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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久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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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号床和十一号床的病人我刚刚都已经看过了,术后恢复状况良好,今天基本上稳定下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韩昭阳翻着刚刚查房结束记下的巡诊记录说道。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孟卜凡答到。
韩昭阳把巡诊记录递给了孟卜凡,说道,“对了老孟,十四号床的病人明天就该做心脏搭桥术了,你帮我盯一下他状况。我临时和小李倒了班,晚上要是有什么你们处理不来的紧急情况,就还是老规矩,给我打电话就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孟卜凡带着明显的调侃语气说道,“老韩,今天怎么这么着急走啊?这是和佳人有约?”
韩昭阳脱掉白大褂,拿起了他的卡其色呢绒大衣,一边穿一边说道,“老孟,这次还真让你说准了。郝主任非要把她家侄女介绍给我认识,我推了好几次,她还不罢休。这不,她说今晚她要亲自带着女方过来,我就实在是躲不过去了。”
孟卜凡一脸坏笑道,“郝主任亲自过去?祝你好运啊哥们儿,要是姑娘不错你看不上,回头记得也想下我。”
韩昭阳拿着钱包“狠狠地”敲了一下孟卜凡的头,然后说到,“老孟你少贫两句嘴,赶紧接着干活吧。还想下你,我就是真的把人介绍给你,郝主任的侄女,你敢娶?”
孟卜凡摸了摸头,“诶我就开个玩笑嘛,韩少息怒,祝您一路顺风,相亲成功,排除艰险,看个对眼。您赶紧去见郝主任吧,我就不耽误韩少爷起驾了。”
“行了我这就走,你就别贫了。老孟今天真的辛苦你了,回头请你吃顿好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去吃鲍鱼海参燕翅,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明儿见了。”
韩昭阳终于收拾好了东西,拿上了自己黑色的公文包走出了办公室,心想着倒休这一晚上真是不容易,虽说休息的代价是去相亲,可不管相亲能不能成,能好好吃顿饭还是挺好的。毕竟作为一个要上手术的心内医生,吃了上顿没下顿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韩昭阳刚刚走到医院大门口,让他心情愉快的夏夜里的小凉风还没吹多久,他就听见孟卜凡扒开一楼急诊的窗户,冲他一通大喊,“老韩你快回来!这个病人情况有点儿复杂我处理不来。”
韩昭阳无奈地叹了口气,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了急诊,风一样地穿上了件急诊的白大褂就去了孟卜凡那里。
孟卜凡站在急诊室门口,伸长了脖子向外看去,焦急地找着韩昭阳,就像一只想要去吃高处树叶的长颈鹿。
“怎么了老孟?病人什么情况?让你这么着急?”韩昭阳刚刚一路小跑跑得太急,问句里还有些喘息。
“送来了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刚刚她还在大厅排队等着问诊,突然一下子就晕倒了,就像是犯了什么癔症一样。急诊的人赶紧给她做了心肺复苏,又除了颤,刚刚才稳定下来,就给咱们心内的人打了电话。”
“人已经稳定了,那你就正常问诊呗,还叫我回来做什么?”韩昭阳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
“她晕倒的时候手上除了张排号的单子什么都没有,连有名字的正式挂号单都不是,今天急诊都忙着,一时间也找不到她的家属。我确实也问诊了,病人的心脏状况很不好,像是以前受过什么严重刺激,导致的心脏损伤,现在身体又是过度疲劳的状态。我什么病史都不知道,一时也不敢再给她做后续治疗了。”
韩昭阳听孟卜凡三三两两地把状况说了个大概,又继续分析了一下,突然晕倒,心脏骤停,没有家属,不知道病史,确实很是棘手。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她交给我吧。你放心回心内,十七楼只有小李这个实习生在肯定不行。”
孟卜凡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然后说道,“老韩啊,真是不好意思,你好不容易去相个亲又被我搅黄了。”
“没事,这不来病人了吗,又不怪你。对了,你帮我给郝主任打个电话,我今晚这饭算是吃不成了。”
“你自己和郝主任说不就得了,干嘛让我打电话?”
