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加贝一号

12、第12章

　　第12章

　　再继续前行半个时辰后，一块白色的告示牌醒目的出现在前方。显示离霍尔小镇还有50公里，开
　　车一个小时左右。
　　杰克和左盛渊几乎是同时欢呼起来。

　　“这该死的地方，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杰克爽朗的大笑，左盛渊原本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下来，呼出一口长气。
　　怀里的程顺似乎被欢呼声吵醒，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向左盛渊。突然哑着嗓子突然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显然是被欢呼声感染了，左盛渊看向他，他就憨憨的傻笑，一丝银丝口水沿着嘴角落下。
　　全然痴呆儿的模样。

　　左盛渊心里一疙瘩，摸了摸程顺的额头，已经没有再发烧了。
　　“你的朋友，是不是烧成傻子了？”杰克也发现程顺的异样，一双碧绿色小眼睛显出怜悯的意味。

　　左盛渊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突然看着程顺懵懂的眼睛哑着嗓子低声说“对不起”
　　“啊啊”程顺并不明白左盛渊的意思，只是傻傻的拍手鼓掌，嘴里依旧咿咿啊啊的，看起来十分高兴。

　　杰克也跟着叹了口气，加快速度。

　　将货车开往镇上的医院。
　　在车上的两人异常的沉默，只留下程顺傻乎乎的手舞足蹈。

　　出了那个奇怪的森林后，两旁的树木就开始出现变化，越往外，树木越加矮小，水雾围绕着货车慢慢散去，视野也更加宽阔起来。

　　杰克将速度开到最大，半个时辰后就开到了医院的门口。
　　左盛渊抱起程顺冲进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胖乎乎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检验报告出现在左盛渊面前。
　　“你好，中国人？我是麦尔丝医生，你的朋友程确实是高烧不退导致脑水肿，但是很幸运，你的朋友脑水肿程度应该会导致死亡，但他却只是脑部分受损。”她伸出手与左盛渊握了握。

　　她是个典型的意大利妇女，褐色的卷发梳在脑后，身形圆润，眼角深刻的皱纹显示着她已经不再年轻，但一双和气的蓝色眼睛却并不浑浊，麦尔丝正盯着检验报告说。
　　“还是需要留院观察一下。”

　　左盛渊皱了眉，看向正高兴扑在窗台往外面咿咿呀呀的叫喊的程顺。不知道如果他还清醒着是会选择死亡还是痴傻的活着呢？
　　然后转头问医生“我姓左，他是我的朋友程，麦克丝医生，麻烦检查一下他的胃部，他似乎吃了什么脏东西”

　　麦尔丝医生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冷静的说“那需要清肠，做胃镜。而且我认为并没有必要。人类的胃酸腐蚀性很强，只要不是金属物顶多也是拉肚子。你的朋友吃了什么呢？”

　　“我不清楚，大概是一种活的生物”左盛渊突然意识到什么，急走到门口，对在门口狼吞虎咽啃着面包的杰克大声问道“杰克，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有东西钻进你的肚子里了？”

　　杰克这才想起来，连忙摸了摸自己肚子，并无异样。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这么重要的反而给遗漏了。他三下两口的解决到面包，也跟着左盛渊走进医院。
　　“杰克，你告诉医生，是什么东西钻进嘴里”左盛渊对着医生点了点头。

　　“就是一种滑腻腻的，有点软。像剥了壳的生鸡蛋。”杰克认真的回答。并用手比划了大小，就是个鸡蛋大小。

　　“你的意思是它凭空钻进了你的嘴里？”医生皱着眉，严肃的说“我并不喜欢被开玩笑。”
　　“医生，我们并没有骗你，只需要检查一下胃部。”左盛渊盯着医生的眼睛，诚恳的说。

　　医生耸了耸肩，无奈的语气“好吧，可能会有些难受，不知道程.....”
　　\"他没问题的医生...”左盛渊回答。

　　“诶？那我呢？”杰克摸着脑袋，有些不满被忽视。

　　“你刚才已经吃了面包了，你需要等明天”左盛渊摊了摊手“做胃镜不能吃东西，这是常识。”

　　杰克有些懊恼的揪了揪自己的胡须。

　　做胃镜的过程中并不容易，你能控制一个痴呆儿让他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并用胃镜穿过他的喉咙，到达胃部么？
　　当然是不能的。程顺从一开始醒来到现在都没怎么安静的坐着。就像一个多动症的小孩，不是看这里就是摸摸那里。时不时发出傻乎乎的笑声，胸前的衣物早就被口水染成湿乎乎的。

　　不过他似乎对左盛渊很亲近，不管去哪里，如果看不见左盛渊，他就开始哇哇大哭，整个鼻涕眼泪糊成一团。
　　实在是有些滑稽。

　　因为程顺的不配合，只能在这里住一晚，等第二天早上的来临。
　　在餐馆随便吃过早餐，期间程顺各种找茬，但因为个子小也翻不起什么浪。然后就去警察局报了失踪案，左盛渊并不知道怎么联系组织的其他人，但约翰的失踪始终是一件关乎人命的事情，左盛渊也只能去报案。

