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明尼

19、第 19 章

　　今年过年时气氛特别好，连清姨都多喝了两杯。
　　“今年清姨特别开心，我们阿玉考上了大学，祁归也上了一中。真的，看着我们家两个宝宝越来越好比什么都让我开心，来年也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随后祁归也站起来祝酒，真是酒。清姨同意，刘叔给添上的。
　　“干爸干妈，我也敬你们一杯。这几年有你们的关爱，我过得真的很幸福。祝干爸干妈永远幸福安康。”
　　祁玉看着祁归微红的眼眶，觉得这杯中的酒着实热烈难挡。
　　是一个热闹的好年。
　　每年在清姨家过完三十初一，就是祁归祁玉最清闲的时候了。因为也没有什么亲戚可来往走动，最多初二去给小胖妈拜个年，给乡下的赵叔打个电话。
　　而清姨家则是最热闹的时候，一个人民教师，一个警察，加之两人性情好，人缘好，初二开始来来往往都是客人。清姨知道祁玉喜静，也不强留，放两人回自己家。
　　所以两人就窝在家中清清静静地过日子。祁玉喜欢这种生活，特别是当她在家中安静地看书看电视时，听到屋外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鞭炮响声，尤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初三下午祁玉独自一人在家中看电视，祁归和小胖万吉约着出去玩了。
　　门铃响时，她以为是祁归回来了，打开门才看到是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
　　“...大概就是这样，这次来就是想把景行尽快接回家。”
　　“祁小姐？
　　祁玉勉强稳住心神：“是。”
　　陈仁看着这个女生回过神，脸色略显苍白，慢慢开口：“不好意思，因为他现在的名字是祁归，我还是以祁归称呼。您说您是祁归的叔叔，我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
　　“这里是祁归父亲母亲和我的照片。”
　　祁玉看着眼前的照片。眼前的这个男人站在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的右边，面容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年轻许多，虽然蹙着眉但看着仍很清俊。
　　那个坐在椅上的男人长得很好看，眉宇间有份书卷气，对着镜头温柔地笑着，看着很是儒雅。
　　椅子的左边是一个女生，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咧着嘴笑的很烂漫，让人看着都觉得好心情。
　　“景行很像他父亲吧。”
　　像，脸型，嘴巴，鼻子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神情间十分地相似。但是眼睛应该随了母亲，大大的，很水灵。
　　“景行看见这张照片应该认得出是他父母。如果这还不能证明，见面后我可以和他做DNA测验。”
　　陈仁见祁玉不说话，知道她认同了自己的身份。
　　“我能直接叫你祁玉吗？”
　　“请便。”
　　“祁玉，首先我真的很感谢你收养了景行，他能这样平安健康地长大多亏了你。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找他，尤为他爷爷，身体也不行了现在就盼着孙子回来。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劝劝他，跟我回去。”
　　祁玉摇摇头：“陈先生，我想这个事情应该由祁归自己来决定。”
　　“祁玉自己也有个走失的弟弟吧，我想你应该很能认同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心情。”陈仁看着祁玉的脸色又白上一分：“失散这么多年的孩子找到了，我们陈家真的很希望他能回家。”
　　他看着祁玉还是坚决地摇头：“我很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您既然已经找祁归聊过了，而他又表示不想回去，那我尊重他的意见。”
　　陈仁压着嗓子：“如果说我能帮你找到你弟弟呢？”
　　他满意地看着祁玉猛然看过来：“要是你能让祁归回陈家，我可以动用陈家的势力帮你找到你弟弟。”
　　他看着祁玉张了两次嘴，终于艰难发出声音：“您这么相信我能完成您的要求？”
　　“只要你开口，景行会答应的不是吗？”
　　祁玉发现自己不能反驳。对，只要她说，祁归会答应的，他那么听话，而这样她的弟弟就会回来。祁归回陈家也没什么不好，听起来是个庞然大物，会比在自己身边过得好的多。她就这样顺着这个男人的话想下去，整个人甚至有点莫名的兴奋。
　　“...不用了。我觉得还是得由祁归自己来做决定。”
　　陈仁再一次对这个女生刮目相看，明明他已经在她眼睛里看见了燃烧起来的火。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这是件双赢的事。”
　　“这只对您来说是赢。而且这对祁归不公平。”
　　“你想好，我不帮你，你这辈子都不大可能找到你弟弟。”
　　陈仁看祁玉不说话，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既然这样，那我先告辞了。”
　　“除了这件事呢？除了这件事你要我做什么都行。”陈仁看着祁玉突然抬起头，那眼神刺得他心跳一下。
　　他顿时觉得她有点可怜，还是个小姑娘，被逼着站在悬崖边上，跳是死，不跳也是死。不过关他什么事？
　　祁玉看着陈仁冷漠地摇摇头。
　　她埋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落下的眼泪：“您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祁归吧？”
　　“哪件事？”
　　“您能帮我找到我的弟弟。”
　　陈仁一噎，但还是冷静地说：“嗯，我还没说。”
　　“就看在我帮你们陈家照顾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祁归。”
　　这么多年了，陈仁难得被一个人噎得一再说不出话来。
　　“...好。”
　　“您保证。”
　　“...我陈仁保证。”
　　陈仁走下楼梯，打开楼下停着的黑色汽车坐下，他看向坐在后排的祁归：“都听见了？”
　　祁归扯下耳机，红着眼眶发狠地看着他。
　　干嘛？陈仁回想了下，他又没说什么狠话。
　　“你真能找到祁玉的弟弟？”
　　“不知道。”
　　这小子，干嘛！要吃掉他吗？
　　“不过要是连我们陈家都找不到的人，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找到。而且我没骗你，这件事确实需要以你回到陈家为条件。你要是再不回去，你爷爷一死，权力一瓜分，想找也找不到了。”
　　祁归沉默了很久，陈仁在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先抽根烟时，他开口了。
　　“我跟你回去。”

