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润玉之漫漫仙途》老洁杰

38、凡间岁月（上）

　　就这样，润玉以贴身侍女为由又不许他人多问，把卓音带出了汤泉殿，直到回到了他自己的寝宫，两人才算有机会可以续上刚才的话题。只见润玉不紧不慢地走到窗边的案桌前，颇有闲情逸致的动手研墨，那上好的南墨在他手底徐徐延展开来，墨汁浓郁乌黑，他这样慢条斯理，似乎是在等着卓音向他解释一番。
　　卓音站在正中，粗略扫了一眼周围的布置，依旧满是润玉清新雅致的格调，她眼中带着皎洁，清声说道：“王爷这般轻易把我带到寝殿，就不怕我是前来行刺的刺客？”
　　润玉无声笑了，摇头，像是有十足的把握一般，冽声道：“不会。”说着，低头去取过一旁的湖笔，饶有兴致地蘸饱了墨汁，正欲写些什么，又轻轻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看他一脸悠然自得，她缓缓说出自己的名字：“卓音，卓如日月，袅袅余音。”她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正式地与他说起自己的名字，在天界也不曾如此。
　　时隔六年，润玉不仅再次有幸见到他的画中人，也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他内心是欢喜的，虽然意外了点，他握着湖笔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泄露了他的情绪，而后便把这心中的得偿所愿化作了笔下徐徐而出的文字，待书写完毕，他满意地垂笔，抬头与她对视，温润之声再现：“小时我被一猛虎咬伤，迷蒙之际见过你，可是醒来你却不见了。今日又突然出现在眼前，润玉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着他拂袖朝她走来，卓音看见了那串当年为他戴上的人鱼泪，心中一动，说道：“王爷今日差点被人吃了，要不是我路过，你早被人吃干抹净了。”
　　他有些听不懂，说道：“这是何意？”
　　卓音知道百闻不如一见，提点他道：“王爷派人去刚才那浴池后面的房间看看，便能明白了！”
　　润玉仔细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她倒确实是从屏风后面出现的，他即刻传唤了外面的侍从，让他们速去汤泉殿一探究竟。
　　见殿内又恢复安静，卓音便问他:“王爷当年的伤，后来可有遗留下什么病痛？”
　　他摇摇头，不自觉抚上左肩，说道:“再无什么疼痛，只是有一些伤疤罢了。”润玉想起自己手上那串珠子，问起她：“姑娘救了我，又相赠这宝珠，为何当时却匆匆离去，让润玉连感谢的机会都没有？”
　　卓音当年便是想着不会再见面的，谁知道短短几日竟跑出来这一出，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圆一下，“啊当年的事，不过是路过宝刹，听闻王爷伤势严重，而卓音有些祖传的手艺，专治跌打咬伤，所以就是顺手一救，”她装作一脸认真的样子，其实是在瞎编胡诌。
　　润玉听她这么说，看似说得通，可是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当真？”
　　她连忙点点头道：“举手之劳，无须挂齿！”
　　这时，前去汤泉殿的侍卫已经返回，一脸不可思议地前来禀报结果，只听他们说道：“回王爷，浴池之后确有人在，那，那人……”他们有些支支吾吾。
　　“怎么回事？是谁在那里？”润玉略带严厉地问道。
　　“王爷，是魅姬公主和她的一名侍女。”侍卫还是如实说了情况。
　　“她们在那做什么？今日本王沐浴，她们是怎么进去的！”润玉质疑道，若是以后侍卫都如此松懈，王宫的安全要如何保证。
　　“王爷恕罪，是属下失职，属下赶到时，魅姬公主主仆二人惊慌地呆在房内，后来还哭丧着说她们被莫名其妙困在那房间里出不去，可是属下明明就很轻松地打开了房门。”侍卫单膝跪地，禀报着房中的情形。
　　卓音在心里偷笑着，没有她的指令，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打得开那结界。
　　润玉想起她刚才说的吃干抹净，抬眼问了那侍卫：“她主仆二人可还有别的异常？”
　　侍卫想了想，确定无误后才说道：“属下暂时未发现其他异常，她们衣着举止倒还是正常的。”
　　既然她们会出现在他准备沐浴的时候，势必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是今日没有其他证据，还需顾及两国颜面，润玉吩咐道：“今日之事暂时不要声张。先好生安抚公主，再暗中查查她是如何进的汤泉殿。”
