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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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山路边上，有时候会看到修葺得十分齐整的坟茔，这边会把墓碑两边修得很宽敞，长长的石板呈半圆形自墓碑处延伸出去，围出一个不大的空地。
有些人家会在墓前的空地上建个石桌，边上再摆上四个凳子，很像是公园里老大爷们下棋的桌子。
“为什么会在坟前设置这样的一个桌子呢？也不像是摆放祭品的桌子呀。”安然心下虽有些疑问，但介于不是时候，所以也没有问。
他们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在山里七拐八绕的让人恶心的很，若是遇到哪个晕车的，估计现在人都快没了。
“这边的路啊，可是不太好走哦，”司机师傅很健谈，时不时就要跟他们聊上几句，“但是比G省那边的山路可强多了，我之前有一次跟另一个队伍去G省做调研，那边的山路真是九曲十八弯的，绕了一两个山头车上的人基本都晕车了。”
“这路是不太好走。”林奚扶住车上的把手，以防自己被晃得到处摇摆，“赵成，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赵成将地图放大了些，“师傅，从前面那条路进去。”
“好嘞，反正我就听你们指挥就行。”司机熟练地打着方向盘。
李落星现在已经完全贴在了车门上，但凡车门没关紧，她都能直接把自己悠出去。
这边的山上有很多农民自己开的地，这跟北方又是不一样的。在同样都是在山地上开垦小面积耕地的情况下，北方农户多半会选择在山上理出一块平地，然后在平地上耕种，而这边则是直接把作物种在斜坡上，有些斜坡的坡度甚至还不小。
李落星看着正在斜坡上整理菜地的中年妇女，心里一阵打怵，心想：他们都不担心自己会从坡上滑下去吗？
“小李，注意观察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露头。”林奚随口嘱托道。
“好。”李落星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心里又觉得很没底，生怕自己认错了。她岩石学学的不太好，实习课向来都是按着课本和靠同学间的讨论一顿乱编，考试的时候是考前突击了一个星期，死记硬背出了八十分，而实践经验更是基本相当于零，只记得页岩的几个大的特征。
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李落星在心里偷偷地叹了一口气，要不还是少说话吧。
“要是有在山上修路的就好了，”赵成按了按肩膀，“一下子把剖面都给挖好了，基岩风化层和土壤都明明白白的。”
“找找看呗，”林奚倒是挺轻松，“说不定有呢？”
“唉老林，你看那个是不是。”赵成似乎是有了发现。
“过去看看，师傅，往那边开点。”林奚的位置看不太清楚赵成说的地方，就随着他说的走。
“走，下车。”林奚把草帽扣在头上，打开车门。
“这个看起来不太像是页岩啊，”林奚一手拿锤，用扁头的一断在裸露的基岩上敲了几下，露出里面浅色的内里。
“这个是灰岩吧，没有页岩的层理构造，而且颜色都不对。”林奚拿起一块碎掉的岩石，在手上掂量了几下，“再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没有就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赵成往前走，李落星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学着林奚的样子捡起被敲碎的石头，观察断裂面。
他们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他们需要的页岩。
“走吧，回车上，”林奚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下一个地方。”
“哎林奚，你说他们这边怎么种了这么多桃子，这个地方按理来说也不太适合桃子生长啊，而且种的还都是黄桃。我记得之前看地图的时候也没看到这附近有罐头厂啊。”赵成看着山上农户们种的黄桃林，有些纳闷。
“黄桃不好吃么？”李落星不明所以，她还蛮喜欢吃黄桃罐头的。
“这么说吧，黄桃这个东西，要么就特别好吃，要么就特别难吃，两极分化特别严重。而且这里面还是难吃的居多，至少我是这么多年基本没遇到过好吃的黄桃，它也就做成罐头会好吃一点。”赵成一脸的嫌弃。
“这样的吗？！”李落星着实是有些震惊，仔细想想，她好像也确实是很少会在市面上看到新鲜的黄桃，她还一直以为是他们那边不产黄桃的关系呢。
“杨老师在前面定了个点，车好像过不去，师傅，您在附近找个好调头的地方停下车，我们自己上去。”林奚倒是没有参与他们对桃子的讨论。
“我先送你们过去吧，然后再去找地方去调头。”司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如果先调头的话他们走路的距离可能会有点远。
林奚向来不会在这样的地方跟司机争辩，司机师傅给局里开了二十多年的车，光是靠听的都能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了，有些方面可能比他们还要厉害。
虚心听取别人的意见是个好习惯，林奚向来做的不错。
这边的桃树普遍长得都挺矮，李落星一个娇小的姑娘都得弯着腰过，更别提林奚跟赵成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了。
李落星害怕树干上有蜘蛛网，她一向对八条腿的生物敬谢不敏，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宁可在树枝低矮的地方蹲在地上蹭过去，也不走那些她看不清楚的。
