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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高冷病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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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实在很好,和川站在走廊上,一抬头就看见了瓦蓝的天空。他在三楼,除去头顶遮挡的楼层,向外无限延伸的天空蓝得透彻,没有一丝多余的云。和川看了一眼,又把视线放到商冬身上。
他勾起笑,用肩膀撞了撞商冬的肩。
“你要去演舞台剧了。”虽然在教室外,他还是下意识地把声音放低了,“想想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商冬看着笑容明亮的和川。
“对呀。”和川往教室里看了一眼,物理老师在绷着脸讲课,“你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演戏的样子,舞台剧这个词和你搭在一起很违和。”
“我确实……”商冬说了这几个字后,停了下来,他的刘海垂下来,在脸上留下几缕阴影,侧脸的线条看过去莫名的纤细脆弱,又过一会,他才牵起唇角,接着说下去,“不会演戏。”在和川听来,商冬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
和川心里在发笑,脸上的笑却收了点,他拍拍商冬的肩,说:“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你不会演戏,那我来教你。”
和川的手,碰到他肩上,隔了一层,他还没感受到和川掌心的温度,和川很快就收回了手。商冬的目光放到他的手上,想象那双手搭在自己肩上或拂过眉梢唇畔,呼吸突然就停顿了一下。
他半敛了目光,低声道了声好。
因为下周五就要上台演出,舞台剧的排练显得有些紧张,可为了不耽误学习,班主任让表演的同学每天下午第四节课后抽出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来排练。和川跟着死皮赖脸硬要留下来看程安安排练的吴嘉海在小礼堂,小礼堂里的窗帘被拉开了一侧,有光透进来,落在猩红的幕布上。
文娱委员的声音在没有几个人的礼堂里传荡,带来闷闷的回响,“商冬,这幕戏是公爵意识到了对莉莎小姐的感情,你的情绪要外放一点。”
他又试了几次,可文娱委员只是摇头,仍不满意效果。
扮演莉莎小姐的程安安建议:“可能商冬太累了,要不这幕戏晚点再排,先演别的?”
商冬从台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角落的和川,他面前摊着一本书,抬眼看过来,眼眸黑亮。之前在台上,因为角度的关系,他没有看到和川。
这让他感到烦躁。
和川招手让他在旁边座位上坐下,煞有介事地对商冬说:“看得出来,你真的不会演戏。”
商冬双手的手肘撑在桌上,闻言侧过头看着和川,他的眼尾修长,此时微微垂下来,变成一个无害的弧度。
他轻声说:“那你教一下我。”
他们走到小礼堂外,这个时间点,没有多少学生,校园里安静的很。礼堂外的香樟树开始长出新叶,嫩生生的青色,格外鲜亮。和川拿着台词本,对商冬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枝头的新叶轻轻摇晃着,阳光静谧无声。
商冬撩起眼,只是沉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和川笑了笑,继续说下去:“你就把程安安当做你喜欢的人。”
商冬眼里沾上笑,他问:“该怎么演?”
“我给你示范一下。”和川翻开台词本,找到公爵给莉莎小姐表白心意的那一段。这段NG过很多次,和川看了两眼,就差不多将台词记住了。
他抬头看着商冬,眼中的喜欢满到几乎要流出来:“你是我的安吉尔,挥着轻翼降临,如果可以,我想要亲吻你的翅膀,哀求你将手中的箭射/入我的心脏。”
“我为你种植玫瑰、月季、郁金香,可又觉得它们匹配不上你。”
“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就连我,也是你脚下的俘虏。”
和川合上台词本,把它还给商冬,眼中满溢的情意骤然间退了个一干二净,像是从未有过一样。
“你是我的安吉尔。”商冬忽然开口,少年的声音仿佛带了夏日的明朗,一字一字砸在和川心上,“……我想要亲吻你的翅膀,哀求你将手中的箭射/入我的心脏。”
通透的浅褐色瞳孔染上浓烈到灼眼的感情,和川只是看了一眼,便承受不住地避开眼。
“就连我,也是你脚下的俘虏。”
商冬的声音近在他耳边,他慢慢地,每一个字都像在舌尖辗转了几百遍才说出来。
“我是你的俘虏。”
恍惚间,和川有种错觉,他面前的少年似乎在深爱着他。
他心中一动,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想法,不过随后,他没心没肺地笑了:“你这样子去演,绝对不会NG。”
