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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九章 樱兰受困钟粹宫 晴月错寻咸福宫 ...

  •   许是走得太急,许是心里念着事,樱兰并未注意到拐角处低语的人声,待正要转弯,已是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来不及看清对方面目,已是应身摔在地上。

      “贵人!”只听谁喊一声,前面的人往后踉跄好几步才站稳了身子,樱兰抬头一看,竟是辰贵人一行,此时的晴辰正瞠目怒视,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手紧紧抓着一旁的青萝——若不是青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晴辰已是跌在地上。

      “你怎么走路也不看着点儿!”青萝吓得面色发青,嗔怪道。

      樱兰也是大气不敢出,紧忙跪在地上,“辰贵人……奴才,奴才一时没注意,惊到了贵人,望贵人恕罪……”

      那晴辰本是要发作一番,但看着樱兰有些眼熟,便微微侧脸,似是问青萝是否记得这是哪个宫里头的宫女,青萝会了意,看一眼樱兰,才又靠近了晴辰回道,“好像是永和宫如贵人身边的大宫女,樱兰。”

      “哦?”晴辰笑一声,“我说呢,怎么见着眼熟,这大晚上走得如此急急匆匆,是要去哪儿?”说罢,又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樱兰。

      晴辰的身影遮蔽了今晚的月色,只落了一团深墨似的黑影围拢了樱兰。

      “回……回辰贵人……”樱兰虽是心里害怕,但也知如果这时慌了神引得辰贵人多虑,一旦对方要去入了永和宫,那自家主子同齐大人便是要被捉了现行,永和宫必定全线溃败至此难以再出头,“贵人问你话呢!”青萝见樱兰迟迟不回答,一边担心辰贵人等急了更要 ,一方面又担心樱兰会更受惩罚,便催促道。

      “回贵人……”樱兰低了头,嘴上编造出一番话,“如贵人……她,突然觉得身子不适,浑身发热又觉胸闷,奴才着急去太医院喊人……一时间慌了神才没看仔细贵人……”

      “呵,”晴辰只是冷笑一声,“姐姐三天两头的生病,这太医院又怎忙得过来?”见樱兰已是伏首跪着,额头都要贴在地上,两只手紧紧压着地面,便一脚踩在其右手背上。

      “啊……”哪里料到晴辰会如此,樱兰吃痛地喊叫起来,想要从对方脚下抽回自己的手,却是无论怎么都抽不回来,反叫晴辰更为用力,“贵人……贵人,樱兰好痛……”

      青萝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在身后扯了晴辰的衣袖,“贵人,使不得……使不得啊,在宫里私罚宫女可是大罪过,更何况这樱兰是永和宫的人……”话音未落,却遭晴辰一记白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又是多使了三分劲,才缓缓挪开了步子,樱兰忙用左手捂了右手,但轻轻一碰便疼得直吸冷气。

      眼泪已流了满脸,却又不敢多说一句话,怕惹来晴辰更激烈得惩治。

      “怎么?”晴辰见樱兰不发一语,只是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便蹲了身,“这会儿又不说话了?听说这宫里头,我姐姐就与你最亲近……想必,她是什么话都愿意同你说?”

      “贵人……樱兰不过是一个奴才……”樱兰明白晴辰不过是要从自己嘴里套话,“主子的事,又怎么会跟我商量……”

      “那你岂不就是永和宫一条狗而已?她说什么,你做什么……”晴辰扯了嘴角,而后又站起来,身后的青萝同四个小太监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不过,这狗也是需要调教,万一哪天疯起来了,胡乱咬人可就难办了……”

      “贵人……”樱兰不知这晴辰又有什么坏法子,心里咯噔着,却又不敢逃脱开。

      “这樱兰的手方才摔在地上弄伤了,”晴辰冷言道,“带她回钟粹宫,我亲自给她上药……”
      “不,不用……辰贵人,求您放过奴才吧……”樱兰自知倘若真入了钟粹宫,那便是羊入虎口,铁定要受尽折磨,便紧忙想着起身,只是右手已是破了皮伤了筋,连碰一下都疼痛不已,撑在地上也完全使不上劲,好一会儿都没能站起来。

      “你们几个,”晴辰见她狼狈样,脸上露了忍不住地笑意,只是转身又吩咐了四个小太监,“扶着些樱兰,带回钟粹宫。”