韩昭阳有些生气的敲了一下孟卜凡的头,然后说道,“你有没有脑子?今天晚上怎么说都来了一个姑娘,我直接和郝主任说我有事,她们的面子往哪儿放?你替我打电话,说起来我也是被你留下的,这样郝主任和她侄女都不会太难堪。”
“完了完了,那郝主任肯定得骂我不让你走,你说要请我吃饭是不是也吃不成了……”
“我都没吃晚饭呢你还惦记什么请客吃饭!你要是再不回十七楼,我就让你这半年都吃不上晚饭!还有,把我有名牌的白大褂带下来。下来之前帮我在科里打个卡,好不容易轮休一次,我这一班也不能白加。”
孟卜凡一声惨叫,“啊!老韩你真是太狠了,我的海参鲍鱼燕翅啊啊啊……”
韩昭阳没有再给他玩闹的机会,催着孟卜凡上了电梯。
消过毒后,他就进了急诊监护病房,开始检查躺在床上,身上做着各种监护措施的病人。
今天急诊监护站的照明灯坏了一个,所以监护站里灯光有些暗,韩昭阳通知了后勤的大爷来抢修,然后他就在昏暗的灯光下,把血压,心率等项目复查了一遍。
在检查的过程中,病人又一次发生室颤,韩昭阳立刻进行了二次除颤,并让护士给病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等到病人情况稳定了下来,她又嘱咐护士,让她在做皮试后,大约半小时后给病人打一针黄芪注射液,防止她再度出现室颤。和往常一样,他并没有仔细去看病人的脸,就立刻出门拿了血常规和其它检查报告。
他看着这些报告,对着屏幕,用键盘一字一字地在电子病历里敲打道,“姓名:未知,性别:女,年龄:二十七岁左右,症状:突然晕倒,急性心衰,呼吸心跳骤停,经二次抢救后情况暂时稳定。窦性心率,血压120/150,轻度营养不良,身体机能整体有待进一步检查,怀疑为过劳性心梗,或情绪性心脏病。”
韩昭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姑娘,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看她的症状,就知道她的心脏以前受过重大损伤。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显示出了长期熬夜和饮食不规律的状态,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
最令人气愤的是,这姑娘从进急诊到现在,已经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竟然还没有见到她的家人朋友。他要给她问诊,却连她的名字和病史都不知道。想到这里,他又一次走进了急诊室,想要翻一翻病人的衣服,心想着,找不到她的手机,哪怕只能翻到一张名片也好。
韩昭阳摸着黑拿起了急诊医师抢救时,给病人脱到一旁去的外套。他翻了一通衣服的口袋,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韩昭阳无奈地把她的羽绒服折好,刚要放下,总觉得这个衣服上的薰衣草香气有些熟悉,却又想不到这个味道到底是在哪里遇到过,竟然鬼使神差地拿着多闻了几下,还有些舍不得放下。
听到头顶上咔嚓一声,韩昭阳突然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拿着病人的外套闻来闻去的真的有点儿过分,就开始认真的折衣服。
咔嚓咔嚓的声音陆陆续续的传来,韩昭阳也并没有特别意外,他知道,这肯定是后勤的王大爷,在抢修监护站的灯。
门外的王大爷得意地收好梯子,对着门里的韩昭阳说道,“小韩呀,灯莪给侬修好了伐,侬直接开就行,再有事就打电话伐~”
韩昭阳虽然已经来上海有一年多了,可他听着王大爷一口流利的上海话,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应了一声以后,就打开了灯,监护站瞬间被白花花的灯光充满。
韩昭阳把病人的衣服放在了凳子上,刚要离开,无意中又注意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姑娘,那张苍白的脸。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又凑近了看了病床上的人好久,一时间不知怎么,竟然心不在焉地带倒了床边放着衣服的凳子。
“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呢?”韩昭阳默默地在心里问着自己,他有些慌张地收好了凳子和衣服,然后又自问自答道,“不可能是她,这是在上海,不是在北京……她不可能会在这里的……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我一定是认错了……”
韩昭阳有些说服不了自己,衣服上熟悉的味道,病床上熟悉的脸,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或许她真的是他曾经惦记过很多年的那个人。
尽管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在不断地和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韩昭阳失神地走出了监护站的房门,然后直直地撞上了赶来寻找高悦的吴晓梦。
“啊……”吴晓梦被韩昭阳撞得生疼,不小心叫了出来。
两人眼神对视的一刹那,韩昭阳觉得自己大概是又有了幻觉,再一次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低头揉着肩膀的人。
他真的很疑惑,眼前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像自己的高中同学,可是他明明是在北京读的高中,她按理说不会出现在这儿,可她又好像不是幻觉,是个真人,毕竟刚刚撞到的时候,她还叫了一声。
吴晓梦看到了这个撞到了自己还不道歉的男医生,心里莫名生气,就看了一眼他的胸牌,她也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试探性地问道,“你是……韩昭阳?”
