不顶用，更何况是临时抱的佛脚呢。对面收束了攻势之后，等来的却是更猛烈的一次集中攻击。
　　"约书亚，看来他们想直接突破我们的防线来个包抄了。"安瑟尔说。
　　"见鬼，这么冒险的吗？"约书亚带着主攻的两支机甲部队努力反扑。好不容易才把中线的突击扑下去，眼看着左翼又起火了。
　　"的确。这家伙是老谋深算没错，不过富贵险中求也是他的一贯作风。"安瑟尔带着C组与万金油小队到处援护，走位不定，何其风骚。
　　"见鬼，我是不是应该提醒现在还活着的人如果有可能就赶快录个遗言什么的，要不然就来不及了。"约书亚突然感觉有点心酸，这种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从战斗开始之前就困扰着他了。敌方和自己人都希望牺牲自己的舰队以换取绝对的利益，但却没有人考虑过被牺牲的人是否真的接受这种安排。在那些制定计划的高层眼里，牺牲的人数都只是冷冰冰的数字。没有直观的感受，距离增加了人心中的冷漠。他们最担心的问题，可能就只是把这种伤亡编排成光荣的为国捐躯，而不要被媒体或对头抓到把柄，在议会上参个一本。
　　"我刚才已经更新过遗言了。刚刚也提醒了一下还活着的那些。你要不要也录一个。"安瑟尔早比自己想到了这件事。但约书亚打开录音设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没说的关掉了。
　　"没什么好讲的。我妈早走了，我爸现在的集团是混得风生水起，而且政治职务还越爬越高。有个为国捐躯的儿子可是不小的政治资本。估计忙得都来不及听。没人听，还录个什么呢。"约书亚说。
　　一群人边打边退，很快经过了一个空间裂缝。这个裂缝不大，但约书亚记得还有一个大型裂缝马上也就到了，所以又在频道里提醒了一下。
　　"中将，后方留在基地的检测器突然接受到超高能力反应，不过一下就消失了。现在无法排斥故障可能，需要注意。"通讯室又有了新情报。
　　"来了。"约书亚在心中暗暗道，看来军部藏着的秘密武器终于要出场了。然而，下一秒，却出现了自己始料未及的事情。
　　从后方来的攻击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风暴的能源供应，整个机甲就变成了几乎无法挣脱的牢笼。而在自己身后担任援护辅助的安瑟尔，正把阴影的刀锋从风暴的能源舱中拔出来。
　　然后，当风暴的应急系统把约书亚锁进救生舱时，安瑟尔毫不留情地把风暴的机舱切断。四散的零件从救生舱的防护玻璃前划过，还带着爆炸的火光。约书亚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停顿了一下，之后，在心里悄悄地补上了爆炸的音效。
　　别看约书亚好像淡定地根个没事人一样，其实只是在突变中懵了。然而，在透过安瑟尔的机甲，看向他们背后的虫洞时，约书亚的大脑彻底死机了。
　　阴影的光学迷彩还没有撤下 整个机甲几乎呈现透明的外观。从虫洞的一侧开始，空间逐渐呈现如同冰面一般的硬质感。好像机甲，星舰，就连发射出的弹药，都被冻结在了一面镜子里。虫洞的外壁出现了更加严重的扭曲感。冻结还在继续，而最远处的空间已经开始崩塌。就像有个调皮的孩子失手打碎了一面镜子，各种形状的碎片哗啦啦四散开来，像是古老教廷的彩色玻璃。美丽迷幻，令人晕眩。
　　下一秒，阴影抱着约书亚的救生舱进入了空间裂缝。裂缝也被空间崩塌影响到了，在纯黑色的空间里，机甲的应急光源开启。然而，安瑟尔的阴影也开始一寸寸的碎裂。渐渐的，从装甲开始，一直到中心的驾驶舱。有碎裂的身体和血液出现，在应急灯光的照射下，如同上好的红宝石和碧玺。最后，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刻，约书亚看见了安瑟尔的脸。
　　那张脸还是如同冰山一般地冷寂，但依旧美的惊人。像是哪个疯狂的人体艺术家手下的作品，眼神淡漠，包含着一丝遥远的悲伤。
　　最后，黑暗降临。
　　"救生舱损坏程度10%，正在规避。"
　　"救生舱损坏程度20%,危险程度上升，正在启动加速逃逸模式。"
　　"救生舱损坏程86djhm4365【hsjkhk】"
　　一阵乱码后救生舱的AI彻底没了声音，救生舱内的温度开始降低，刺骨的寒冷开始入侵约书亚的身体。约书亚希望这是在AI彻底完蛋前启动了深度休眠模式，而不是救生舱的温控系统出了问题。但事实上AI彻底完蛋的救生舱也没法在宇宙中飞多久。但他已经没时间去思考更多东西了。困倦开始侵袭他的大脑。
　　下一刻，救生舱内彻底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