香樟树生了新叶,旧叶就一片片地泛黄掉落。商冬捡起一片掉落在和川肩上的落叶,捻在手心里。那落叶在和川身上停留过,仿佛也带上了他的气息。
他迷恋有关于和川的一切。
程安安在礼堂门口喊他们的名字,女孩的声音清脆,像娇养的黄鹂。
商冬远远地看了程安安一眼,短发的清秀女孩,原是眉眼扬着,温柔含笑的,可看到商冬的眼神,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
校庆演出的那一天,班级里的同学从早上开始就兴奋起来,连早自修都忍不住窃窃私语。有消息灵通的同学传播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道消息,说校庆演出结束后会有一个烟火晚会。
吴嘉海已经勾着和川偷偷讨论在烟火大会表白浪不浪漫,女孩子会不会一冲动就答应对方。和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吴嘉海:“一般情况下,这是要看对方颜值的。”
吴嘉海将窗户充当镜子,整饬了两把头发。
“其实仔细看看,我还长得挺帅。”
和川别过头去,不忍打击他的自信心。他想起这几日排练里的短发女孩,眼里装着许多东西,可似乎并没有吴嘉海。
校庆演出在学校南面的大礼堂,礼堂很大,足以容纳几千个学生。演出前的一个小时,礼堂后头的银杏林,和川看到还没换上演出服装的商冬。这时的阳光很亮,却并没有将浅褐色的眼瞳照得更通透一些。
和川走上前,被商冬手里的东西反射的光亮得刺了一下眼。他眯起眼,仔细去看,发现是一个金属的打火机。
商冬轻扣着打火机,不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小小的火苗燃烧在空气中,可不到一会儿就又熄灭。
和川走近了,才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烟草味。
“班主任找你找得要发疯。”见商冬没有反应,和川侧头,看到了他外套口袋里的烟盒,“其实我没有试过香烟,它真的能让人上瘾?”
商冬记起那句台词,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尼古丁的效力,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他单手拨开烟盒,抖出一根:“你要试试?”
和川看了他一眼,忽然俯下身,似乎就要就着他的手,叼走这根烟。他的唇擦过他手背的皮肤,柔软的感觉,一触即散。和川停在那根烟前,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歪头睨向商冬,眼里仿佛有一簇蓬亮的光,勾得人心慌。
“我觉得——”和川慢条斯理地念出这几个字,唇齿间呼出的气轻缓地拂在商冬手上。他低下头,忍住想要亲吻的欲/望,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和川突然一笑,直起身,离那烟远远的。
“我还是怂,怕被抓。”
商冬沉默地把烟盒盖上,抬头看去,和川还是笑得灿烂阳光。他想,什么时候这抹阳光会为他沉迷。
也许快了。
回去时,和川问他:“怎么突然到银杏林去了?”
银杏林在大礼堂后,并不毗邻教学区,离食堂和寝室也有一段距离,所以学生并不常到那儿去,往常这儿冷清的很。
有零散的学生三两结伴朝大礼堂方向走去,但不多,校园里此时显得有些空荡。商冬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中午,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他的心情应该是不好的,可从声音里听不出分毫。和川现在发现,商冬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呆着,就像上次体育课他偶然遇见商冬时那样。
“是个什么样的梦?”
商冬的脚步顿了一下,“梦到,我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他的唇角划开一个细微的弧度,似乎开心了一点:“不过后来,我又把他抢回来了。”
“我的东西终归是我的。”
和川想逗他,就说:“那也说不准,它也会被偷、被丢,如果是小猫小狗,还可以自个儿跑了。”
快走到大礼堂了,里面放着音乐,声音很大,站在门口,也能听得分明。商冬又说了一句,但在音乐声中,和川听不清楚。不过和川也没有机会问,文娱委员跑到门口,看到商冬,终于松了一口气。
“快点快点,要去换衣服化妆。终于找到了,差点把我急死。”
班主任在后面也板着脸过来,但是面对商冬,也没多说批评的话,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就让他去做上台准备。
到最后,和川也没能听到商冬说的那句话。
那个时候,在纷扰的音乐声中,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眉眼清隽,看向和川的眼里似乎压抑着很沉重的东西,他低声说:“那只好把他锁起来了。”
把他锁住了,就不会被偷,被丢,也不会妄想从他身边逃离。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