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明尼

12、第 12 章

　　认真学习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换上春装的日子，不用穿着厚重的衣服，人的心情也轻松起来。
　　这当然不包括即将高考以及中考的孩子，卷子考试来的比棉衣更厚重。
　　“唉，我现在还倒宁愿在学校里呆着，一回去我妈天天魔音贯脑，唠叨个没完，我妈比我还志向远大。”万吉趴在祁归旁边的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你说咱们三都好久没聚在一起打篮球了，王子攀也忙着考技校，你一天到晚都学习学习的，哥们儿，现在是午休时间啊，你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平凡人一条生路啊。”
　　祁归放下书，扭扭脖子：“你妈不是也叫你考一中吗？不加把劲能上吗？”
　　万吉一听这个就来气：“我加十把劲也够不上一中那分数线！咱们学校又不是特别好，每年毕业的有多少个能上，就我妈异想天开！”
　　“十把劲不够就十一把。你要是真想考，付多大劲都值得。”
　　万吉傻傻地看着祁归认真甚至有点较劲的神情，不知不觉心里竟热起来，一时内心激荡，豪气冲天：“说得好！老子为了老妈拼了！”等过一会儿回过神来：“啧啧，祁归，你怎么跟传销头子似的。”
　　“不过说起来你们姐弟两也是牛，照你这成绩继续下去，上一中是稳稳的。小玉姐更牛，听说她在一中成绩都是朝前数的，你们家这基因...不对啊，你们两这儿没基因啊，卧槽，肯定是你们家的风水特别好，放学到你家一起学习啊，兄...”万吉哥两好的想抱住祁归的肩。
　　祁归抬书挡住：“别，我们家没你这么蠢的人，而且你也别再想着我的数学卷子了，刚不还豪情壮志地发誓好好学习吗？另外，上课铃响了，你该滚回你们班学习了。”
　　“铃声哪里....”
　　叮叮叮叮叮。
　　万吉话还没落铃声就响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祁归，
　　祁归嘴角扯开笑，眉眼舒朗：“慢走不送。”
　　时间慢慢朝前走，不过祁归学习再忙晚上也要去接祁玉下自习，高三又加了节晚自习，下课太晚了，回家怎么也得十点半了。
　　“我不放心啊，姐，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遇见个坏人跑都跑不远。”
　　祁玉也不能反驳，她好静不喜动，平时就很少锻炼身体，长得又瘦弱，确实看起来很好被欺负。
　　祁归背着祁玉的书包，顺手揽住祁玉的肩，语带安慰：“好啦，姐，你不也看见我成绩了吗，我保证会上一中的，这又耽误不了我学习的。”
　　不止耽误不了他学习，这段难得的独处时光还成了祁归的学习动力。有这么一段时间，就他和祁玉，慢慢悠悠地走着，路上说说话，安静地谈着彼此学习生活上的一些事，看着周围的万家灯火却不孤独，因为身边有个人会陪着你一起去点亮一盏灯。这个时候，祁归就会生出一种柔软的情愫，会让眼眶发酸，但更多的是甜蜜。
　　他想永远地抓住。
　　四月的一天晚上，祁归照常准备去接祁玉下课，临出门却接到了清姨的电话，他慌忙赶到清姨家。
　　“发生什么事了，姐怎么一下子去了H市了？”
　　清姨看着祁归一脸大汗，脸色焦急地不行，忙拉着他坐下，倒了杯水给他：“你这孩子，电话也不听完就挂了，满头大汗地，先坐着歇歇。”
　　“清姨，你快告诉我啊！”
　　李清知道祁归是个好孩子，一心一意地对他姐好，对她们这个干妈干爸也是好得不行，看着他知道了那件事情两人也没闹什么矛盾，还比以前更好了，她着实舒了口气。只是...她在心里斟酌了几番才开了口。
　　“祁归，清姨和你刘叔没孩子，一直都把祁玉当自己亲生孩子，祁玉把你带来，你也成了我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你要知道，这里一直是你的家。”
　　清姨看着灯光打在祁归的脸上，眉眼处一片浓厚的阴影。
　　“H市那边传来消息，十一可能找到了。”
　　莫名地，祁归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不是祁玉出事就好。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清姨刚说的一大段话，看着面前的中年妇女一脸担心地看着他，祁归用力在嘴角勾起笑。
