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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好孩子 ...

  •   第三天,玉留声和楼鸩回来了。

      他们一回来,楼断便召集四君议会。

      我坐在阁楼窗边的摇椅上,看着临妆侍弄花草。

      我的花圃里可不止染瓷一种花,只是染瓷比较特殊,也是临妆最用心侍弄的花罢了。

      不一会儿,我的线人进来回报,说矿山在这三天里都无法点燃炸药,司官正准备向四君请罪,也是求援。

      线人刚报告一半,阁楼走廊上便传来打斗声,我一挥手示意他下去,起身开门,看见伤痕累累的少年。

      “想见我,可以叫他们通报。”我让临妆去叫来芸绮给少年包扎,芸绮十分嫌弃地数落着少年不知好歹,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芸绮走后,少年才说:“我想回去。”

      我戏谑道:“回矿山?”

      “别装傻!”少年有点生气。

      “不行!”不论是谁,进了鬼欲章台,一生都是鬼欲章台的人,除非有任务,才可以出去,这一条规矩,谁也不例外。

      “为什么?”他问,眼睛里除了疑问,好像还看到了一点期待。外面那些干净的孩子眼睛里总会出现这种东西,干净的期待并不适合鬼欲章台。

      不过,我并不打算毁灭他的所有期待。

      “矿山和这里,你选吧!”

      少年沉默,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阁楼下迎来沉稳的气息。

      依旧是那身黑色的衣袍。

      “换口味了!”玉留声不屑地看着我身边的少年,仿佛看见了十分厌恶的虫子。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他既然讨厌这些,为何还要受楼鸩的讨好。

      “我最近,茹素。”这么快结束议会,我倒是有些讶异。

      只见玉留声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血红色的琉璃吊坠扔在我身上:“坏了一角,捡到的时候就是这样。”像是在解释,这是玉留声么?

      我既然没有同他进去,他又有什么理由给我“报酬”呢?

      还是,他觉得自己默认了楼断的暗示,对我心生愧疚?

      我抬眼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反而显得我多小家子气似的。

      那天他和楼鸩走得很急,我并没有告诉他我要去找的是这样一个坠子,反正都是借口,不是么?

      “多谢!”我将坠子攥在手心,忽的想起来,这个坠子是一对。身为四君之首,若是连这点情报都拿不到,便该无地自容了。玉留声是除了薄情和临妆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我从鬼欲深渊归来的人。他没有承诺过要替我保密,而我也没有听到一丝风声,我们仿佛说好了一般。

      “我看你的染瓷活的好好的。”玉留声说道,阁楼下生机勃勃的染瓷绿莹莹地,十分引人注目,今早临妆还说,恍惚看见了一个花苞,可她要去确认的时候,却找不到了。

      “那是它们还没有到死期。”我轻笑着,答,“喜欢看绿叶枯萎么?等到了那一天,便让临妆去请你。”

      染瓷确实死了大半,只是它们表面上还活的好好的。它是一种骄傲的植物,没有耗尽所有,是绝对不会枯萎的。等到它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枯萎不过是眨眼一瞬而已。

      “不用!”他说罢,看着我身边的少年,“外面的?”

      “怎样!”倒是少年理直气壮地正面迎上玉留声冷毅的眸光,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倒生出几分敌意。不错的孩子,在鬼欲章台,很少有人敢这样。而这种勇气,绝对不是来源于无知。

      “这里比矿山舒坦。”看出少年之前身处矿山,是玉留声的强项。

      “你也想留下?”少年面露狡黠。

      玉留声不意,怒目看着少年:“荒唐。”

      少年有了几分得意,朝我说道:“我想要那个坠子。”

      “坏的。”我捏着绳子轻轻的摇,这原本是我兄长送的。

      “我喜欢。”少年眸光明媚,看着坠子,好似看着猎物,势在必得。

      玉留声却在此刻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好,给你。”我看见玉留声的脚步似有若无地顿了一下,离开的背影依旧威严,看上去,他并没有在鬼欲深渊吃多大的亏。

      可既然进去了,岂会如此轻易出来?

      玉留声为了自己的颜面,向来掩饰的很好。

      少年提着坠子,眸光飘到了窗外阁楼下,看着玉留声越走越远。

      而后,将坠子扔在我怀里,说:“我可是帮你演了一场好戏!”

      “我要多谢你么?”我淡笑,“小小年纪,自信过头可是要吃亏的。”

      “难道不是?”少年反问。

      “好孩子,你能有我了解他么?”我说道,随后又补充一句,“这里的人都没有心。”

      “总有例外!”少年斩钉截铁。

      自负,轻狂,这是年少啊!

      “你从前,很荒淫?”少年问,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我微笑:“词错了,你该说,我很多情。”

      “太假了,我才不信!我看你就是无情!”这个孩子,比我预计的还要敏锐呢!

      我选的孩子,怎么会有错呢?

      “好孩子,我会生气的。”吊着额角,我缓缓闭上眼睛,总觉得眼睛涩地疼,许是近日没休息好。

      少年半晌没有说话,可我听见了他稍显急促的呼吸,是在紧张什么?

      “我叫薛无涯,你呢?”原来是想问名字,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君忘笑。”我依旧闭着眼睛。

      “这个名字,不好。”薛无涯说。

      这句话,好耳熟。

      我是在哪里听过呢?

      思绪从一片迷茫的灰白飞快的回溯,停留在一个模糊的时间。

      “这个名字起的不好。”

      “哪里不好?”

      “人若忘笑,不就是悲苦一生么?我看你倒不是蠢笨之人,如何不自知呢?”

      “人生是要自己掌握的,一个名字罢了,岂能左右我的人生?”

      其实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出生后总是哭,怎么哄都哄不好,险些丢了嗓子。家里认为小孩既然爱哭,或许是要哭走成年后的烦恼,于是就取这个名字,以希望长大后能一切顺遂。但对于男孩子而言,多数都会在长大后忘记如何流泪。

      “跟随自己一生的名字,总会多多少少影响到自己,别人叫多了,兴许哪一天,你就真成了那样的人,哭都来不及!”

      是什么时候呢?脑子里模模糊糊地对白在不断重放,也许时间真的过得太远,我只记得那人说的大概意思。

      我不会让回忆扰乱当下,那些回忆,好坏不论,没有用,就该忘记。

      “你生气了?”薛无涯紧张地问。

      我睁开眼睛冲他一笑:“怎会?我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薛无涯却微微皱眉:“我看未必!”

      “拆我的台,我会生气的。”笑地更深,心里却忘记了笑的感觉。

      也许,真的被那个人说中了吧?

      真是,乌鸦嘴。

      不过没关系,在鬼欲章台,喜怒哀乐都不过是表象,是谋得利益的手段,真不真心,本就无所谓。

      “别笑了!”薛无涯低声吼了一句,“说说……你准备如何处置我吧!”

      “你想如何?”我问,敛起笑容。

      “既然不放我,不如找点事做!”薛无涯说道,“我可不想像个大姑娘关在金丝笼里。”

      “那一会儿你随便找个人带你去你能去的地方转转,等熟悉了环境,再考虑让你做什么。”关了他三天,也是时候烦闷了。

      “好。”

      好孩子,你没有发现,你正一点一点地被鬼欲章台同化么?

      至于你的名字,甚至在外面的身份,在你住进浣魂苑第二天,我已了然。只是我尚未明白,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会连问别人名字也会紧张?我长得又不可怕。

      不过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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