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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判案二 ...

  •   包着衙役外衫的众侍卫整整齐齐地出现在看热闹的百姓们面前,把手里拿的长棒子敲击在地板,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响声,寻常衙役这般敲响已能让普通人震撼,若是这群长相威武,面上严肃的人敲,众百姓纷纷心慌慌,头麻麻。

      衙役敲了一会儿,柴子然觉得他们不够敬业,抬手打断他们:“你们一边敲还要一边喊‘威武’,不然哪来像升堂。”

      一严肃威武的衙役道:“我等杀人都是直接抬了刀就砍,没想到用个棍子杀人居然还有这种名堂。”拱手致谢:“多谢子然师爷提醒。”众衙役一起边敲边高喊:“威威威威武武武武。”

      衙役们声大劲儿猛,不消半刻,堂下站的人只剩下两人。

      墨九君正在气头上,眼梢一眺,本是黑色的脸黑得发红,顺着柴子然的目光看向堂下跪地的女人,一袭薄轻杏纱,头上的美人髻聚拢起一朵粉嫩的杏花,皮肤白皙,眼眸含情,嘴角下一颗美人痣看着真真是个尤物。

      墨九君看了眼脚边的惊堂木,桌案已毁,惊堂木也掉了地。

      随风弯腰拾起惊堂木交给墨九君,墨九君拿手颠了颠厚重的惊堂木,阴沉的眸光看向柴子然。后者还不知县太爷对他起了杀心,目光直勾勾盯着堂下跪地的美人儿。美人儿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含情脉脉的眸子斜看了眼县太爷。

      柴子然这才把目光从美人儿的身上转移开,还未来得极开口,一块黑压压的惊堂木‘砰’地一声砸到自己身前为师爷准备的案桌。他抬起感激的眸子看着墨九君,无视他的冷漠黑脸,当场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柴子然还在想用什么东西引得害美人跪地的畜生侧目。惊堂木一到手,他心里的难题瞬间解决。拿起惊堂木的右手重重地拍着案上:“大胆狂徒,醉花林的徐娘子都跪了县太爷,你为何不跪,你是在藐视公堂,还是在藐视我们的县太爷。”

      堂下狂徒一脸狂躁的脸看向即使没有桌案也有气场的县太爷,最终还是不敢造次,跪地:“小人不敢。”

      柴子然拿惊堂木的手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哼,你敢调戏民女,敢在公堂没第一时间跪拜县太爷,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站起身如小狗般看着大美人儿,恨不得起身把位置让给她:“美人儿啊!你不要跪着,公堂上的地板又硬又冷,万一跪伤了膝盖,我可是要心疼的。”

      徐娘子刚想爬起,墨九君黑着脸,忍无可忍地开口:“放肆!”

      柴子然立马拍了一下惊堂木,满脸正义地盯着狂徒:“放肆!县太爷说你放肆!”

      墨九君瞪他:“我是说你放肆!”

      柴子然呆了一呆,软趴趴地坐回自己的凳子,委屈道:“不是你让我帮你审案子的吗?”扬了扬手里的惊堂木:“这个你都给我了。”

      “你……”墨九君咬牙,瞪向徐娘子:“你有何事?”

      柴子然见美人缩了缩脑袋,明显是害怕的,义正凛然地开口:“大人,您不该这么审案子,您吓到人家姑娘了。”

      墨九君气得胸口疼,眸光越发冷冽,如一块块坚冰刺来:“我是县太爷,我爱怎么审理就怎么审理。”怒指徐娘子:“你扰乱公堂秩序,勾引师爷欲蒙蔽本官,监禁三年。”

      徐娘子浑身一震,往前爬了几步,目露惊恐:“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柴子然万万没想到墨九君如此判案,呆呆地看着徐娘子被五大三粗的衙役拖走,嘴里呜呜地喊着冤枉,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衙役粗鲁地堵上一块脏兮兮的布。她摇头晃脑地试图往柴子然身上挪,可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压根挣脱不了铮铮铁骨的汉子。

      柴子然小跑几步到墨九君跟前,跪下求饶:“墨九君,九君公子,你若是气恼我替你审理,自作主张,你把我关了便是,万万不能拿旁人撒气。小人乃是烂命一条,你拿我撒气好了。”凑近墨九君身侧,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送。

      墨九君气恼捉住他的衣襟,道:“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如此求我。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跪过我,你如今……”

