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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托了这场病的福,艾薇在王佩跟前歇斯底里地闹了一通,王佩迫于压力,只能也去公司闹。这一闹给许酒间闹出了两周的假期,正好假期后的第一档行程是在S市,艾薇在英国的事情还没办完,于是将他全权托付给陆敬鹤,与许酒间就地分道扬镳。

      许酒间回S市的事情没人知道,他还特地挑了一个人不是很多的工作日的早晨,他事先并没有告诉陆敬鹤这件事情,因而当他全副武装地走出来后,在接机口看到一个穿着假两件体恤的身影时一下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敬鹤早已捕捉到了他,因为不能喊,还生怕他没看似的拼命伸长了手臂摇晃,许酒间觉得这副模样实在有点蠢,便压低了帽檐快步走了过去。

      “你不是在军训?”

      “偷溜出来的。”陆敬鹤嘿嘿一笑,他晒黑了一点,露出一排愈发雪白的牙齿,看起来傻乎乎得可爱。

      陆敬鹤对待许酒间就像大人对小孩子似的,觉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好像他天生就是这般柔弱,生来就该居于人生,来这世上是享福的,于是虽然比他小上许多,却勇敢承担了照顾者的角色。

      知道许酒间要回S市,他满脑子都是许酒间统共没来过这儿几次,机场又鱼龙混杂,万一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又或者他拦到的出租车司机不认路,把他送错了地方,他又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怎么办?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着急,于是陆敬鹤跟同学打了招呼,冒着被处分的危险谎称生病偷偷溜出了学校。

      许酒间对于军训倒没有多少印象了,那时候正值他的病情飞速发展,吃药吃得低烧头晕干呕,每天都躺在宿舍的床上,觉得生活一片暗淡无光。对于在操场上顶着骄阳烈日喊军号的日子他是缺失的。

      但是许酒间懒得可以,他宁愿在寝室呕吐也不愿在操场上流汗,所以从来不觉得可惜的。

      陆敬鹤接过他的行李箱,站在许酒间右边搂住他的肩膀,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许酒间的身高有一米七八,他现在与许酒间一般高,然保守估计陆敬鹤还会长高几公分,超过许酒间也是指日可待。

      许酒间不知道怎么同他说,他自己的性格并不是那么完整,也许说得更明确一点是他的性格存在缺陷。他自恋,却也自卑,经常会对自己持怀疑和否定的态度,而陆敬鹤的爱太过庞大了,巨大而炽热,像一颗太阳,许酒间不敢靠的太近,他怕灼伤,怕像扑火的飞蛾那样将自己烧死。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陆敬鹤这样的人,常年的病痛是他养成了享乐主义的个性,可是面对陆敬鹤他却做不到那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一切给予。他想说让陆敬鹤不要管自己,或者是不要对自己那么好,因为他对他越好,他就越会质疑自己是否值得这份爱,当然因为他自卑,所以得出的答案肯定是不值得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许就在下个月,他就会坐在泡满温水的浴缸里,用刀片竖着切开自己的手腕,然后把手腕放进水里,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到场也无济于事。

      把许酒间送到家后,陆敬鹤没敢多做停留就返回了学校。饶是他有意想留下来与许酒间一起吃顿饭,最后这微弱的念头也被发着红光的“处分”俩字压得无处遁形。

      在这样的压力下,临了他也不忘为许酒间叫了一份外卖。许酒间的感冒没好齐,并没有什么胃口。他原并不准备吃,收到的外卖却是香气浓郁颗粒饱满的皮蛋瘦肉粥和一份炸得金黄浑圆的南瓜饼,怕他没胃口,陆敬鹤还多叫了一份酸甜可口的笋丁。他简直把许酒间整个人拿捏透了,没给他一点儿挣扎的机会。许酒间坐在桌边慢慢悠悠喝完了大半碗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和今天早上闻到一点食物的味道就想吐,现在却吃完了一碗粥和一份南瓜饼。

