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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雨水 ...

  •   第三章雨水暗相较风初起

      一入秋,空气里便渐渐泛着些许凛冽的气息,现在正是围猎的好时机,动物们为了越冬,拼命蓄积的能量在此时达到最盛,说是膘肥体壮丝毫不夸张,此时猎到的鹿,烤起来也是滋滋冒着油的,光听声音就已足够诱人。

      三日后,就是皇室传统的“猎赛”,顾名思义,便是有猎有赛,拔得头筹者为胜,皇室各亲王,郡王,皇子以及三品以上官员家的青年男子都要参加,当今圣上虽不亲自参与,却也要按传统亲临现场,犒赏得胜者。

      从两年前开始,每到“猎赛”的日子,金王府便要上上下下头疼一遍,按规定,室中男子,凡年满十五岁者,必须参赛。两年前我刚满十五,因为是第一次参加,缺乏经验,所以最终只没于中下水平,也算情有可原;去年则是在驯小马时不小心摔了腿,没能参加。但今年……再想什么伎俩也来不及了,若真是上了猎场,人人都盯着我耽于狩猎的金小王爷伤愈复出呢,要怎么办才好……

      为了“猎赛”,我最近出入狩猎场的次数更多了,但其实真正骑马射箭的时候很少,多数时间都是和允浩骑着马随意在林子里晃,只让幺儿远远跟在后面。对于这个作为我“朋友”身份出入王府的人,幺儿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却也不再抱着强烈的敌意。我轻轻揪着□□“青骢”光亮的鬃毛,脑海中又浮现出幺儿那日跪在我书案前的情形:

      “郑公子或许不是坏人,但他一日不坦白身份,奴才便一日不能将他视作朋友。”幺儿低着头,面对我的愠怒,露出少有的倔强。

      我能说什么呢?我可以和郑允浩做朋友,不去管他神秘的身份,但幺儿不行,用他的话来说,他是奴才,主子便是他的天,主子永远都是对的,主子不想管的,奴才就替主子管着,主子懒得想的,奴才就想着法儿的替主子想周全了。

      所以,我不能用“郑允浩他是只狐狸”来搪塞幺儿,他不会信是当然,而且还会寒了他的心。

      “叹什么气呢?突然不开腔了。”我回过神来,眼前是允浩放大的脸。

      “嗯?哦,没什么,刚才说到哪儿了?”我别过头,感觉脸有些烧得慌。

      “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儿,瞎扯而已。”允浩勒了一下缰绳,停住马。

      “怎么了?”我也返身勒马,侧着身望向他。

      “你……三日后就要去‘猎赛’了吧?”允浩低低开口。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瞥了一眼远远停在后面的幺儿,难道是幺儿说的?是查出了什么蹊跷,还是只为了试探?

      “你别想那么多了,不是幺儿说的。你啊,就是太爱琢磨了。”允浩驱马停在我身侧,抬手搭在我眼前,“这里总皱着就不好看了。”

      我任他轻抚着我的眉头,指尖传来微微的触感,比体温略高,指腹慢慢打着转儿,耐心的驱散着我的纠结。

      “为什么你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呢?”我心里的好奇大过惊讶。

      “就是知道,没有为什么啊。”允浩轻轻笑起来,说是避而不答,更像是真的无辜。

      “那,你也知道我在烦恼‘猎赛’喽?”我突然想,若他真的是白狐所化,或许可以帮我。

      “嗯,我问你,就是想跟你说,我要跟你一起去。”他点点头。

      “一起?!你?!”我有些怀疑,被我射中两次,去狩猎场不是找箭挨么?

      只见允浩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不相信”的表情,突然策马飞奔起来。纵是我反应迅捷,紧追不舍,也始终落后他一个半马身的距离。奇怪,他的马品种并不优良,只是幺儿随手牵给他的,跟我□□跟随我多年的“青骢”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却为何能有如此好的爆发力,并且不见疲色?