　　侍卫得了指令，应声退下。
　　殿内再度剩下他与卓音两人，润玉问起她：“姑娘能否告知实情？她们主仆二人为何在那里？”
　　“这个嘛，”卓音想到刚才那一番春色盎然的画面，有些想笑，但也勉强憋着，把那魅姬欲使美人计推倒润玉的全过程告诉了他，末了，还总结道：“所以，多亏我力挽狂澜，点了她们的哑穴关在屋子里，否则她们若是叫嚷起来引了众人围观，岂不有损王爷的声誉？谁知道最后卓音还被王爷一掌给打到水里去了，不过，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她自然不能说是下了结界封住了房门的。
　　润玉听到那堂堂嫡公主竟然用这种市井烂招的时候，不免生了些反感在心，可是又看眼前这女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嚣张，双眼的灵动活泼一如当年那般，他不免打趣道：“姑娘怎知本王对那长公主无意？说不定你不出手，本王也就勉为其难……”他还没说完。
　　“不可以！”卓音脱口而出，完了，他竟还有这种心思，润玉啊润玉，一下凡间，你怎就成了登徒子了！
　　“为何不可？”润玉觉得她一口回绝的样子甚有意思，有意与她抬杠：“本王与公主本就有可能会联姻，这种事情，不过是早跟晚罢了。”
　　她看到润玉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股热气上脑，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你不能与她结亲！”卓音连敬语都忘了，接着说道：“你们……你们八字不合！没有缘分！若是勉强为之，日后必定短寿！”
　　润玉不禁一笑，“没想到姑娘还有这算命的本事。”自父王对他的婚事上心开始，到亲临封地，又攀扯上南国公主，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抒怀了。
　　卓音见他还这般温温润润的笑着，只觉得局势有些不妙，她必须要找个借口留下来，天帝在凡间左右就剩两年命，临门一脚了她怎么也得盯着点，于是临临想了个招：“王爷！当年的救命之恩可还算数？”
　　润玉一愣，轻轻点头：“自然算数，姑娘若有难处，但说无妨。”
　　很好，就等他这句话了，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眼中带了几抹愁情，胡扯道：“自当年一别之后，卓音避居深山老林，可是这几年日子越来越难过，这才想出山寻一份差事，好养活自己。可谁知刚入王宫就有缘与王爷再次相见，实在是感慨。”
　　润玉会了意，徐声问道：“姑娘有祖上的手艺傍身，本王倒是可以帮你找一份医馆的差事。”
　　卓音心里咯噔一下，医馆不行，离他太远了，下次再有事赶过来，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她立马摇头道：“王爷刚才已经对众人说，我是您的近身侍女，那卓音就做王爷的侍女如何？”
　　“姑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做侍女，未免太委屈了吧？”润玉还算有良心，记着当年的恩情。
　　“不委屈！”她再次脱口而出，眼里带着诚挚看着他：“王爷，刚才也跟卓音过了几招，想必应该知道卓音还有几下身手，再加上祖传的一些本事，留在王爷身边一定能帮到您，如何？”卓音一向不喜磨蹭，她准备若是润玉还犹豫，她就偷偷用仙法让他答应。
　　但其实润玉本就想留下卓音，毕竟终于再见到她，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留，她便主动提出来了，正合他意，“好吧，”润玉温声说道，眼带柔和之色，“那就委屈姑娘了。”
　　见事情顺利，她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回复道：“王爷以后叫我卓音就是了。”
　　就这样，卓音从魅姬的美人计下救了差点被霸王硬上弓的润玉，为了按丹朱所说能保天帝顺利回朝，她决心留在润玉身边，开始了在凡间给润玉做贴身保镖，哦不，侍女的生活。
　　想想她自有生命以来的六万多年里，还是头一回当人家的贴身侍女，这个人家不仅是个毫无法力的凡人，而且还是她天界丈夫的尘世化身，这其中的纠葛绕来绕去，真真是应了当日师尊斗姆元君赠于她的缘字。
　　而即将与润玉在凡间朝夕相处的短短两年，放在天上也不过是区区两日，卓音怎么知道她今日的留下，会使得这段红尘岁月成为她与天帝的感情纠葛里，最为刻骨铭心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