韩昭阳这才醒过神来,同样问道,“吴晓梦?”
吴晓梦真的被惊到了,她震惊地仔细打量着韩昭阳,然后说道,“我是吴晓梦。天啊昭阳,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韩昭阳不知道为什么,双手突然有些颤抖。他现在终于可以确认刚刚那个病人的身份了。
他没有认错,里面躺着的那个,今晚经历了抢救,正在危险期里的人,就是高悦无疑了。
许多年前,他一直想见却又一直未能寻到的高中同学,突然就这样在远离家乡一千多公里的地方,意外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韩昭阳扣紧了他突然变得冰凉的手,想要努力地冷静下来。他突然有些后怕,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见到高悦以后会这样紧张,以至于那双握着手术刀时,从来都不会发抖的手,竟然一反常态得微微打颤。
按理来说,他无论如何都不该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的。她不过是一个他多年未见的同学而已,他也早就把她放下了。至少,他一直觉得他已经放下了。
可是如今看来,他心里终究还是在乎她的。照这样的情绪状态,如果早在问诊时就确认了躺在床上的是高悦,他很有可能在诊断和抢救时失误,耽误了她的治疗。
如果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了,那该是多么惊险刺激的一幕?他不敢再去想那种可能性和后果,只是默默地决定,等到郝主任明天来上班,就让她来做高悦的主治医师。
“昭阳……昭阳?……韩昭阳!”吴晓梦察觉到了他的失神,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啊怎么了吴晓梦?”韩昭阳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吴晓梦。
“昭阳,你在想什么?难不成太久没见了,把你吓到了?”
“没,没想什么。”韩昭阳有些没有底气地答道。
吴晓梦看到他明显躲闪的眼神,清楚的明白,他大概是撒了谎。
任他是什么人,在医院里突然见到近十年未见的老同学,恐怕都不能完全保持平静吧。
更何况还是他曾经喜欢过的老同学。
韩昭阳很明显地还在想事情。吴晓梦没有再去深究他的反常,而是给了他一些时间放空自己。
韩昭阳也的确还在走神。
他真的,做梦都想不到,再遇见高悦,会是这么一副场景。
自己在心底里,已经默默地埋葬了那么久的人,竟然会面色苍白地突然晕倒在他所在的医院里,而他又会在巡房结束,准备离开医院时,恰巧地被叫回来治疗她。
这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下意识地开始转着圈地摩挲。这是他每一次思考时,都会有的一个小习惯。
这是他们还上高中时,高悦亲手教给他的一个技巧。
那是一个晚自习后的夜晚,即将体育会考的他们,在跑完步后,一起坐在了操场旁边的双杠上面吹着晚风休息。
韩昭阳看着高悦不断运动的手指,好奇地问道,“悦儿,你的手指转着圈在做什么呀?”
高悦把手尽可能地对着操场上的大灯抬高,在强光下,她的手继续快速地转着,然后答道,“你说这个吗?就是大拇指和中指互相绕着,顺时针、逆时针来回转呀。”
“你转这个做什么?”
“这个呀,是我爸教我的,说是手指操,他说这样可以增加手指灵活度,方便以后做手术。”
“做手术?你打算以后做医生吗?”韩昭阳问道。
“对啊,我想读医科,然后做医生。”
韩昭阳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插了话,劝她道,“因为你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因为父母的期望就决定未来。”
“不仅仅因为这个。”高悦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提高了音量,坚定地说道,“我想做医生,是因为,我和我父母一样,希望能够从事治病救人的高尚事业,和任何人的期望都无关。”
“更何况……”
“何况什么?”
“他们其实挺不想让我做医生的,因为做医生真的很累。”
韩昭阳叹了口气,“那叔叔阿姨还蛮开明的,不像我爸妈,他们是做小生意的,特别想让我学商科,然后子承父业。”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高悦问道。
韩昭阳被高悦突然问住了,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答道,“其实以前我觉得,只要不读我父母想让我读的科目就好。不过现在吧……”
“现在你想读什么?”