      我跟在那一抹飘移的青色身影后,心知他突然发力的目的,自然不想认输,开始集中精神搜寻周围的猎物。迅疾的马蹄声惊起了林中的鸟,一阵扑棱声过后,我没有漏掉远处草丛中的细微抖动,“兔子!”我握紧弓箭,反手抽箭,前方的允浩正做着和我一样的动作,我们的距离也已越来越近,“不愧是‘青骢’!”我赞许的夹了夹马腹,‘青骢’似是感觉到我的赞许,追赶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我和允浩马上斗劲的瞬息之间,那只命不久矣的兔子也已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微微一动,灰色的耳朵若隐若现。“就是现在!”我搭箭张弓,腰腹用力的瞬间,两只箭几乎同时飞了出去,“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箭尾翎羽发出轻响的时候,草丛里本该悄无声息的猎物却突然挣扎起来,我和允浩对望一眼,都是一样的不解。下马拨开草丛,原来是两只箭各射中一只兔耳,成交叉之势将那兔子生生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扑腾着腿想要挣脱。

      我转身走出草丛,用马鞭轻轻敲了敲允浩的坐骑,笑着说:“这马不错,回头让幺儿单独挑出来养。”

      允浩走到我身边,笑着摸马儿的头,忽地凑近我:“那我怎么样啊?”脸上写满骄傲和得意。

      “呃……”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不夸他吧,就等于说自己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夸他吧,心里还真不太情愿,我怎么就闹起别扭了呢?!心下一恼,抬头对上那一双细长眼搪塞道:“三日后,一起去猎场,别迟到!”

      纵然我快步走开,任他牵着两匹马跟在后面,也还是想象得到,郑允浩现在肯定笑得一脸得逞,“哼,让你美,三日后若敢给我丢脸,有你好瞧!”我忿忿不平,却把这表情错给了赶来收拾战场的幺儿,吓得他一激灵,估计脑子里连狗头铡都冒出来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小爷我现在不爽得很,很不爽……

      之后两天我没再去狩猎场,和允浩玩闹似的那一场较劲过后,心里也不那么纠结烦躁了,与其踌躇,不如顺其自然,我想皇室还是有很多骁勇男子的,就算我尽全力也不一定真能获胜。这样想着,似乎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还真是神奇,好像每次郑允浩一出现,我的烦恼就很轻易的被解决了,呵,我轻轻笑起来,看向窗外染了霜色的天,静静等待第二天“猎赛”的到来。

      “秋高气爽,是个好天气……”

      皇室的猎场,远非各亲王府的那样小打小闹,圈一块地出来,弄些动物放养着就可以。京城的猎场,除了金王府的是钦赐,有些模样外,其他的都是在自己属地上随意开的,并没有考虑地势,风向,植被的影响。所以,当参加“猎赛”的各位到达场地后,都不由感叹起皇室猎场“狩园”的广阔复杂。

      “狩园”范围极广,若要打马绕着外围跑上一圈,估计要换两三次马匹。地势开阔,先是一片平坦草场,正所谓“一马平川”,紧接着视野变窄,一座大山将路分向两边,一边是树林,另一边则有溪水穿过,草丛高至马腹。越过这两片地域就是“狩园”的中央,也是“猎赛”的终点,凡是射出去的箭都会被收集起来,分为“中”与“不中”两组,按箭尾不同色的羽翎来计算各人的战果,战利品则共享,在稍后的晚宴上被大快朵颐。

      我们现在正在起点处等待,等着皇上和皇子的驾临。“猎赛”规定每人可以带一名随从,主要负责搜寻猎物,当然也可发箭,射中猎物归主子所有。所以“猎赛”并不是比围猎的本事,而是考骑术和箭术。

      “今年参加的人好像不是很多。”允浩站在我身边悄声说道。

      “嗯,”我环顾一下周围的人,点点头,“除了我们金王府,还有静亲王家,其他的就是一些侯爷府的公子,都是生面孔。至于大臣……”我沉吟一下,“按例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派人参加,但一般来说大臣们都会以理由推搪掉,因为这毕竟是皇室的活动。”

      “哦?!我记得那个人只是个从三品吧……”允浩瞥向站在末席的一个人,我知道他在说那日在古董店碰到的李大人,“呵呵,那就足可见他们家的受宠程度喽。”我们两个对视一眼笑起来。

      “金小王爷,好久不见了。”正闲聊间,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啊,是静亲王,失礼了。该是小王去拜见亲王才是。”我一惊,忙弯身回礼。

