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之白鹭》亦珵

27、番外之九州劫（中）

　　一月后，皇帝炻衡直接降旨，将自己即将迎娶珺兮为后的打算以雷霆手腕与速度昭告天下。

　　转瞬之间，皇帝炻衡抛弃爱妃姬笙，独宠一位普通民间女子的消息流窜在万朝城的大街小巷，大澧上下举朝震惊，朝堂之上各位元老大臣对珺兮身份议论不已，对皇帝立后之事更是颇有微词。谁知，平日里深得皇帝宠信的国师匡卓却是敛了眼底横纹，始终淡漠不语。

　　珺兮从来都不曾想到，那个本是视姬笙如命的男子竟会为了自己，而冷落了姬笙。可这明明是她的任务，是她应该去做，也不得不做的事。

　　只记得第一次洞房花烛，炻衡破天荒地戒酒净身，他的吻急迫而甘冽，铺天盖地汹涌而来，不留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他落在珺兮腰侧的双手竟是有些笨拙，却仍是不肯放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执着地将自己的齿痕唇印密密麻麻布满珺兮的白颈和娇胸，那种火热滚烫的气息灼地她几近疯狂。

　　可她又清楚记得，自己本是一只平凡小妖……

　　自此以后，珺兮乖巧扮演着皇帝新宠的角色，平日里闲来无事，总是不依不饶外加撒娇耍赖，使尽百般脾气催着炻衡废掉姬笙，并将她流放蛮疆。

　　每当这时，炻衡看着她的视线总是会染上几分落寞与惆怅，而后便会将她捞进怀中，满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不再言语，莫可奈何。

　　可眼瞅着昆仑道尊为她立下的一年期限将至，珺兮实在无法，只得淡淡收拾了包裹，以出走相挟。

　　还记得那夜秋雨寒凉，她躲进万朝城中的一间普通酒肆，眼神却时不时飘向窗外，饮进口中的佳酿透着些许苦涩。

　　她知道自己在赌，也知道自己没有一丝退路。

　　可当她看见那道身着玄色锦袍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那人的乌发湿了个彻底，衣裳边角都在淌着连串的雨水，他的面色苍白，只是在瞧见她安好的瞬间，本来寂如死灰的瞳孔中突然窜出几道火苗。

　　顾不得帝王体面，炻衡将她死死圈在怀中默了半晌，最终只叹道：“寡人一切都依你，可好？”

　　很奇怪，明明是甜蜜羞人的承诺，可炻衡说出口的瞬间，珺兮的泪水竟止不住地冒。

　　是的，若是成功除去姬笙，将大澧拨回正轨，那她也便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可她的心明明早已被炻衡填满，一丝一毫都空不出。

　　姬笙被流放的当日，珺兮待在自己的晁奉殿内闭门不出，只默默收拾着自己的包裹，可她转悠了许多圈，却发觉这里的所有物件都不属于自己。

　　国师匡卓不知何时进了宫来，还直接破门而入，站在珺兮跟前。珺兮一愣，总觉得匡卓嘴边那抹笑容莫名有些诡异。

　　虽不知何故，她心底还是猛地钻进阵阵凉意。

　　匡卓站在原地，面对着珺兮，声音清脆利落地数出三声，而后伸手拍拍珺兮的头顶，似乎在哄小孩一般。

　　“珺兮，你可知民间有一流传？” 他问。

　　“国师何意？”珺兮对上他的眼睛回道。

　　见她强自镇定，匡卓却轻笑出声，似乎见着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大澧坊间有言，曾有一少年随父出猎，路遇三尾灵狐，灵狐喜为恶，食入少年一半心脏。”

　　匡卓转眼瞧她，好心接道:“少年灵性通透，当即向灵狐立誓，称若自己可活性命，来日定当允那灵狐一世奢宠。”

　　珺兮想起昨夜炻衡寸步不离地缠在自己身边，那双黝黑深沉的眸子中不同于往日的宠溺，似乎还夹杂了几分不舍与决绝。

　　她的声音突然颤地厉害：“国师是说……”

　　匡卓猛地靠近珺兮，贴在她耳侧轻声道：“也即是说这灵狐即为姬笙，少年实则炻衡，而你便是让炻衡彻底毁约失信于灵狐之人。”

　　珺兮的眼眶瞬时一片血红，只见她不可置信地攥住匡卓的前襟，眼泪却倔强地不肯掉落半滴。

　　“他会如何？！”

　　没有理会珺兮如此失礼的行为，匡卓只笑笑，眼睛瞬时弯成一双月牙。声音干净利落，似乎在叙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心脏咀嚼入腹，化为灵狐之体。炻衡不出三日，便当绞痛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