赵成虽然走得不舒服，但还有心思打趣：“这边的桃树上怎么这么多桃胶啊，这东西没这么容易产出吧。”
李落星对这方面不太了解，自然也很捧场：“那是什么？”
至于林奚，这个人负责开路，已经跑到他们前面五六米的距离了，基本听不到他俩在说什么。
“你没听说过这个吗？”赵成像是来了劲，指着树上一小片直径约七到八毫米的琥珀色小圆球，给她解释道：“就是这个，一般都是用来熬粥还有泡水喝，能美容的。这东西现在卖得可贵了，一斤好几百呢。”
“真的假的？！”这个超出李落星的知识储纳范围了，毕竟她从前是真的没见过这个。
“去某宝上搜一下嘛，差不多都有的。”赵成的草帽被桃枝勾住了，他索性也就摘下来了，他们戴草帽主要是为了防止晒伤，晒黑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山里的树木还算茂盛，太阳也不是特别的强烈，摘下来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赵成，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林奚那边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招呼赵成过去。
李落星也不着急，反正就几步路，她虽然方向感不好，但也不至于在不到十米的距离里走丢。就算真的走丢了，那就蹲在这边等呗，反正学长们等会儿回来还是要从这里走的。
然后，她就发现了这座山对于小个子浓浓的恶意，这是谁挖的坎儿，搞这么高你自己上得去吗？
李落星看着眼前高度到她大腿四分之三处的坎儿，感觉有点绝望。
“我怎么就想不开穿了件米色的卫衣出门呢。”她想。
李落星后退了一点，在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失去平衡摔下去的前提下，抬起腿尝试了一下直接迈上去。
好的，上不去。
李落星已经麻了，她站的位置能基本听清楚林奚和赵成在说什么，但她就是过！不！去！
算了，不管衣服了……她麻木地想，两手撑在土坡上面，一腿抬起，从膝盖处侧搭在坡上，整个
人靠在上面，凭借膝盖上的支点使力，把自己弄了上去。
膝盖好痛，李落星心里十分悲伤，刚才搭的地方有石子！应该先弄干净再往上面爬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才听到两个学长后知后觉的对话：
“刚才那个坡好像有点高，小李要上来是不是有点困难？”林奚问。
“好像是有点，要不你过去拉她一把？”赵成不知道是在敲什么，声音里莫名带着颤。
谢谢你们还能想起我啊……李落星拍土的手一顿，就是这句话说早一点就好了。
“哎呀，你已经上来了啊，”赵成蹲在地上，一手拎着锤，“站远一点，别被石头崩到了。”
赵成敲开一个新鲜面，示意林奚过来看，“林总，你看这个是不是？”
林奚从他刚敲出来的样品里取出两块，将其中一块递给李落星：“你也看看，是不是？”
李落星总觉得他像是在逗孩子似的，明明年纪也没大多少。估计对方可能本来也没怎么想听她的意见，也就是让她锻炼一下。
她从脑子里挖出自己仅有的一点实践经验，对手里的样本进行了全方位的观摩，最终得出结论：“我觉得是。”
林奚笑了笑，问赵成：“你觉得这边能用吗？还是先定个点？”
“先定点吧，”赵成直起身，走到李落星身边，“这个地方如果要采样的话估计难度还挺大的，
这里土层有点厚，采基岩得往下挖不少。”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这地方到时候要采植物样本估计比较容易。”
虽然是山顶，但是却被人开垦了一大片菜地，农户的房舍也就立在旁边，到时候如果要找人询问
东西应该会容易很多。
回去的时候照样是林奚打头阵，李落星走在中间，赵成缀在最后面。
走的时候气氛总是要更欢快一些的，赵成指着路边菜地里的一排植株给李落星看：“你们北方那边见过这个吗？”
“没有。”阳光有点晃眼，李落星看得其实不太清楚，只是大概能看到个圆溜溜的形状。
“我们那边叫‘八月炸’，以前都是山里的野果子，熟了之后很甜的，现在没想到居然有种的了。”赵成露出一个有点怀念的表情，“北方那边没有吗？”
“没见过。”李落星是真没见过，她小时候假期会回老家住，也没少在山里浪，但这种还真是没见过。北方山上长着尖刺的酸枣会多一些，稍有不甚就会挨扎。
李落星小时候没少挨扎，没想到长大了上了大学还是没逃过，野外实习的时候还是要跟这些长着刺的植物作伴，当时班里的男生们被扎得吱哇乱叫的。
这是一段带着声音的回忆呢。
“老林，你们那边有这个吗？”赵成像是来了兴致，朝走在前面的林奚喊话。
“哪一个？”林奚倒退着走了几步，落回他俩身边，示意赵成指给他看。
“就那个，左边第三列种的那个，见过吗？”
“没有，”林奚在自己仅有的一点童年回忆里扒拉了一会儿，无果，不过这种果子他也不是没见过，“去年在大师姐那边见过几次，那边的是野生的，大师姐好像也没见过，所以我们就没敢摘。”
他掏出手机，对着刚长出一点果实的植物拍了几张照片，打算晚上回去后跟沈太微分享一下。
“对吼，大师姐也是北方人，真没意思，杨老师不会就我一个南方学生吧。”赵成看上去居然有点郁闷。
“大师兄也是吧，我记得他好像是Q省的，算南方吗？”
“高原不能算吧。”
李落星插不上话，就默默地听着学长们讨论教研室的八卦。
感觉……信息量好大的样子。
他俩也没偏题太久，说了一会儿又开始讨论起工作：“林总，接下来去哪儿，这边的点好像就这一个，是在周围再转转还是去X村那边，或者去B村？”
“先去B村吧，那边离这里近一点，咱们抓紧时间把这一片跑完，后天杨老师说要过来一趟，到时候让他再帮忙看一看。”
李落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