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魂录》慕罹faliing

13、第12章：命起

　　回程时，行路行得慢了许多，回到学院时，已是一月下旬。
　　甫一回校，众人就得知了次席秦允儿临时决定毕业的消息。
　　她这毕业走得委实仓促又莫名，慕清瑶似乎很喜欢这个表姐，因着这突兀的消息很是消沉了一阵。
　　语溟心中不由琢磨是不是族内出了什么事，只是内秦现在与她毫无关联，她想了一阵子也就罢了。
　　指派给十二年级学生的导师，是院内仅次于院长之下的九大长老。于是，在现有11名学生的12年级里，去年末新升入的语溟和慕清瑶都只能和别人共享导师了。
　　语溟被分到了胡涟名下。
　　她看着站在庭中冲自己笑得开怀的云祈，陷入了一阵沉默。
　　“秦学妹，这下我是你师兄啦。”
　　这一日，胡涟唤了她来，到这院中时却赶上胡涟有急事出门去了，于是她和早就无所事事等在院中的云祈撞了个正着。
　　语溟觉得自己一向还是个比较有分寸的人，但是不知为什么，几次看到云祈都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她委实有点憷他。
　　“云次席。”她轻声同云祈打了个招呼以示致意。
　　云祈默了一默，表情有点抽搐：“学妹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差了礼数。”
　　语溟怔了片刻，突然想起之前慕清瑶同她提过云祈吐槽的话，表情有点僵硬，当下偏了头，不再说话了。
　　胡涟匆匆赶回小院时，看到的便是吊儿郎当坐在墙头看风景的云祈和站在院中小桌前面色微红的语溟。他愣了一下，忍不住朝云祈怒道：“云祈你又给我搞事！”
　　语溟回过神来和胡涟问好的时候，云祈麻溜地从墙上翻下来，有点委屈地说：“老师，我什么也没干啊。”
　　“你没欺负你小学妹，她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胡涟眯眼看他。
　　“我真的只是夸了一句小学妹礼数一直特别周全啊！”云祈夸张地叫了一声，“学妹学妹你快和老师说清楚啊！”
　　语溟在心中叹了口气，才柔声道：“胡老，云学长确实就和我说了两句话，没干别的事。”
　　“···溟儿都这么说了，”胡涟揉了揉额角，“进屋坐，云祈你也过来，我有事情和你们说。和你们交代完事情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住学院，十二年级的诸多事宜就由云祈你同溟儿交代清楚，这段时间你多照顾学妹。”
　　“明白了！”云祈闻言，不由朝语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胡涟眉毛抖了一抖：“若是我回来时溟儿同我告状，我们可以再去后山瀑布打上三天三夜！”
　　“是是是。”云祈听到这话，赶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盯住了胡涟。
　　他这副假做正经的模样着实滑稽，语溟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胡涟瞪了他一眼，才续道：“下个月有分院学生来总院交流，这个安排五年一度，连小云也没参与过，务必要小心。”
　　“难道能比中洲学院试和中洲青影试还麻烦？”云祈忍不住问。
　　“当然。”胡涟皱眉，“这分院和两大试实在是···不太一样。参加两大试的几乎都是正经出身，虽然会使手段，但总归有家族门派的影子，不至于过于阴损，而分院不拘泥出身，本就什么三教九流都有，加上不代表中靖对外，动起手来委实没什么顾忌。和他们动手，输赢还在其次，保护好自己才最重要。”
　　云祈闻言挑了挑眉，问道：“那老师赶不赶得上回来一起准备学院祭啊”
　　“难说，总之两件事情我都已经交给怀长老了，这些时日你们有事直接找他便是，剩下的事情小云你带着你学妹熟悉。我还有几句话单独同溟儿讲，小云你先去自己屋子吧。”
　　“知道了老师。”
　　看着优哉游哉往后院走的云祈，胡涟忍不住笑：“溟儿，云祈他看似不着调，其实人挺可靠，就是行事自由散漫，你多担待点，他带你我大致还是放心的。”
　　“如果有事我会多向次席讨教的。”
　　“然后后面东面那屋还是空着的，你不回宿舍也可以留在这边休息修炼，那屋归你了。至于上次你带回来那人···”
　　看到胡涟表情骤然严肃，语溟目光微凝，紧张地等待他的下文。
