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加贝一号

13、第13章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左盛渊的眼泪刷刷的往外流，他惊恐的使劲摇头，手使劲拍打着太过硕大的肚皮，肚子本来就很薄，一拍就留下青色的痕迹。
　　但是旁边的触手很快阻止了他下一次的捶打行为，将他的手缠住，不让他动作。

　　“不！”左盛渊哭喊着使劲摇头，试图挣脱触手的束缚。“求求您，放过我吧！”
　　过了好一会儿，几乎左盛渊以为祂已经离开时，那种别扭的中文腔调又在耳边响起。

　　“我的...东西，不允许...被其他触碰。”这次语速流畅了些。
　　“可我是个男人，我根本生不出孩子！”左盛渊绝望的双手捂住眼睛，声音哽咽。“饶了我吧”

　　“你...会成为...它们的母体，这是...荣幸”祂似乎离远了，声音也一下子变得可有可无。

　　触手也慢慢放开左盛渊，钻入了潮湿蓬松的黑色土壤里。

　　‘我会死的’左盛渊痛苦的想，在失去了触手的支撑后，他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硕大的肚子在失去了触手的遮盖后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那简直不能说是人的肚子。高耸的肚子像山一般压着左盛渊，他痛苦的呻吟，冷汗从额头一缕一缕的留下。而最让人恐惧的是，肚子里的东西很明显不止一个。

　　它们在里面胡乱的搅合在一起，每一次的运动都会导致肚皮起起伏伏，这让身为普通人类的左盛渊在看清自己肚子的情况下，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但是却是从现实中醒来。

　　左盛渊睁开眼的下一秒就赶紧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肚子，那种被撑到极致沉甸甸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几乎要将自己拖进地狱里去，尤其是里面不断扭动的不明物体在清楚的告诉左盛渊，他身为一个男性，肚子里竟然还怀了许多的不明生物。

　　但现实中的肚子，一片平坦。八块腹肌好好的待在它该待的地方。左盛渊呼出一口气，瘫倒回床上。不管是不是真的怀了东西，但还是现实更重要。

　　“啊！”旁边床上的程顺突然大叫了一声，一骨碌的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肚子。愤怒的胡乱叫喊。

　　左盛渊连忙上前，抓住他拍打肚子的手。
　　“怎么了你？”但在看见程顺肚子的一瞬间愣住了。

　　只见程顺的肚子竟然浮现出诡异的幅度来，就像是一夜之间吃胖了，肚皮生出了赘肉。左盛渊皱着眉，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梦而想多了。

　　左盛渊伸出手摸了摸程顺的肚子，松松软软的，那微妙的幅度也是软乎乎的，看起来到真的像赘肉。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左盛渊尽量放缓了语调。

　　程顺懵懂的抬头看向左盛渊。突然咿咿呀呀的笑起来。脑袋凑到左盛渊肚子上拱了拱，就像一条小狗。

　　“你干什么啊？”因为梦境，左盛渊对自己的肚子正敏感着呢，冷不丁被程顺这么一动作，心里就冒火，于是伸手使劲推了一把，程顺顺势被推倒，‘碰’的一声，后脑勺磕在床边上。

　　“啊！”左盛渊惊呼一声，还没等他上前查看。程顺就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手指着左盛渊咿咿呀呀的大叫，满脸通红，明显是生气了。

　　左盛渊看他这么活蹦乱跳的，提上来的心放下了。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杰克粗犷的嗓门。“嗨，中国人，起来了吧？我们得快点了，我还赶着送货呢。”

　　左盛渊起身去把门打开，杰克熊似的身形出现在门口，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多穿点，今天还在下雨呢，我们快点去医院。总感觉哪里都不对劲了。”

　　他咳嗽了一声，然后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骂了句“这该死的雨天。”

　　左盛渊也认同的点点头，将自己和程顺打理好，三人就赶往了镇上的医院。

　　还是之前的麦尔丝医生接待的他们。

　　今天的程顺异常的乖顺，即使细长的胃镜通过咽喉穿进胃里，他也不像昨天那般挥手乱动乱叫。大概是这阴沉的天气，就连痴呆儿也变得低沉。

　　做完检查后，左盛渊奖励似的摸了摸程顺的后脑勺。
　　却有点润湿的感觉。

　　左盛渊皱了皱眉，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有一丝薄薄的粘液出现在手指上。
　　实在是怪异。

　　但看了看程顺的后脑勺，黑色的短发老老实实的贴在头皮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大概是从哪里不小心蹭到的’左盛渊只能这么解释。

