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恍恍（女尊）》谢阿曼

8、第 8 章

　　婚姻大事，可马虎不得，算算日子，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谢言对这个世界的成亲礼节不甚了解，想着还是去一趟里正家。

　　收拾一番，又到屋旁扯了些草，喂饱了牛，又仔细备了礼，谢言才赶着牛车出了门。

　　山河村清晨的田间地头，都能瞧见一两个弯腰耕作的村民，这个月恰好是刚收割完春稻，又要赶着插播秋秧的时候，炎夏酷暑，趁太阳出来前还能多干些活，是以谢言看到的就是一番农忙的景象。

　　“谢言，谢言……”谢言赶着牛车心里想着事，冷不丁地被迎面慌忙跑来一人拦住了，忙止了心神看向来人。那人满脸焦急之色，裤腿卷起，两脚汲着草鞋，草鞋上还沾满了泥，显然是刚从田里上来“谢言，快，快，陶奉孝被锄头伤了脚……”

　　谢医痴常年见不着人影，好在谢言年纪虽不大，谢医痴的医术却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是以山河村村民早已习惯有个小热小痛什么的就去找谢言。

　　而另一头，陶奉孝嘴唇发白，紧咬牙根，屈伸着一条腿倚靠在田埂旁的草垛上，尽显痛苦之色。细眼看去，她的右脚脚背处一条狰狞的伤口从脚踝划到脚趾，流出的血水与泥巴混成了一团，伤口却还不时地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

　　陶奉孝周围站了一圈村民，皆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而在这些个村民中间，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年轻女子见此情形，立即屈膝半跪在田埂上，轻手把陶奉孝右脚上沾着的泥土拨开，待泥巴清理得差不多了，又麻利地将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块来，迅速将伤口包扎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半点拖沓。

　　谢言两人赶到的时候，陶奉孝脚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谢言抬眸看了眼原先给陶奉孝包扎的人，时下情况紧急，倒也没机会与她搭话。田埂周围环境不利于处理伤口，谢言招呼着众人将陶奉孝抬到最近的农家。

　　把原来包着的布解开，又用水冲洗了伤口，消了毒，仔细检查了一番，谢言才对陶奉孝道“骨头伤着了，仔细养着以后倒也不会影响走路”。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伤就得好好养着，这阵子奉孝你就别再下地了”听到谢言的话，旁边站着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劝说。

　　“这……这，我家的地还靠我呢！”陶奉孝一拍脑袋，甚是懊恼，自己怎么就能这么不注意！

　　众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止了声，也就谢言在一旁继续干她的活。

　　要说这陶奉孝，早些年她娘去了，家里的老爹又卧病在床，穷得叮当响，左右也没有个可以帮衬的亲戚，要是不出今日这档子事，两人靠着那几亩地倒也能过活，如今出了这事……只怕生活更加艰难啊。

　　“你平时也是干活的好手，从未出过事的，今天怎么就这样？”有人悄悄的出声。

　　这真要追根寻源起来，陶奉孝只觉得尴尬，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太高兴，没留神自己的脚在那儿就把锄头放下吧？只得用身体不舒服没留心搪塞过去了。

　　陶奉孝年已二十有五，因为家里实在是穷，到了年纪也没有媒公上门说亲，她家的老爹可是愁白了头。也巧，也就前几天的功夫，邻村来了个媒公，说是要给她说门亲。简单问过一些情况后，她家老爹也还挺满意，当下就应了，那张因为长期疾病缠身而苍白的脸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陶奉孝是个孝顺的，老爹高兴，陶奉孝也高兴，干活也越发的有劲了，没想到乐极生悲，稍不留神，就出了这等事故。

　　里正听到出了事早就赶了过来，看到陶奉孝如此，心里也很是不忍，这陶奉孝虽然家贫，却最是孝顺、勤恳的，“奉孝啊，你好好养伤，不要担心家里的地，我山河村的人摆在那呢，难道还怕你家几亩地的活没人干不成！”里正劝着还看了看其他人。

　　里正的话还是有分量的，围观的人听到里正这样说，心里再不愿意也都表示等自家的活干完，就会帮衬陶奉孝她家，让她不要忧心等等，陶奉孝自是一阵感激。

　　如此里正便与众人讨论起具体的章程来。

　　里正与众人谈论的间隙，谢言已重新将陶奉孝的脚包扎完毕并退立一旁。而与谢言同站一起的，就是原先给陶奉孝包扎的女子——顾一宁。

　　顾一宁比谢言高出了半个头，许是干多了农活，体型如那常年种庄稼的女子般壮硕，细眼看去，她那气质又与庄稼女子不同，少了憨厚，多了自信，那是原为官家长女保留下来的气度。

　　与顾璇以及顾二宁的跳脱不同，顾一宁整个人表现出来的都是沉稳的，如果说顾璇与顾二宁长得像何氏，那么顾一宁就是顾秀才的再翻版。

　　自谢言到来，谢、顾两人就没搭上话，这会儿谢言得空，顾一宁才转身来，目光锐利，对谢言道“璇儿可是我们家最早成亲的，他是我们家的宝，有事我们自会护着他。”

　　顾一宁今年已二十有二，也没有成家，以顾一宁的条件，亲事理应不难，但她的亲事却也是坎坷的。

　　顾一宁早些年与邻村一王姓人家定了亲，本以为是一桩好姻缘，却不想那王家公子跟情人私奔去了；后来又定了一李姓家的公子，这李公子家的姐姐却是个出息的，经商发了财，在秀罗郡安了家落了户，接一大家子住去了。如此一来，顾、李两家就离得远了些，李家人不愿自家儿郎远嫁，遂退了亲事。

　　后来也有媒公给顾一宁说媒的，但都因为或这或那的原因最后没有成，到如今顾一宁也没定下一门正经的亲事，这可愁坏了何氏，顾一宁却不是很担忧，宽慰何氏一番，转头依旧每天干她的活。

　　顾一宁话里的意思谢言还是能明白的，她心里苦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担心她对顾璇不好呢，她看起来就真的那么不靠谱么？一想到顾璇，谢言那张从来不带多余表情的脸也不自觉地带了笑意，她宠顾璇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对他不好？奈何别人不知道啊，只得又一阵保证。

　　陶奉孝无碍，众人都放了心，一应章程也都商量完毕，留两人将陶奉孝送到她家，其余人又都重新下地干活去了，农活可是半点耽搁不得的。

　　等人已走得差不多，里正才转身打量起谢、顾两人，心里好一阵感慨，伸手拍了拍顾一宁的肩膀，“你们今天做得都不错！”

　　“这是应该的”顾一宁拱手道，随后又说自家的地没有耕完，趁早耕地去了。

　　谢家自然是没有田地需要耕作的，谢言也没有那个闲功夫，况且还有事要请教里正，所以谢言也就留了下来。

　　再说里正，底下有两女两男，最小的女儿前年也成了亲，女儿女婿个个都是能顶事的，家里的田地也就不用她操心，除了偶尔处理一下村里的事，人倒也清闲。

　　“你师傅走了？” 里正背手看向谢言道。

　　谢言自然知道里正话里这“走”的真正含义，应了声是。

　　里正内心又是一阵感慨，当年想到谢医痴医术高超，偶尔也能为山河村的村民医治医治，遂让她们住了下来，没想到到底没在山河村待多久，眼前这年轻人也不知道能在山河村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