      “我跪过你的。”柴子然蓦然大吼,双目圆睁:“墨九君,你为何要屡屡纠缠我,我十岁那年就跪在你面前跟你说,我俩从此再无关系。”

      墨九君心口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直想一口踹死他,“砰”地一声巨响,抬起脚已踹到“身受重伤”的桌案身上,一块早已四分五裂的案板被踹到公堂外,重重地滚下地,“轰”地又裂作了几块。墨九君推开他,红着眼睛道:“师爷意图包庇罪犯,不许他靠近牢房一步。”

      ……

      月明星稀,清风徐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柴子然在自己寝居喝得酩酊大醉,搂着一坛半洒的酒醉醺醺地看着看着天花板,又哭又笑。

      屋外的随风忽然开启大门,一身黑衣的墨九君冷眼看柴子然大醉。忽然柴子然丢弃怀里的酒坛,酒香混着陶瓷碎片儿洒满了寝居,一地的狼藉。柴子然笑着抬头看向大门旁背光而立的墨九君,猛地扑向他。

      墨九君已经伸出一双手,正准备把他接个满怀,柴子然却拐了个不大不小的弯,转扑到书案上,用力过猛,撞得小腹生疼。他强忍着泪水,在书案上翻找着什么,嘴里喃喃自语:“东西呢?东西呢?东西呢?东西呢?”

      翻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要找的东西,抱头蓦然大吼:“东西呢?”

      墨九君皱眉:“他找什么东西?”

      随风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诗集恭敬地递给墨九君。墨九君不用翻开就知道诗集里的“精彩内容”,随手吧诗集扔到书案上。柴子然丝毫没有察觉他身旁还有三个大活人,看到“凭空出现”的诗集,满脸欣喜,大笑:“哈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他手舞足蹈了一阵,便把诗集狠狠地“拆骨拆皮”,嘴里恶狠狠地念叨着:“混蛋混蛋混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眸子流下两行清泪,把被拆得破破烂烂的诗集拥入怀里,悲嚎道:“阿爹阿娘,你们不要死。”猛地又扔了诗集,还踩了几脚:“墨九君,你跟你舅舅一样,都是杀人凶手,呜呜呜呜。”

      哽咽了半刻,他躺地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看柴子然醉态百出的三人皆惊呆不已。随风看了眼呆滞的九君公子道:“子然公子从不喝酒,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喝醉后会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半响,墨九君俯身抱起柴子然回床榻道:“随风,看着他。”

      随风恭敬道:“是。”

      墨九君带着随影走出房门,紧握住拳头,内心惊涛骇浪:“你说他是不是爱胡说八道才从不喝酒。”

      随影答:“属下不知。”

      墨九君默了片刻,浑身都是冷汗:“夜审。”

      漆黑的公堂点燃上了随风摆动的烛台,高高端坐着的县太爷,身旁是两排威武勇猛的衙役,一个个散发出肃杀之气。一个满脸憔悴的女人被软趴趴地提上公堂,往地上一丢,如同丢破烂般。虽然她还未被审理,却苍老了许多。见到公堂上坐得端正的县太爷,嘴角一扁,满心委屈得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

      墨九君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问:“你与柴子然是何关系?何时认识?因何时认识?速速禀来。”

      徐娘子浑身一震,她想好了如何回答与那狂徒的关系,却没想到县太爷竟是问这个。她好不容易抬起头想从县太爷眸子里确认她是否听错了。这一看他的脸,险些没被吓得晕过去,县太爷黑沉黑沉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像一个夺命阎王,新买桌案上的烛火隐隐跳动,他脸上的光亮也随着而动,像一撮撮可怕的鬼火。犀利的眸子射出两道凶猛的光亮,像两把凌迟人的凶刀。

      徐娘子不敢再左右观看,本跪得很笔直的身体,更加笔直,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墨九君不耐烦道:“说。”

      徐娘子大气不敢喘:“回县太爷的话,民女乃苏虞县本地人,家住……”

      墨九君拧眉:“你住哪与我何干,你和阿然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徐娘子听了这话,若是还不知她为何会受这牢狱之灾,这二十几年也是白做人了。老老实实地道:“民女是醉花林的掌柜,子然公子偶尔来苏虞县小住便会光顾小店一二,来的次数多了也就认识了。”察觉墨九君严肃不善的眼眸,徐娘子心里忐忑不已,忙道:“醉花林乃是正经的食馆子。整个苏虞县,唯有花花楼是不入流的妓坊主人,其他都是正经的生意人。”

      墨九君眸光一闪,默念了一句:“花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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