　　杰克也很快做完检查出来了。

　　三个人吃了医院的早餐后，检查结果也就出来了。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是这里有点阴影，哈哈，是昨晚吃多了积食吗？”麦尔丝医生调侃的笑。但是三人并没有回应她的笑点。

　　“别担心，肚子里的胃酸下不可能还有活物存在的。”麦尔丝安慰的说“大概是因为这该死的天气，你们都太敏感了，放轻松点，小伙子们。要不我给你们开一点帮助消化的药？”

　　“谢谢，不用了。”左盛渊接过诊断报告。他突然想起之前呕吐的时候去医院，医生也看不出什么。

　　但是看不见就不存在吗？
　　人类有耳朵才能听见，有眼睛才能看见，有触感才能抚摸到，有舌头才能感受到。但如果世界上存在些东西是人类看不到，听不见，摸不到的呢？

　　左盛渊想到这种可能，无端的打了个冷颤。

　　或许这个世界比人类想象的要更加丰富多彩呢。

　　杰克这时候突然说“我得去送货了，已经耽误了一天时间，再耽误下去，老板得杀了我。”
　　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嘟哝了一句“大概真的是太敏感了吧。”

　　左盛渊想了想，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拥抱了他一下，让他注意安全。

　　然后看着杰克坐上停在医院门口的大货车，开走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天，却感觉已经过了两年。左盛渊收起那点离别的感伤，带着程顺回到旅馆。

　　而这时，手机却受到一条邮件，是来自M23的。

　　我知道了，速回。 ——M23

　　程顺期间一直很老实，老实的有些呆滞，给人一种木楞楞的感觉。

　　“我们今天飞回去吧，我在网上定一下机票。”左盛渊说，但看程顺没有反应，叹了口气：“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去的时候竟然成了这样子。”想起之前左广清说过程顺家里条件并不好，父母也是侏儒，也只有程顺一个儿子。
　　这么一想，更加同情程顺的痴呆，他的父母得知了程顺的事情后不知该有多痛苦，甚至连解释都不好解释。左盛渊踢了踢房门，碰的一声脆响。
　　“该死的，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在下一秒又神经质的跑到窗户看了看阴冷的天，神情带了丝细微的恐惧。不管怎么说，祂的存在给左盛渊的印象十分深刻，对祂的恐惧也在那片森林里被刻进骨子里。

　　而这一切似乎从进入了那片黑色森林开始，世界就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自己面前。
　　混沌，潮湿，腐败。如同这鬼天气。

　　左盛渊收拾好东西，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全被放在那辆失踪的黑色轿车里，好在护照什么的都是随身放着的，不然现在回去都困难了。

　　两人打车一路到了机场。

　　连绵的雨季并没有让机场停飞，虽然人数明显比往常少了许多。左盛渊买好机票后，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给程顺泡了杯奶茶。让他喝了暖暖身体，不过他似乎很排斥热的东西，咿咿呀呀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并不烫啊”左盛渊喝了口，温度刚刚好。但程顺这么排斥，他也不好逼迫，只好扔进垃圾桶。带着程顺到登机口最近的位置上坐下。

　　又拿出手机看了看，M23的那条邮件还没有删掉，左盛渊觉得M23的语气太过冷静了些，程顺变成痴呆，他难道不怕程顺的父母找上门来吗？这件事严格说来，左盛渊的责任也很大。如果不知道那条公路的奇特之处，只会认为是左盛渊故意拖延救助时间，导致程顺被烧坏了脑子。

　　左盛渊叹了口气。最近这几天，他已经把这辈子的气都给叹完了。不光程顺，自己也有一堆破事。梦里太过巨大的肚子，很明显的胎动。

　　如果生出来了会怎样？一想到这里，左盛渊头都大了。

　　飞机准时到达机场，左盛渊看了看时间，上午11点钟。大概到达终点站也接近凌晨了。不过能回去，左盛渊还是开心的。意大利连绵的雨季实在是让人心思烦闷。

　　当飞机离开地面，飞向天空时，左盛渊才放松了下来。他想起迷失在那片森林的约翰，希望那些救援队能找到他，即使是尸体也好。

　　程顺一上飞机，就老实的闭上眼睛睡觉了。似乎他做了个恶梦，皱着眉不停的哼唧。

　　左盛渊向空姐要了条毛毯，给他搭上了。又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
　　手感黏糊，左盛渊一看，一下子瞪大眼睛，手上是一层厚厚的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