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世界也岌岌可危》栖泷

3、超高校级

　　“为什么觉得自己没有才能呢？”神作聆音在他身旁的长椅坐下，“其实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没有才能，都已经做好了去预备学科的准备，但学园却突然给我发了录取通知书，说我是「超高校级的观察者」。”

　　神作聆音仰头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日向创。”

　　“好吧日向同学，”神作聆音拔开笔帽，在一页空白的纸上写好他的名字：“你为什么要来希望之峰呢？”

　　人类做什么事总喜欢讲究意义，神作聆音本身似乎也带着点这方面的偏执，比如她来希望之峰是为了了解人类，那么普通人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一直都很向往这里。”日向创苦笑道：“想要拥有值得夸耀的才能，然后凭借它成为「超高校级」。”

　　“但是我……没有才能，无法成为那样耀眼的人，也不能像你们一样，轻轻松松地获得成功……”

　　他刚开口的时候神作聆音开始认认真真地记录起来，但听到一半时她停了下来，安静地注视着日向创。

　　等他说完之后，她才反驳：“才能不是用来夸耀的东西啊。”

　　神作聆音说：“人们拥有才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理想，才能只是达成理想的工具，并不是真正要追求的东西。”

　　“而且就算是拥有才能的人，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任何事，虽然我被赋予了「超高校级」的称号，但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已经了解一切了。”

　　“这个世界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人类也和我认知中的有很大差别，班上的同学都很奇怪，大家独来独往，芙兰又不在我身边……”

　　日向创怔了怔，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神作聆音叹了口气，突然站起来凑到他面前：“那就这样决定吧！由我来观察日向同学，由我来负责找出你的才能！”

　　日向创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身体后倾试图让他们间的距离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数值。

　　“但是……”日向创犹豫地问：“我真的……有才能吗？”

　　神作聆音干劲十足地挽起袖子：“这就是我的任务啦，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日向创有些恍惚，这是头一次有人和他说要找出他的才能，即便他知道这只不过是痴人说梦，但看着神作聆音认真的表情，嘴里的话终究没能说出来。

　　绚烂却没有温度的夕阳落在他们身上，橘色的光辉柔和了少女的轮廓，让那双金色的眼睛里似乎也泛起粼粼波光。

　　“好啊。”他笑了笑，“那就拜托神作同学了。”

　　……

　　自认为身负重任的神作聆音开始认认真真制定观察计划，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保证观察时间然后加深对日向创的了解程度，于是她每天放学之后都守在预备学科的大门前，等着日向创一起放学。

　　“我这样会给日向同学造成困扰吗？”

　　如果不经过允许擅自做出了让别人不悦的事，那么就是骚扰了。

　　神作聆音觉得自己应该询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因为我们并没有硬性规定出勤，所以班上基本没几个同学会待在教室，我平时也只是在学校里大范围观察，日向同学是我头一个观察得这么仔细的人类。”

　　日向创不自然地别过脑袋：“……不会。”

　　因为对才能的向往几乎到了偏执的程度，所以从来没有好好经营过人际关系的日向创在班上并没有朋友，神作聆音出现之前他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眺望本科部教学楼——那栋在顶端竖立着巨大表盘的红色尖顶建筑。

　　好像这样就能离那里、离才能更近一些了。

　　但是自从神作聆音出现之后，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开始期待着放学后和她相处的时光。

　　虽然很短暂，但至少和神作聆音待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关注重点永远都是放在他身上的。

　　神作聆音并没有说谎，她很努力地寻找着他的才能，但日向创却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于是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神作同学还是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吧，我其实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才能，神作同学最近总来找我难道不会耽误自己的……”

　　“不会啊。”神作聆音边走边说：“虽然这段时间我确实没有找到日向同学的才能，但是这也不代表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应该感到抱歉的是我才对，信誓旦旦地承诺了却无法做到。”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神作聆音突然停下脚步抓住了日向创的手，她比日向矮了大半个头，仰起脸注视他的眼睛：“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日向同学的才能。然后告诉你，其实并不是一定要被承认有才能才可以获得幸福。”

　　人类是否能追求什么，是每个人生来的权利，而非必须拥有某些基础条件才能获得资格的比赛。

　　日向创迟疑了，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手抽出来。

　　神作聆音仍在说：“如果现在说这种话，以被承认了的人的身份说这种话，听起来一定会像是在嘲讽日向同学一样，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说，希望能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但是我没想到日向同学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日向创眼眸微垂，视线落在二人掌握的手掌上。

　　神作聆音望着他依旧没能明朗起来的脸，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视线落在他们相握的手掌上：“如果喜悦和希望也能像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分给别人就好了，我和日向同学在一起的时候觉得非常开心，所以想要让你也感受一下这种心情。”

　　“我已经收到了。”棕色头发的少年轻轻地笑起来，连那双浅橄榄色的眼睛也变得明亮：“神作同学想分享给我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

　　日向创望着她瞬间又亮起来的眼睛，这确实是他所见过最美丽最耀眼的东西。

　　……

　　当神作聆音坐上车和芙兰一起回家的时候，她把自己和日向创之间的对话告诉了她。

　　芙兰饶有兴致地听她说完，摸了摸她的脑袋，把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亲密地感慨：“果然让聆音去上学是正确的决定呢，虽然这么久才交到一个朋友，但也是很大的收获了。”

　　“这样就算朋友了吗？”神作聆音似懂非懂。

　　芙兰欣慰地点点头：“能分享自己内心的想法，还会赠送礼物，已经是很要好的程度了哦。”

　　“那我和芙兰也是朋友吗？”

　　“当然。”

　　神作聆音绽开笑容，又突然想起了班上的同学们，只高兴了不到一分钟又瘪瘪嘴趴在她怀里，低声抱怨着。

　　“才能对人类来说就那么重要吗？”神作聆音一直都不明白，它清晰地划分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那些即使都拥有才能的人也无法成为朋友，“其实拥有才能也不一定会觉得快乐吧。”

　　“人类好复杂。”

　　芙兰的脸颊贴着她的发顶，声音轻柔：“我知道这很困难，但你自己说过想要变成「人」，只是拥有相似的外表可不能算作真正的「人」。”

　　“……我已经努力了。”

　　“那就再努力一点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聆音：做人好难。
芙兰：做个好人更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