　　祁归回来时看见祁玉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她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他：“回来啦，过来坐。”
　　他迈着腿走过去，每踏出一步他都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头。
　　祁玉看祁归坐过来，跟以往一样对她甜笑：“怎么啦姐？”她咽下嘴里的苦涩：“你叔叔...来找过我了。”
　　她看着祁归皱起眉，很不高兴地说：“不是和他说了不要来打扰我了吗？”
　　“...怎么不跟我说这件事呢？”
　　祁归看起来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种稚气：“他说的陈家有多好我不管，我又不想和你分开。”说完贴近过来，揽住她的腰，把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这样的动作以前不是没有过，祁玉以前都是随着他，可这次却不知为何，她瑟缩了一下，朝后退躲开了他的手。
　　她看着祁归抬起头，眼睛湿润：“还是...你不想要我了。”
　　“不是的，不是的。”祁玉连忙解释。
　　都是那个男人一直说着“景行景行”，在她脑子里吵吵，看着祁归依赖的动作，她突然浮现一种奇怪的念头，这不是她的祁归，她的弟弟。而且...她感到羞耻，为自己曾涌上的念头。
　　可这要怎么说呢？祁玉无措茫然地看着他。
　　祁归红着眼，咬着牙齿：“有别人来接收，你就要把我扔掉了吗？”
　　祁玉慌乱地看着他，音调不自觉拔高：“怎么可能？你怎么这样想！”
　　听了她的话，祁归表情缓和了一下，但随即眼睛浮现一种浓烈的感情，他盯着祁玉，用一种复杂的调子说话。
　　“那你说你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祁玉看着祁归的眼睛，突然回想起以前的很多事。她心里涌上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
　　“你说啊。”祁归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语气执拗，眼神亮得让祁玉不禁转开了目光，她听见自己磕磕巴巴的声音。
　　“...我、我会啊，你是、你是我弟弟...我们会相互扶持着到老。我会看着你谈恋爱...结婚...”
　　“别说了！”祁归大声地打断她的话，手无力地滑下。
　　没人再说话，气氛一时沉寂下来，整个房子安静地像一座坟墓。
　　祁玉怔怔地坐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敢去想。
　　“我回陈家。”
　　她听见祁归沙哑的声音慌忙转过头：“为什么？你不是不想回去吗？”祁玉就看着祁归脸上浮现出一种...苦涩至极的笑容，他摇摇头，像是在嘲笑自己。
　　“你不明白嘛？”
　　祁归抬起头，突然靠过去。
　　呼吸相闻。祁玉仿佛被钉在原地，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嘴上传来触感，柔软的，湿热的。
　　要离开时，祁归情不自禁咬了咬她的下唇。
　　“这就是我为什么离开的理由。”
　　他抬起头，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早上，祁归不见了。自此以后，祁玉再没有过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