      “见外了,如今朝野之中只有我们两个王爷,相互间就不要客气了,快起来。”静亲王扶住我的胳膊,笑道。

      现在到场的人里,静亲王是身份最尊贵的,他虽是亲王,却也和我年纪相仿,亲王爵位自其父平乱战死之后,就沿袭到了当时还咿呀学语的他身上。说起渊源,他也比我们金王府与当今圣上的关系要亲厚些,他的父王静武王与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我父王和圣上只是同为圣德文皇帝的孙子罢了,血缘从我曾祖父那一代就开始分向旁支。

      “我身体不好,许久没和你走动了,近日可好?”静亲王不像他的父王那样骁勇善战,打小身子骨就不好,每年除了“猎赛”的日子,几乎看不到他在猎场出现。

      “嗯,我也就那些嗜好,无非是在自家场子里跑马玩罢了。”我笑着回答,任他握着我的手。

      “那也是自在,我也时常想着能跟你学学骑猎,不然每年来这儿都没底得很。”静亲王握着我的手,在旁人眼里我们大概就像自家兄弟一般吧。

      “王爷说笑,若想玩,改日叫上我一起就是了,说什么‘学学’,这才见外。”静亲王长着一张娃娃脸,虽比我大上几岁,看起来却还如十五六的少年,显得乖巧。说实话,对这个自幼丧父的王兄,我一直是有些同情的,心里和他的感情也比之皇子要亲近些。

      “呵呵,那好。对了,光顾着说话,怎么没见幺儿跟着你来?这位又是?”静亲王看向允浩问道。

      “哦,这位是郑允浩,我朋友,您没见过,”我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暂时还不是府里的人,王兄既然问起,就也帮我担着点儿吧。”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没问题。”静亲王笑着回答,又转向一直没做声的允浩,“既然是在中的朋友,那绝非等闲之辈,猎赛结束后,咱们再好好聚。”

      我们正聊着,突然听到一阵车辇声,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只听一个高细的声音说道:“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众人跪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平身吧。今日也算是自家人聚会,礼节可以不拘。”皇上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身旁站在上首的静亲王轻轻咳了起来。

      “俊秀,今日身体不适?”皇上关心的询问。

      “回皇上,不打紧,老毛病而已。”静亲王笑着回答。

      “哦,若是吃不消就不要勉强,来陪朕说话也好。”皇上点点头,又吩咐身旁的太监,“让人把新到的梨子给静亲王府送去。”

      “金小王爷来了没?”突然听到皇上问自己,我赶忙出列回话:“臣在。”

      “来,过来。”皇上冲我招手,“去年你摔了腿,没来成,我还记得你第一年参赛时的样子,很有你父王当年的风范呢,哈哈。”

      “谢皇上,臣资历尚浅,都是托皇上洪福。”我站在皇上身边,低头回答。

      “嗯,倒是个谦虚的孩子,不错不错。”皇上拉起我的手,我吓了一跳,“来,这孩子讨人喜欢,给你父王母妃争气,赏。”

      “是。”身旁的太监一躬身,朗声说道:“记,平纷七年猎赛,赏金王府……”

      “谢皇上。”我跪在地上谢恩,第一次离龙颜这么近,额头上沁出一层汗。

      “起来吧,好好表现。”皇上笑着拉起我。

      我退回静亲王身边,只见他对我笑了一下,似是在安抚。

      我站着听皇上询问其他侯爷、大臣,感觉身体已有些僵硬,这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腰,我略微一惊,知是允浩,顿觉安心不少。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等赛完后咱们再话家常。开始吧。”龙椅上的皇上似是有些疲惫,他挥了挥手,随着一声尖利的哨响,场中各人都跨上身后的马,向不远处的起点出发。

      “小王爷,这是您的箭筒。”狩园的侍卫递给我两个箭筒,箭筒里各有十五支箭,箭尾涂着幽幽的蓝色,看着有些不舒服。我接过来递给允浩一个,驱马走向起点。

      起点处一共有十三家二十六人,静亲王换上了一身白衣,骑在马上神情庄重,全然看不出平日的羸弱。我环视了一下,有十一家主,都是刚才御前问话的人,只有一人从未见过,他身着黑衣,骑了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虽看不清面容,想必也是个英俊儿郎,我盯着他瞧,越发觉得他气质与众不同。

      “在看什么?”允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个人,没见过。不知是谁家公子。”我向他示意。

      允浩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过了一会儿听到他笑道:“一会儿就会知道了。”

      我点点头,移开目光专心等着“猎赛”的开始。

      第二次哨声响起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已集中在了狩园中央,在终点处等着结果,也等着之后那一场家宴。