      那四人应着,一前一后扣住了樱兰的胳膊,也不容她再怎么哭喊,径直往钟粹宫方向折回去。
      永和宫内,默许滔滔诉着衷肠,晴月只是笑眼听着——偶尔斟了一盏热茶,递过去,默许结果的时候指尖相触,引得晴月一阵咯咯轻笑。

      聊到了杭州城的光景,聊到了绿树与雪山,聊到了春日里紫禁城上空的风筝,聊到了乞巧节御花园湖里飘荡的花灯。

      终于,才把所有能聊的东西全部聊尽,默许依旧念念不舍,还是晴月催促着已经到了要送别的时间,“樱兰,樱兰?”连着呼唤两声,屋外都无人应答。

      晴月心生奇怪,往日这个点樱兰都是在屋内伺候着,只是今日默许造访,按道理樱兰理应在屋外守着,怎得寻不到了人?

      见晴月面色困惑,默许安慰道,“兴许,樱兰只是出门溜达一番,今夜月色正好,在永和宫待着也是无聊,可能就回储秀宫找其他宫女谈天赏月了。”晴月嘴上应着,送默许出了永和宫,待关了宫门,却又疾步走去樱兰的屋子,熄着灯,推开无门借着月色,也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床铺。

      着急渐渐堆积成堵在胸口的不安。

      晴月想不出这个时间点樱兰不在永和宫内的理由,又想到方才自己对着樱兰的说话语气,似是有些过火,但……樱兰这丫头不至于会为了这种事置气出走。

      但终究是担心,晴月回屋子裹了一件披风,便出了永和宫。宫道笔直悠长,月色宛如一碗银汤倾斜,照得路面发白,晴月心里焦虑走得也急,往日里走上半个时辰的路,这会儿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储秀宫门口——宫门紧闭着,晴月稍稍推了几下,已是从里面拴上了,不像是还留了门好让里头的人出来的样子。

      越发得心急如焚,晴月着实想不到樱兰还能去哪里……从台阶往下走几步,一个念头从脑海浮现,莫非,是咸福宫将人带了去?也容不得多想咸福宫有什么动机,晴月的脚已是小跑起来——除了咸福宫,这几日永和宫并无和其他各宫有所走动;况且,纯贵妃一直以让自己假装有孕做威胁,甚至还几次三番派了小太监做监视,思来想去,还是咸福宫命人趁自己不备带走樱兰问话的嫌疑最大。

      夜色凛冽,呵气成霜,但晴月一路跑着,已是满脸沁汗,只觉喉咙因着大口吸入凉气而生生发疼,几乎只能拼了最后几分力气扣敲着咸福宫门,一下两下,无人应答,三下四下,依旧寂静如初……记不清是第几下,门后才骂骂咧咧地传来声响,“谁啊谁啊?深更半夜胆敢来咸福宫造次?怕是不要命了?”

      待门从里边打开,还打着呵欠的禄公公探出半个身子,晴月也已无心思与他多做纠葛,见门开了可容一人过的缝隙,便急着要闯进去——“唉,唉,唉……”只是那禄公公虽不明所以,却是死死用身子挡着晴月去路,“我说如贵人,您大晚上不在永和宫歇着,怎么一个劲儿瞎闯咸福宫啊?”见晴月也不应声,索性一把将人推开,“如贵人,可请您自重了,这是在咸福宫!贵妃娘娘已然歇下,若您扰了娘娘清梦,小心你的脑袋!”

      晴月被推搡下台阶,望着禄公公愤言道,“禄公公,贵妃娘娘是不是将樱兰扣留在咸福宫了?”
      那禄公公呵着笑道,“这永和宫宫女失踪了,贵人怎么会到咸福宫要人?”“禄公公,平日里樱兰从不会在这个点出门……”不等晴月多言,禄公公已是不耐烦地打断道,“您爱去哪儿找人去哪儿找,可别来咸福宫添麻烦!”说着,便要关了宫门——晴月哪里肯,拼命用身子抵了门面,只是力气不敌对方,只得一个劲儿地后退,万般无奈下,便冲宫门里头呼喊道,“樱兰!樱兰!纯贵妃娘娘!求您放过樱兰!”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见晴月已是如此失态,禄公公吓得连瞳孔都放大一圈,紧忙回头望了眼纯贵妃的屋子,见已是点燃了烛光,心里一惊,忙要伸手去悟了晴月的嘴,“如贵人赶紧闭嘴吧!真叨扰了娘娘,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趁着禄公公分心,晴月稍一用力便撞开了咸福宫门,只是挨着惯性整个身子都往庭院里踉跄了好几步,还未站稳,只听见屋门打开的声音,烛光照映在脸上,有些叫人睁不开眼。