韩昭阳想到,如果读了医科,日后就可以和高悦成为同学和将来的同事,平时面上算是沉稳的人,也不由得挂了一丝坏笑,他忍住了脸上的小得意,说道——
“现在我觉得,做医生也不错啊。”
“你也想做医生啊,真是太难得了!”高悦兴奋地说着,还激动地握紧了拳头,敲了一下韩昭阳的肩膀。“咱们这些同学里面,你是第一个也想做医生的。那我们干脆一起考B大医学院吧。这样我们就能继续做同学啦!”
韩昭阳看着笑颜如花的高悦,同样忍不住笑了,他认真地点点头,回答道,“好。”
高悦听到他的回答,笑得更开心了。尽管她当时并不知道,那个“好”字,就是韩昭阳对她说的,将会改变他自己人生轨迹的承诺。
韩昭阳也没愣着,继续说道,“悦儿,我以后也想做医生,那你也教教我做手指操呗。”
“好啊,我和你说,这个可简单了,你就先把大拇指顺时针转,然后再把中指逆时针转,对,先分开转……然后两个手一起……”
“哎呀,不对!韩昭阳,然后你得两个手一起,你大拇指又转反了!”高悦见到韩昭阳又犯了错,生气地直接去掰他的手指。
“悦儿你别急呀,我这才刚学……啊啊啊你别掰我手,疼疼疼……”
吵吵闹闹声中,不知不觉间,操场的照明灯都关了。
突然熄灭的灯光让他们两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高悦却突然拍了一下韩昭阳的肩膀,激动地说道,“快看~今天竟然没雾霾,天上原来有那么多星星啊!”
韩昭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了头,看着满天繁星,答道,“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操场上的星空,也这么好看。”
高悦抬着头,陶醉得说道,“是啊,真的好美。”
韩昭阳偷偷地望着繁星光辉与朦胧的月色下,高悦的脸庞,然后说道,“的确很美。”
高悦又激动地更加用力地拍了一下韩昭阳的肩膀,大声叫道,“韩昭阳你看到没有,有流星诶,快许愿!”
她立刻合十了双手,闭上了眼睛。
韩昭阳本是不信这些的,可是看她那么虔诚,他也许了一个愿。
韩昭阳突然回过神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这么多年,他以为他早就不在乎当初她的不辞而别了。可是她带给他的这个小习惯,却仍旧怎么改也改不过来。
“封建迷信果然不可信啊,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韩昭阳在心里说道。
作为一个医生,他可是信奉科学、爱党爱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当初怎么就会信了看见流星许个愿就能实现呢?
高悦当初许了什么愿,他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他当初的愿望,严格的说起来,连一半儿都没实现。
他许愿说,他想和高悦继续一起读书,然后一起当医生。
现在他的确成了当初他们设想的一名医生。
而那个曾经笑着和他说,要和他一起做医生的女孩,现在却无比虚弱地躺在病房里面,成了他的一个病人。
“那就治好她吧。”
想起旧事,韩昭阳在心里默念道。
吴晓梦看着韩昭阳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立刻问道,“昭阳,悦儿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刚刚她在大厅等着看病,我就去车里取了一下我们的手提包,可是等我回来她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才知道她在这儿。”
“只有你在这儿陪她吗?”韩昭阳听她说完了情况,皱了皱眉道,“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她的家属?最好是直系亲属,好方便办手续和签字。”
“悦儿她……她父母很久之前就过世了,现在她已经没有可以联系的直系亲属了。”
韩昭阳听到高悦已经没有可以联系的其他亲属,一时间竟然有些难过,他努力平稳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是这样啊。那你现在是她的紧急联系人吗?”