      “允浩你的箭射完没?”我擦擦汗,拿下自己空空的箭筒,问正拍着马头的允浩。

      “跟你一样。”允浩转过肩膀给我看,脸上是满意的笑。

      “这次的猎物比往年都要多,种类和数量都是。”我走过去接过他的箭筒放在地上。

      “嗯,我们一共打了五只鹿,五只獐子,六只兔子。”允浩数着战利品。

      “记那么清楚?真的假的?”我有些不信。

      “呵呵,你光在前面跑,习惯了幺儿给你收拾战场了吧,当然是真的。算起来,应该算个中上吧。”允浩点点头。

      中上么?也还不错。我对允浩的话不置可否,又和他笑闹几句不提。

      “王兄身体不打紧吧?”我们走向御帐的时候我看到静亲王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有些累罢了。”他冲我摆手,“来,一起进去吧。”

      “好。”我扶住他的胳膊。

      御帐内,太监正报着清点好的猎物,和各家射中与不中的箭数。

      “静亲王府位第三,金王府第二,东宫列赛首……”太监拖长了音报着最后的结果,我一个激灵,眼前闪过那个黑色的身影,太子?!果然与众不同,也只有他能跳过御前问话,直接上阵。我思量间突然感觉静亲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在中,问你话呢。”

      “臣在。”我醒悟过来,忙躬身出列。

      “你就是金王府的小王爷?”问话的却不是皇上。

      “回太子,臣正是。”我抬头望向他,声如其人,意气风发,傲而不骄。

      “不错,只赢你两箭。听说你长于射猎?”太子眯起眼笑道。

      “臣愧不敢当,消遣罢了。”我低头回答,此时再谦虚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哈哈,皇儿怎样,这下你在马上也有对手了。”皇上笑道,语气充满骄傲。

      “皇上圣明,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中的确是天朝不可多得的人才。”静亲王也在一旁说。

      我的手心已经湿透,猎赛一场就成了人才,若要是因此把我推向官场……不知父王的五官要如何摆放了。

      “好好好,诸位都是后生,不比朕一把年纪,想必也都饿了吧,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开席吧!”皇上问身后的管事太监。

      这时有个人从帐后跑进来,在管事太监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他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启禀陛下,还不能开席。”

      “还没准备好?那也没什么,你慌什么?”皇上面色有些不豫。

      “回皇上……是御膳房的在处理猎物的时候,发现了……发现有一头鹿已腐烂,怕是有毒……”管事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小。

      顿时帐内鸦雀无声,估计众人心里的惊讶早已盖过饥饿感。

      “去找御医,验过之后再来回话。今日是家宴,竟会有此事,真是其心可诛!”皇上的眉毛已皱成一团,声音阴沉,透着一股凶狠。

      那管事太监战战兢兢退了下去,帐内仍无人说话,在御医回话以前还是保持沉默比较明智。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管事太监匆匆跑了回来,喘着大气跪在地上;

      “回皇上,御医验过鹿尸,说尸体自中箭处开始腐烂,应是箭头有毒所致。因毒性太烈,所以鹿尸才会迅速腐烂,至于是何种毒,御医说还要再验……”

      “嗯……”皇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太子,“皇儿有何看法?”

      “容儿臣问几句话。”太子躬身答道,见皇上点头,他背手走向跪着的管事太监。

      “各家的猎物都是分开处理的吧?”

      “回太子爷,是。”

      “那么,那只鹿是哪一家射中的,可有记号?”太子踱着步,显得很有把握。

      “这……记号倒是有,只是……”管事太监有些犹豫。

      “说吧。”太子笑了笑。

      “那猎物是被一支箭射中后腿,箭尾染着蓝色……”管事太监瞟了我一眼,低下头。

      “那么,谁家的箭尾染有蓝色?”太子仍在问话。

      “是我。”我站出来,那管事太监抬头望了我一眼,又缩回到地上。

      顿时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我感觉身后的允浩似乎想要拉住我,只是没来得及。

      “这……”太子一愣,有些失措的望向已经闭目半倚在龙椅上的皇上。

      “在中啊,你怎么说?”皇上抬起眼,望着我的眼神看不清喜怒。

      “臣之心天地可鉴,绝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相信皇上定可还臣公道。”我跪在地上,有些焦急,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但是又是何人……

      “朕信你,你是个好孩子,但现在又要朕如何还你公道……”