　　因为左盛渊外国人的身份，这个小镇的警察都十分重视。警察局长是个瘦高个，四五十岁的样子，留着八撇橘红色胡须。一双精明的褐色眼睛看了看左盛渊三人，尤其视线在那明显痴傻的程顺身上转了转。
　　“你们说，你们是来自驾游的？失踪的是你们的朋友”他的腔调带着细微的看不起，这让左盛渊感到有些别扭。
　　“是的，局长。”

　　“喔，来旅游？在下雨天？啧，你们这些外国人”他冷哼一声，抛了个白眼。“所以说你们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贸然来这边旅游？新闻里不是已经通知过连月大雨已经导致多处泥石流，所以谨慎出行。”

　　左盛渊不知道怎么回答，关于那条奇怪的公路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所以只好沉默。

　　“算了，我会立案的，但是最近的天气一直下雨。找人的话会很困难，希望你们能理解”他从柜子里抽出一张表格递给左盛渊，让他填写约翰的基本信息，但左盛渊并不了解约翰。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瞎填，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临走的时候，左盛渊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告诉局长。“如果雨天雾气重搜寻人有危险的话，可以等雾气散了再搜山”
　　他是有点担心搜救人员也会被困在那片森林里。

　　到了晚上。

　　三人找了家旅馆，因为这个小镇也算是交通发达的地方，所以来往拉货的人多，自然也就有旅馆。

　　左盛渊跟程顺一个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程顺他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大概是愧疚或者是其他。总觉得不太想靠近程顺。但是程顺却相反，他咿咿呀呀的试图往左盛渊被窝里钻，但是很快被左盛渊阻止了。

　　“你睡旁边的床！”左盛渊扭着他的手往旁边的床上扔。好在程顺的个子小，十分好拿捏。
　　程顺发出委屈的呜呜声，手指着左盛渊啊啊的说什么，大概是在指责吧。说实话，对着这样一张成熟的痴呆脸，左盛渊会觉得愧疚，却不觉得可爱。

　　程顺的下巴都开始冒出胡须，怎么也跟可爱搭不上边。所以面对他咿咿呀呀的的指责，左盛渊并不会让步。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程顺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左盛渊想起之前的事情，连忙凑过去掀开程顺的衣摆。

　　有些赘肉的肚子，肚脐眼凹陷进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左盛渊放下衣摆，难得温和的问。

　　程顺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压根儿听不懂。左盛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如今非常理解那些照顾痴呆患者的家属，简直是苦不堪言。
　　不过不一会儿，程顺就困了，上一秒还精神的拍着肚子叽哩哇啦，下一秒就倒在床上打起了浅浅的呼噜。

　　左盛渊无奈的苦笑，给他盖好被子，就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了会儿报纸，确实有连绵的雨导致几处泥石流的发生，已经死伤十几人。

　　左盛渊想了想，拿起手机给M23发了信息。

　　我们被困在一片森林里，现在才出来。约翰失踪了，程顺发烧，脑部受损严重。那道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盛渊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回信息。左盛渊呼出一口气，将手机放在床头柜，关上台灯。

　　在绵软温暖的床铺，很快左盛渊就陷入了沉眠。

　　他又回到了那片黑色森林。
　　依旧是被紧紧束缚住，触手往口腔里输送大量的粘液。左盛渊使劲咬了咬嘴里的触手，呜呜的叫着拒绝吞咽粘液，触手并没有坚持，缓慢从左盛渊嘴里挪出来，左盛渊呸的吐出一口粘液。

　　左盛渊肚子越发的大了。几乎能装下一个成人。感觉肚子实在太重，像装了满满的砂石。肚皮已经不像个人的皮肤，上面青色的血管交错着清晰可见。

　　突然，肚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触动，就像里面有东西在轻轻地拍打肚皮。

　　左盛渊突然想到波利，心里一慌，似乎其他人的梦境并没有大着肚子。如果说是怀了子嗣，那为什么现实中并没有什么异常呢？也并没有变大过。

　　呕吐——粘液——蛋清——

　　左盛渊脑海中闪过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并不是没有异常的，从一开始异常就已经伴随了。

　　“不......不可能.....”左盛渊摇着头。他逃避似的使劲摇着脑袋，眼泪又开始不争气的漫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这片黑暗森林里，情绪都会变得格外敏感，脆弱。似乎一切软弱都被放大化，动不动就会流泪，会哭喊。

　　于是左盛渊哽咽的噙着一泡泪水，看向暗沉的天。哭喊道“饶了我吧，我是个男人，我生不了孩子。我也不要生小孩！”

　　突然一只触手靠近了他的脸，然后试图去触碰脸上的泪。
　　“......”
　　左盛渊听见一声非常低沉的牟啼，低沉到像是地震时地下的轰鸣。他瞪大眼睛，四处张望，那声音似乎是在耳边响起。
　　“你...是....我....的”声音是非常奇怪的腔调，就像是在可以用自己的腔调发出中文一样，尾部还带着牟啼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