      身体内部因为脾胃充实而暖烘烘的,陆敬鹤发了信息过来问吃得怎么样,还有胃口吗,也许是吃饱了,心情好,他选了一个“吃饱打嗝”的表情。

      陆敬鹤回消息一向飞快,就算没话说他也要找个表情。他也发了一张照片,是一个蒸笼和一只空碗,许酒间正疑惑,就看到陆敬鹤又说:“学校的小笼包味道还不错,吃得好饱。”

      “虽然不在一起,但我为了陪你跟你一样吃了粥,我吃完了,所以你也要吃完哦。”

      许酒间哭笑不得,无奈称是,也拍了面前的残羹发过去,这才稳住了陆敬鹤的心。

      与陆敬鹤的关系让许酒间感到疲惫,陆敬鹤确实照顾周到,但是任何两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的,在陆敬鹤宠着他惯着他的同时他也要宠也要惯着他,只有这样他们的关系才会平等,而这一点让许酒间精疲力尽。

      说到底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把陆敬鹤当成自己人,在陆敬鹤面前许酒间依旧是许酒间,许酒间成为不了别人。

      这听起来有些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如若陆敬鹤属于“自己人”的范畴,那么许酒间在他面前可以不必伪装,开心也好,难过也罢,他都可以将最真实的情绪展现给他,而不是顾忌着别人的感受去努力营造一个积极正面的假象。

      许酒间的身边没有这样的人,粉丝、父母、包括艾薇,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戴上了面具,并且这张面具与他的脸沾在了一起,永远取不下来。

      现在这些人里又多了一个陆敬鹤。

      这大概就是艾薇说的第一扇门,要走进第一扇门十分容易,陆敬鹤确实走进去了,他在许酒间允许的情况下参与了他的生活,并且成为了占据比重十分大的一部分。

      陆敬鹤站在一片漆黑中,一条铺满了鸟语与花香的道路在他面前延伸开,一直到远处,有一扇门在发着光,好似在指引他前进。他望不进里边,只能看到一团明亮的光。

      那儿会是第二扇门吗?

      许酒间清清闲闲地过了几天极其懒散的生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一礼拜下来非但感冒好齐了还小小胖了两斤,不过还属在正常的体重范围内。

      就算超了,反正艾薇不在,也没人说他。

      陆敬鹤对此倒是喜闻乐见,作为一个“妈妈粉”,在他看来许酒间还是太瘦了,那天把衣服撩起来看印记的时候肋骨都是根根分明的,就他的身高,他别说胖两斤,就是胖八斤都是少的!

      幸好他没有来做许酒间的经纪人,不然可不得把许酒间笑死。

      陆敬鹤昨天正好军训结束,还有三天正式开学,许酒间从下周开始又要开始在各地录节目,眼看着两人即将再一次变成网友,陆敬鹤想说与许酒间聚一次。

      也不用太复杂,就在许酒间家里,他去做两个菜,再叫点外卖,主要是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行。

      许酒间没有意见,这种事情上他一般都没有意见,只说想要吃蛋糕。

      陆敬鹤笑弯着眼睛说好,一定带着大大的蛋糕去找他。

      许酒间近日愈发懒散,中午通常都要美美地睡上一觉,下午才有精神,这天中午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片白茫无际的雪间,头顶上的天空澄澈湛蓝,万里无云,周围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活物,目之所及只有一个耸立的山峰。

      他的耳边充斥着呼啸而过的风声,鼻腔里占满了冰冷凛冽的寒意,他的四肢僵硬冰冻,仿佛行走在一片冰面的湖上,脚下湿滑,战战兢兢。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黑到暗无天日,暗到寸草不生,他全部的思绪都集中在前方那个顶峰,那个山顶仿佛深夜里闪着红光的灯塔,牵引着过路的船只方向。

      这条思维仿佛燃着火焰,为全身冰冷的他渡去火热,他大口喘着气,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往那儿冲。

      陡然间,他一脚踩空,失重感袭来的一瞬间他猛然醒了过来。

      许酒间睁开眼,却没有立刻动作,他躺在沙发上,头皮再发麻,全身的汗毛还在竖起,他的心跳快到让他四肢绵软无力。

      少顷,他坐正身体,渐渐用双臂抱住自己,没有缘由的巨大悲哀如同狂风过境,不留任何情面地席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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