　　“我将人避过暗影联盟直接带给你父亲了，到现在还没问出来什么东西，我接下来就去和你父亲继续查证这件事。还有，你父亲托我转告你，有事还是用之前的联络方式就好。剩下的事情你让云祈带你熟悉就好，我就先走了。”
　　看着胡涟再次匆匆离去的背影，语溟估摸着父亲大概已经接到朱雀的消息了。
　　愣神了片刻，她提步朝后院走去，打算收拾一下属于自己的新屋。
　　结果刚走到后院，云祈就从自己屋中冲了出来，兴冲冲地问她：“小学妹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语溟被他堵得一愣，有点哭笑不得地回他：“胡老说的不是让云次席带我熟悉事情吗。”
　　云祈有些泄气地挠了挠后颈，嚷嚷道：“事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外面冷，去我屋里吧？”
　　似乎是为了应和他的话，语溟突然感到脖子一凉，抬头看时，竟是飘起了雪。
　　她重新看向云祈时，却见他的目光也远远地飘向了突然被雪花遮掩的天空。她不由莞尔，温声道：“次席，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云祈的屋子收拾得极其干净，竹舍的布置空阔到甚至有点简陋。
　　语溟进屋打量了一眼，不由问：“次席平时住在宿舍还是住在这里的呀？”
　　云祈不知怎么地，关好门进来后整个人突然失了神，似是听到语溟有此一问，才终于回过神来：“我平日里一直住老师这里的，东内院这边人少清净，灵力也足，适合修炼多了。”
　　语溟听他这么一说，看着这没什么人气的屋子，有点愣神。在她看来，云祈还算是蛮热闹的性子，这住处却处处都透着冷清，委实不搭了点。
　　“······还有，”云祈颇为头疼地按了按额角，“秦学妹喊我学长或者师兄就好，能不要喊次席这么···生硬的称呼吗？”
　　“抱歉···云学长。”
　　云祈扶额。
　　“我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太多要和你说的，”他从无奈中缓过来，冷静了片刻，方才从容道，“我们是导师考核制，年份到了，要导师觉得你可以毕业就能毕业了。所以我们不上课，平时就是跟着老师的要求进行试炼和学习。老师走之前没布置什么任务的话，你在这边也好，在宿舍也好，自行修炼就可以了。其他也没什么特重要的事，你有什么想问的随时来这边问我就好。”
　　“好的，我明白了。”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学校的大部分对外事务和大型活动组织是要求我们参与进去的，像每年的学院祭，除了裁判由导师担任，剩下的所有联络事项与安排都是我们负责的。老师不在的话诸般事务应该都是怀老负责，需要我们的时候会发通知，分院是下个月的活动的话，应该这两周我们就有事情要做了。”
　　不知怎的，说完这些话之后，云祈突然一改之前兴致勃勃的模样，脸色暗淡了许多，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累。
　　语溟看他神色有些颓败，且颓败得仓促而突兀，忙问：“学长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云祈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吃力地抬头看向语溟：“学妹，你···下次···”
　　语溟被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狰狞劲吓到，也不愿再打扰送客意图明显的云祈，只好小心地站了起来，温声说：“那···学长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之后再另行问你。”
　　云祈整个人已经伏了下去，他艰难地抓着胸口点了点头。
　　他垂着头，语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仓皇地退出来之后，语溟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演变成鹅毛大雪规模的天气，心不知怎的微微揪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大雪里似乎有一道红色的流光向外飞窜出去，隔着一片苍茫不太真切。语溟眯眼再看时，那道光芒却已经了无踪迹，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