“对,是我。悦儿她之前办过一个委托协议,如果她有什么事,具体状况由我全权处理。”
“她今晚的状况很不好,已经经过了两轮抢救,现在刚刚稳定下来。所以可能要麻烦你先去下急诊那儿,找一下小刘,补签一下抢救过程中涉及的责任划分书面证明。还有就是,她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她的病史。”
“我知道她的病史,她有情绪性心脏病,然后又有些害怕医院,刚刚她可能是见到了些刺激源,又没有提前吃药,所以才心脏病发作了。”
“是这样啊……高悦她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做些具体检查,再结合你说的病史做后续治疗。所以一会儿你签完责任证明书,记得去给她办一下手续。还有就是,她的病史可能需要你再说详细一些,一会儿你再过来找我,我们细谈。”
吴晓梦点了点头,说道,“嗯嗯好的,你是医生,一切都听你的。只是……麻烦你一定好好照顾悦儿……”
“你先去办她的住院手续。我去把她转到心内科,等明天我们科的郝主任回来,我让她亲自给悦儿看病,她的医术比我好,这样你也放心。”
“好的,真的谢谢你了。”吴晓梦说完,感激地握了握韩昭阳的手,就立刻风一般地转身跑去办住院手续了。
等到吴晓梦再跑回急诊,高悦已经被韩昭阳带到了十七楼的住院病房里,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上了去十七楼的电梯。
到了十七楼,吴晓梦就被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带到了高悦的病房门口。韩昭阳见到吴晓梦过来找他,又仔细确认了一遍高悦的情况,然后带着吴晓梦进了医生休息室。
孟卜凡不久之前已经在屋子里烧好了开水,正打算沏壶浓茶,结果他自己还没有喝上,人就一直忙着,这下子,倒是让韩昭阳和吴晓梦捡了便宜。
韩昭阳翻开了他的储物柜,找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熟练地开始泡茶,看到吴晓梦一直焦急地站着,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示意她坐下。
吴晓梦在看到韩昭阳泡上了两杯浓浓的红茶以后,就知道,韩昭阳这是打算和她促膝长谈了。
她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悦儿她现在确认脱离危险期了吗?用不用人守着?昭阳啊,需不需要我去看着她?”
韩昭阳看着吴晓梦的神色,就知道她并不是很相信他的医术,他也不恼,只是淡淡地回道,“高悦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她就在隔壁监护室,有仪器在,人看着也没什么用。不管她是不是我的老同学,但凡是病人的病情很危急,我都不会有心情泡茶。”
吴晓梦立刻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歉道,“昭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相信你的医术,我就是有点儿着急。”
韩昭阳把泡好的茶递给吴晓梦说,“没事,这种情况你着急也是正常的。怎么说我们也是老同学,你就踏下心来,我今晚不走,和你一起守着她。正好你应该也没地方去,我们就在这儿叙叙旧。”
吴晓梦看着她算是躲不过这一遭,只好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先问开口问道,“昭阳你怎么到上海做医生了?你没在北医读书吗?怎么没有留在北京?”
韩昭阳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些水,然后说,“我本硕博都在北医读的临床,毕业以后我入职到了协和,但是去年我被派到上海交流,就先在中心医院这边挂职。我也正想问你,你和高悦,为什么也在上海?高中以后你们去了哪里?”
吴晓梦想了一下,尽可能地把话说的简短,“我和悦儿本科都在t大读的,就一起来了上海。悦儿学的工业设计,我学的经济与金融。但是我们读硕士博士的时候去了香港,我转专业学了新闻,悦儿继续读的设计。她说她想回上海这边发展,所以她就回上海了。我现在……”
韩昭阳打断了吴晓梦的话,问道,“所以她现在是在设计公司吗?她是不是经常熬夜?”
“对的,悦儿现在和她的一个同学有一家工作室,已经小有名气了,你知道的,做设计师,忙起来的时候,免不了会熬夜的。”
韩昭阳叹了一口气,说道,“高悦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不适合再经常熬夜了,如果可以,等她好起来,你最好还是劝她换个工作。”韩昭阳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打断了吴晓梦讲话,说道,“对了,你呢?刚刚不小心没让你说完,你现在也在上海工作吗?”
吴晓梦说到自己,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哎,我现在还在香港工作,我在大公报的社会调查部做新媒体开发,这次回来是因为悦儿说她最近状态不太好,我就休了年假想等她好些了再回香港,可是这个状况……”
韩昭阳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的假怕是要多请一段时间了。”
吴晓梦咬了咬牙,为难地回答说,“要是等年假休完了……悦儿她……哎实在不行我就辞职好了……”
韩昭阳喝了一口茶,没有抬眼就说道,“其实如果你着急的话,等她过两天醒过来,你就可以回去了。”
吴晓梦一听这话,立刻急得站了起来,“那怎么行?悦儿她只有我了,不能没人照顾她啊……”
韩昭阳让吴晓梦重新坐下,说道,“怎么说我们以前也一起做过三年同学,以她的脾气……”韩昭阳仿佛意识到了他太过亲密的语气里的不妥,顿了一顿,说道,“她要还是原来的性格,肯定不愿意你为了她辞了工作。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愿意一直照顾她直到她活蹦乱跳地出院,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