      “皇上……”我心下一凛,再要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皇上,臣有一些想法。”是静亲王。

      静亲王走出来,冲我轻轻摇了摇头,“皇上,臣认为既是自家人玩闹,那就不该怀疑自家人,在中为人臣知道,皇上您也清楚,就连今日初见的太子爷也对他青眼有加,臣担保此事与在中无关。”

      我正要接话,却听静亲王话音一转,“只是现在证据都指向了金王府,此事也不好就此不了了之,也要给在场的王亲贵胄们一个交代,那么臣建议还是查一下在中此次带来的人和马匹,以定人心。”

      “嗯,也好。”皇上点点头,示意我们退下。我正要起身说话,却被静亲王一把按住,只听他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稍安勿躁,我会帮你。”我看向他,眼里写满担心,他不知道允浩的身份,允浩若此时被盘问,不明身份的他一定会被怀疑。

      随后的时间,金王府的东西都被上下检查了一遍,自然没有什么毒药,不过问题果然还是出现在了允浩身上。

      “在中,此人是王府的人吗?为何没有登记他的名字?”皇上听完汇报,沉着声音问我,已带了一丝怀疑。

      “回皇上,郑公子是臣的朋友,一起射猎,志趣相投,今日家中随从幺儿抱病,不得已便请了他来,事前未曾报备,是臣的过错。”我跪在地上,汗水顺着脸流下来。

      “哼,跟什么人都称兄道弟,一人抱病,所有奴才都病了吗?!你们金王府行事就是如此轻浮?!”皇上突然拔高了声音,身边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纷纷跪倒。

      “臣不敢,此事家中人并不知晓,臣与郑公子只是私交,狩猎而已,臣觉得英雄不问出身,便没有拘于礼俗,是臣思虑不周,请皇上责罚。但臣担保郑公子决不是奸佞小人,断不会做出此等龌龊事。”我咬着牙辩解,至少要把金王府撇清才好。

      “哦?!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皇上眯着眼看着我,声音已不像刚才那般震怒。

      “恕臣愚鲁,臣觉得既是朋友,便不会置朋友于危难之地,臣和郑公子正是这样的朋友。”事已至此,现在只希望允浩不要傻到承认才好。

      帐内又恢复了沉默,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过了许久,才听到皇上慵懒的声音传来,

      “好一个朋友,诸位,你们怎么看?”

      “臣见过那位郑公子,臣认为并不是坏人,臣信在中,信在中心里的朋友。”静亲王也走到我身边跪下。

      “臣也认为金小王爷的话可信,也深为朋友之义感动,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是不可轻断啊皇上。”李大人走出来说道。

      其他人也开始议论起来,眼看大家分成两派争得不可开交,我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突然听到太子轻轻笑出声,

      “呵呵,父皇,耽搁这么久儿臣真是饿得有些昏了,不过在昏之前儿臣倒有个法子可以让诸位大臣都满意。”太子捂着肚子,像个受委屈的孩子摇着皇上的手臂。

      “呵呵,那你说说看。”

      “此事疑点颇多,狩园这么大,难保不是哪个胆大的奴才所为,今天都是自己人,把话说开也无非就是在怀疑那位郑公子的身份为人罢了,儿臣未曾见过他,但就凭他和金小王爷一起拿了猎赛第二的本事,儿臣也不认为他是做出这事的人,只是若要这么断了,的确不太公平,不如这样,金小王爷若是能在三日内找到人来证明郑公子的身份为人,你朋友便毫发无损的任你带回去,此事立案另查,可好?”太子望着我,语气却一点没有询问的意思。

      “谢太子。”我心知他是要帮我,虽然此事并不容易,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那就好,静亲王也对他赞誉有加,想必只是有些隐情不好相告罢了,待你问清缘由,三日后,我在东宫等你来领人。”太子笑着冲我眨眨眼,又转向面色转晴的皇上,“父皇,这下可以吃饭了吧?”

      “嗯,开席吧。”皇上点点头,“太子的方法不错,在中你就放宽心,朕信你。”

      我跪在地上谢恩,看着那一抹明黄消失在视线里,感觉谁拍了拍我的肩让我放心,心里却只想着允浩的事,叹一口气,叫我到哪里找人证明呢?找只狐狸?!

      一席饭,各怀心思,食不知味。允浩啊,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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