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厉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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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厉害
见太后没接茬，安王妃便接婆婆话：“正是，柔儿更好，好似，也是她年长，是姐姐吧？”
礼亲王妃知道当日拒绝了太后为顾侯议婚的事，太后不说，心内定然有些不喜。前次来求个郡主的封号，按理说以亲王女儿身份并不过分，然而太后也等到礼亲王跟皇帝长了口才答应。
如今见安亲王府愿意从中调和，替她说话，自然感激。便向安王妃颔首示意。
太后微微一笑：“咱们家的女儿自然是好的，柔儿容貌出众，才情卓绝，定然能选个好夫郎。”
太后一发话，礼亲王妃总算是心里松了口气。便离席向太后顿首。太后微笑着看一眼李太妃，便叫身边大宫女去扶起来。
“礼王妃多礼了，叫柔儿上前来我瞧瞧。”
礼王妃身边嬷嬷便向下行几步，姬柔刚好坐在宜靖旁边，听到上头一片议论自己的声音，又召她上前，一路上的灰败心情总算是挽回几分。仪态万方地起身上前去，忍不住向宜靖瞥了一眼，面露得色。
宜靖却听得明明白白，是祖母和母亲在替礼王妃说话，太后才关照了宁平郡主。对宁平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不应该是向自己表达善意吗？那眼神里的挑衅是怎么回事。
宁平上前见礼，众位夫人自然是要凑趣儿的。太后便也饶有兴致地问宁平要嫁个什么样的夫君才满意。
那宁平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昏，竟十二分柔弱羞涩地道：“父王母妃只希望宁平嫁个年岁相当的夫君，白头偕老便罢了。”
这话目标忒清晰。听得宜靖一愣。
礼亲王妃差点儿没晕过去。女儿这话一出口，她没顾上看太后，倒先去看李太妃和安王妃，果然婆媳二人齐齐变色。
太后将手中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难不成还曾有什么人希望你嫁个垂暮老人吗？那可万不能叫她如意。”
礼亲王妃一听太后语气冷淡，便欲抢上前去请罪。下头却传来宜靖声音：“太后容禀。”
宜靖也不等人唤，便离席上前：“太后万不可为柔姐姐此话难过，先皇叔虽然年长于太后，未能与太后共白首，可却以这锦绣山河托于皇帝哥哥，可见对您的信任。倾儿虽然年幼，也懂得夫妇之道，不单在于浓情蜜意长相厮守，一样要有大义。”
姬柔妙目争圆瞪住宜靖：“你说什么，我没﹍﹍”。宜靖也不躲她，就看回去。
太后端量宜靖片刻：“夫妇之间一样要有大义。好！哀家今日终于明白，太妃当日为何舍弃年龄稍长的孙女，单把这小丫头嫁到顾家去。好！这才是我们天家女儿该有的胸襟气魄。好啊！”
安亲王妃：“太后夸奖，倾儿她受之有愧。都是我没教导好的缘故，在太后驾前没轻没重的混说，待回去必定责罚。”
“王妃恐怕责罚不到，如今人家可是顾侯夫人。”太后面带笑容，刚刚姬柔无知莽撞带来些许不快，仿佛忘记了。
礼王妃心头恐慌，赶紧趁机上前：“要说失于教导，当是柔儿，孩子年少无知，还请太后和王太妃不要怪罪。回家去，我定好好责罚。”
太后微微一笑：“要说孩子吗，也不好太宠着，总得知道些进退。年龄还小呢，慢慢教吧。”
礼王妃心里咯噔一下，太后这是暗示柔儿议亲要等一等。
李太妃是个随和大度的人，她的底线也很清晰，便是安亲王府。谁要是敢欺负她的儿孙，那便难得她待见了。
眼看礼王妃灰头土脸，也只是笑笑，并没有给个台阶。这柔丫头明明是冲着她的宝贝孙女去的，还一剑扎到心上。不去踩她一脚已经是最大仁慈。
姬柔不明就里，却看得出自己母亲因为宜靖的话，见罪于太后，当下便对宜靖道：“公主是仗着身份压人吗？我何曾说过太后与先皇叔，你这一番攀扯倒好像我是故意的。”
宜靖便那么看着她，一声不发。
姬柔被她看得羞窘，恼羞成怒道：“你看什么看，难道公主嫁了个老丈夫，便不许别人再提个老字吗？”
“是。”
礼亲王妃也顾不得失礼了，伸手就去拽女儿。姬柔幼年便有才名，长相清秀讨喜，出入宫闱本不陌生，先皇后也曾抱她在膝头玩耍，家中又宝贝的紧，自觉世面见得多，胆子便极大。
见自己母妃一副怯懦相不能给自己撑腰，更加恼火，一甩手躲开礼王妃，冲着宜靖道：“公主好大威风。”
宜靖看看她，向太后行了礼，转身将永寿宫里众人都看了一遍，提高声音，朗声道：“今日借太后娘娘凤驾威仪，我姬倾在众位长辈，嫂子，姐姐妹妹面前有一句话说，从此后，我就是不要再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什么夫妇不能白首偕老这样的话。但凡被我听到，我就当你是在议论本公主。好叫各位知道，我靖远侯府不是吃素的。”