　　“没事，清姨，我能去H市找姐吗？”
　　清姨看着祁归好像没什么事，大松了口气，拍拍他的手：“好孩子，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就怕你想多了。别去找了，你刘叔收到消息就去学校接了阿玉，一早就走了，现在都到了。我也慌得不行，什么都忘了，刚才还是祁玉给我打电话，让我通知你。等你姐回来之前，你就在清姨家先住着啊。”
　　清姨看着祁归很乖地点点头，只是埋着的头看不清楚表情。
　　祁归在清姨家住了四天，在家里还勉强保持正常，在学校里连心眼最大的万吉都看出祁归的不对劲：“祁归，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他从来没离开过祁玉这么长的时间，除了有一年夏天祁玉独自回乡七天，他还是像现在这样，在清姨家，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只是那次祁玉还给了他承诺，那这次呢？
　　祁归浑浑噩噩地过着，直到第五天下午。
　　他一回家就看到刘叔坐在沙发上，胡子拉碴，好像老了几岁。他左看右看，找不到祁玉的影子：“刘叔，我姐呢？”
　　刘胜武抬头看了祁归一眼，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是祁归啊。你姐，你姐回家了。”
　　祁归一听急忙转身出门：“那我先回去啦，刘叔清姨。”
　　清姨坐在沙发一边，想喊住祁归，刘胜武拦住她的手：“别管了，让祁归陪陪她也好。”
　　清姨眼眶也是红红的，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泣不成声：“我的阿玉，该怎么办呐。”
　　祁归打开门时，拿钥匙的手都在颤抖。他不知道门后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大概会有一个男孩很乖巧地坐在祁玉身边，他不在乎，或者说对于更想见到祁玉的心来说，他只能不在乎。
　　屋里一片安静，甚至像是没有人的存在。
　　他喘着气走向祁玉关着的房间门，他转开门把手。
　　床上被子包裹的人型茧偶随着门开关的声音一颤，祁归也跟着一颤，他的心慢慢沉下去。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钟了，但是室内还是一片黑暗，祁归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怔怔地看着祁玉紧闭的房门。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起身朝房门走去。
　　祁玉房间一如所料地黑暗，床边右侧的窗子没拉窗帘，外面柔柔的月光洒进来，增加了一点可见度。
　　祁归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时，他明显看到被子朝里紧了紧，他甚至能想象到祁玉在被子里瑟缩的样子，他感觉到眼眶的酸涩。
　　“姐，别捂着被子。”
　　“出去。”即使隔着被子传出也能听出嗓音的沙哑。
　　祁归一手拉住头上的被子，想把它拉下来，但明显祁玉在里面也使着劲。祁归又加了劲，一下就把被子拉开。
　　“你走开啊，滚呐，滚！”祁玉转过身子背对他，脖子弯着，头深深地埋着，大叫着带着哭腔。
　　祁归伸手抓住她的肩，用劲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祁玉突然像发狂了一样，身子不停地挣扎扑腾，手随意地挥着，声嘶力竭地喊：“能不能别管我，别管我！”
　　“啪”！
　　祁归感觉脸上被极大的力气打了一巴掌，瞬时火辣辣的，他愣了一下。祁玉也像是被吓到，愣愣地坐在那里：“对、对不起，能不能，能不能别管我。”
　　气若游丝，但在一室寂静中仍能听得清楚。
　　祁玉挣扎着出了一身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能，我不能不管你。”
　　祁玉被抱进怀里，她听见祁归哽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