      “这大晚上,吵什么?”纯贵妃着了橘黄色的睡衣,披了一件薄裳在身上,正由一个未曾见过的宫女搀着站在门口,睡眼惺忪,面带愠色。

      “娘娘,”晴月走近些,“嫔妾找不见樱兰,便心想是不是……是不是来了咸福宫。”

      “来了咸福宫?呵,”纯贵妃腾出一只手扶了下额头,“我说晴月,永和宫的宫女失踪,你第一个怀疑到本宫头上,是何居心了?”

      “贵妃娘娘……”晴月急道,“嫔妾实在想不到这樱兰还能去哪……若真在咸福宫,嫔妾恳请娘娘放她一马,嫔妾日后一定唯娘娘马首是瞻……”

      “晴月,”纯贵妃厉了神色,由那宫女搀着往前走了几步,待与晴月错了身子,才又回头盯着晴月的侧脸,缓缓开口道,“敢问你今时今日,不唯我咸福宫马首是瞻,还能去唯谁?毓庆宫还是钟粹宫?用这个来和我谈条件?你配么?”

      晴月咬了唇,闭眼一番再睁开时已是落下一行清泪,手心握成一个拳却又只得无奈松开,最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膝盖麻木地弯曲,整个人跪在地上,“娘娘,嫔妾千个不是万个不是,都愿往后任听娘娘安排……只是,嫔妾在这后宫只剩樱兰还能说上几句话……还求娘娘能绕过她……”
      “啧啧,堂堂一个贵人,竟为了一介奴才哭哭啼啼,这话要是传出去,可又够毓庆宫那位作践你一番!”纯贵妃鼻息间透出一声鄙夷的嗤笑,见晴月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才转而说道,“樱兰那奴才胆大无礼,自认为有了一两三斤肉,便失了主子奴才的尊卑之分,本宫看不惯她已久,但今夜她并未曾到过咸福宫。”

      晴月猛抬了头,但见纯贵妃已是往屋内走,只留了一道背影,“听见了吧?如贵人,樱兰那奴才是不知道自己死到哪儿去了,您这来咸福宫寻人,不没事找事么?”禄公公讥笑道,待晴月从地上爬起,“如贵人有这撒泼打滚的功夫,还不如去其他地方寻着,兴许还能找到个活影……”

      抬了手,一个巴掌便“啪”地一声落在禄公公脸上。

      “你!”全然没料到晴月的此番举动,禄公公捂了脸懵了好一会儿才能缓过神来。

      “若樱兰有三长两短,我必饶不过你!”只留了这句话,晴月又快步出了咸福宫去。

      “你!你好大的胆子!”禄公公骂骂咧咧地合了宫门,只觉脸上火辣辣,心中又气又恼,即便这咸福宫失了宠,可仗着纯贵妃的余势,这后宫之中也没人敢给自己多一分脸色看,而今却被这小小贵人打了一巴掌,这口气无论如何都难以下咽。

      晴月孤身走在宫道,用掌心抹了眼泪,焦虑与无助,皆化作掌心的力气,以至于脸颊都变了形。
      不知道樱兰在哪,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沿着这望不到尽头的宫道走着。

      只是才走了几步,便再也止不住压在心底的那份害怕。

      至于害怕什么,就连晴月自己都说不上来——害怕再也见不到樱兰?害怕今夜的樱兰会是往后某个深夜里的自己?

      晴月说不上来,只是强行安慰着自己,兴许真的如默许所说,樱兰不过是见今夜月色正好,便去赏月——虽已是快到了午夜,但终归是一种可能。

      这样想着,不知觉已是又回到了永和宫门口。

      宫门口站了一行人,两个宫女四个太监,打着灯笼。

      是谁?晴月心里琢磨一番,只是望见有谁正从永和宫门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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