安亲王妃几次要上前，都被婆婆袖子底下拽了回来，见女儿也发挥完了，众人也呆住了，趁此刚好跟太后请罪，便要去拽人。
姬柔便是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八面威风，当下一指宜靖：“我就不信公主管得住别人的嘴，我就要说你待如何？难不成贤伉俪年岁相差如此之大，还在做着白头偕老的梦吗？”
啪的一声脆响。
永寿宫一下子就安静了。
姬柔懵了一下才意识到宜靖打了自己。
“你﹍﹍你﹍﹍你敢打我？”
“我为何不敢？我夫君本就拿杀人做营生的，我今日在这里听人咒他早死还要忍气吞声，岂不是堕了他的威名。宁平郡主可要再试试？”
礼亲王妃越众上前，挡住女儿，跪下哭道：“太后，您饶恕柔儿无知吧。”
安王妃被自己女儿惊到了，看到礼王妃痛哭才回过神，李太妃见也是时候打圆场了，便不再拦着儿媳。
安王妃上前手指宜靖：“无知的丫头，还不跪下，太后面前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尊长，成何体统，欠你父王教育了。”说完便拉着宜靖一起跪下。
宜靖人虽跪下了嘴却不闲着：“母妃责罚，女儿不敢顶嘴。可是女儿出嫁从夫，难道要任由夫君遭人诅咒不成？女儿嫁与顾侯，乃是太后与陛下赐婚，宁平郡主口口声声咒骂我们必不能白头偕老难道便不是大不敬？”
安王妃暗中使劲儿掐她一把，心道行了我的小祖宗，知道你这顾侯夫人厉害了还不行吗？
永寿宫如此场面，皇帝那里早有皇后差人去暗通消息。皇帝听说宁平郡主被宜靖扇了耳光，也十分吃惊，远远地便去看顾延年，心中猜测莫不是顾侯惧内，竟养得如此骄纵吗。
宴会结束，特意单独留下顾延年，小心翼翼询问顾将军在家还算适应良好？
顾延年被皇帝关注地十分迷茫。
经此一役，顾侯夫人大名在京城不胫而走。王怡在家中听说，直乐得肚子疼。
却说那一日宴会结束，顾延年勒马在宫门外等宜靖的车驾出来，一路上无数女眷的车马都在他马头前放慢了速度，不是帘子暗戳戳卷起个角，便是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
好不容易等到宜靖出来，团圆老远就对着顾延年大招其手，非要顾延年靠近一些，顾延年这一日过得甚是不得要领，好奇心驱使，就靠近些。团圆道：“公主打人了。”
后面上来得马车围观地更加兴致盎然，顾延年便道：“回家再说。”
团圆郑重点点头。
然而宜靖却没回靖远侯府，只在府门前站了站，便调转马头，风驰电掣般奔了安亲王府。
李太妃和安王妃一直留到最后，众人走尽，太后一手一个挽住一个，笑呵呵地将婆媳二人带到内室。
方进来太后便放声大笑，李太妃也止不住笑意，唯有安王妃又想笑又担心女儿得罪了礼亲王府。
宫女们便在旁边抿着嘴忍住笑意，又忙着帮太后除冠宽衣。过了好一阵儿，太后才收住笑意，看着李太妃道：“真是个好丫头，她不去做顾侯夫人谁去做？”
“太后谬赞了，这丫头的性子便是这般，直来直去，不耐烦拐歪儿抹角儿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自打先皇走后，这是头一回笑得这么开怀。”
安王妃苦笑道：“这孩子，哎！”
“王妃不必苦恼，你道宜靖的话是白说的吗？这么些年，这个道理就在哀家心里辗转却不知从何说起，今日竟被她一语道破，夫妻有大义，夫妻有大义”看看李太妃，“婶婶啊，这样的话才该写进女则里。”
李太妃摆手：“太后快别这么说，小孩子嘛，心里有数是比傻呵呵的好，可也不能纵着。这回去还得敲打敲打，也忒不管不顾了。”
“如此妙龄，嫁给顾将军，纵使她自己完全不在意，也难敌周围的指指点点。这丫头有智，她知道必须要明明白白给众人一个交待。今日此举虽属偶然，倒也不算莽撞。”
“太后”安王妃到底不安，“今日礼亲王府上受了大委屈，宁平郡主又到了议婚的年龄，倘若因为今日之事，耽误了人家姻缘，岂不是倾儿罪过。”
李太妃道：“这个你虑的是，老身也要求太后恩典，看看柔丫头看好哪个，给个成全吧。”
太后看着这婆媳俩：“你们安亲王府，哀家没看错。宜靖这个公主，哀家也不瞒着，原本是送给顾将军的赏赐，如今看来，皇帝封的好啊，竟比先帝的亲骨肉更像公主。”
“放心吧，给这丫头往回找补找补。不过宁平赐婚，让陛下去做这个人情，哀家就不管了。想来礼亲王也不能由着妻女这么没个章法地胡闹下去，女人家没轻重，他还不知道顾侯的分量吗。”
太后又笑：“好叫各位知道，靖远侯府不是吃素的。”
三个人想起宜靖的语气神色，又是一通畅怀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