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无伤》夙夜咖啡

9、第九章

　　成竟办事效率极高，当天下午，赔偿金便已到位。

　　50万确实不是一笔小数字，有了这50万，我的燃眉之急就几乎解决了。

　　我思量着，该怎么跟妈妈说起。须得好生编个理由，看是否能蒙混过去。

　　正琢磨着这件事呢，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一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妈妈的头像正在闪动，连忙接了。

　　电话里妈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这死丫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住院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看电视，我和你爸还被你蒙在鼓里。”

　　我一头雾水：“什么电视？”

　　我妈说：“你自己上新闻了都不知道？长点心吧。昨天晚上，那个在医院跟你求婚的是不是秦小路？当父母的竟然最后才知道自己女儿的婚事，还是邻居许阿婆提醒的。我们不知道你住院，更不知道你居然都要结婚了。真是女大不中留，白养了。”妈妈边说边在电话里抹起了眼泪。

　　惹恼了母上大人，可不得了，我于是赶忙安抚。

　　我说：“妈，上回我去北京出差，回来的当晚因为下雪，出了车祸。不过不要紧，只是受了点擦碰伤加小腿骨折，医生都说了，我会恢复的完好如初，不会落下一点后遗症的。主要是怕你和爸爸担心嘛，所以就隐瞒了。妈妈，你不要生气啊，要不等我好了，回去给你打一顿？”边说还边狗腿地撒娇。

　　妈妈气消了点，问清楚我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便又追问起小路求婚这档子的事来。

　　我说：“我事先也不知道小路的求婚打算呀，本想的是先把他带回去给你们二老过过目再说的，谁想到他这么猴急呢。不过，我想着，小路在我断腿之后马上求婚，显然说明他是真的爱你女儿的，对吧？虽然医生说能恢复好，可凡事也有个万一呀，假如恢复不好落下残疾，咱也不能打他不是？”

　　妈妈马上堵住我的话：“啊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

　　我说：“我就是实话实说。现在全S市人都知道秦小路向我求婚的事了，他可赖不了账了呢。你和爸爸也希望女儿幸福不是？”

　　妈妈一听是这个道理，但是还是嘴硬地表示：“我等下来医院看你，让那个秦小路好生等着。”

　　我放松下来，开始耍宝，我说：“妈妈，别。我好了就自己回家去了，你还是照顾爸爸要紧。您女儿就是那顽强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需要小心呵护。再说了，我这住院条件挺好的，医生护士技术一流，您还有个医学生女婿在好生伺候着，真的不用操心。”

　　妈妈说：“谁说是看你了？”

　　我道：“那就是看小路了？我老早说过要带他来见你们了，你死都不肯。还说我们年纪小，小打小闹，谁知道是不是认真的。我知道，您好面子，怕左邻右舍看到了，对我名声不好。现在没办法了，我们上了新闻，您是觉得若不嫁给秦小路，你女儿就名节不保，没办法了吧？”

　　妈妈气道：“死丫头，就你贫。来看看是我跟你爸俩人的意思。我可不管他是不是求过婚了，我看不上，你们照样结不了婚。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大学还没毕业，就一个个都急着结婚了，这都什么事呀？你姑妈那孩子也是……”

　　我连忙打断妈妈，怕她一会停不下来，道：“我们这一代人比较极端，不是结婚贼早，就会特别特别晚，三十都不婚呢。对了，爸爸的身体怎么样了？”

　　妈妈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最近刚做了一次血液透析，可是这样到底不是办法。你爸爸从前是个多注意仪表的人，可是得这个病才不过两年，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人也特别痛苦。还是得找肾&源，我们托了你爸好几个在医院工作的老同学，请他们留意着点，一有消息马上联系我们。花多少钱都不要紧，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卖房子，毕竟你也大了，只要你爸爸能好生活着……”

　　我压下涌上鼻头的辛酸，怕勾起妈妈的伤心，装出轻快的语调道：“只要能找到匹配的肾&源，卖房子就不用了。我这里有50万车祸的赔偿款，手术费大概够了吧？”

　　妈妈很惊讶，问清楚缘由之后感慨地说：“你倒是碰到好人了。”

　　挂了电话，我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其实娓娓一直陪着我，她看着我伤心，忍不住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这就是一个几率的问题，说不定明天就有肾&源了，我也让我爸托朋友留意了。徐校长是最好的校长，曾经帮过那么多学生，为社会做了这么多贡献。吉人自有天相，困难一定会解决的。”

　　爸爸是我、娓娓、小路、苏林就读的申川中学的校长。

　　申川中学位居S市四大神仙高中之首，重点以上升学率高达97%。我爸这一生都扑在教育事业上，花了近20年的时间，其间付出了数不清的心血与汗水，一手将一所普通高中打造成了全市第一。如今很多名人和精英都出自申川中学。

　　爸爸的社会责任感还特别的强，为了协助政府解决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的问题，还接受托管了好多所农村中学，帮助改变教学质量差的状况。在爸爸的辛勤付出下，数年下来，这些学校都有了很大的改观。

　　可是没人知道，爸爸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在长达8年的时间里，他每晚都只睡4个小时的觉。学校年年体检，他都称忙放弃。所以，最后一发病就查出来尿毒症中期，至今已经近一年。

　　妈妈本是学校里的教师，这几年为了照顾爸爸，也暂时放下了教学事业。

　　我跟娓娓说：“一个半月前，我去医院做了配型，前几天结果出来了，竟然完全不匹配。怎么会呢？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怎么会不匹配呢。”

　　娓娓宽慰我道：“这种情况也是常见的，你也别太纠结。”

　　我说：“我有一个疑惑，医院说我是AB型的Rh阴性血，俗话说就是‘熊猫血’中的‘熊猫血’。可是爸爸是A型血，妈妈是O型血学，我怎么会搞出个AB型呢？”

　　娓娓道：“别胡思乱想了，或许你妈的血型查错了呢。反正现在等着肾&源就是了。”

　　为了驱散空气中压抑悲伤的气氛，我转移了话题：“昨晚求婚的事都闹这么大了？”

　　娓娓道：“你现在去网上看啊，你们成网红了，都上热搜了，现在学校论坛里也都在谈论这件事。大家都说秦小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苦着脸道：“不会吧？难道我就这么差？”

　　娓娓笑道：“你想象一下自己当时的样子，腿上打着石膏，套着一条大胖裤子，上身还胡乱披着一件羽绒服，一头长发在风中吹的凌乱，场景要多唯美有多唯美了。我也是挺佩服的，就这样，你家那些好事的邻居居然都能把你给识别出来，果然是八卦催生人才呀。”

　　我捂着脸道：“你别说了，我自己看。”

　　娓娓楠楠道：“秦小路这厮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办起事来倒真是麻利，简直是狠准快！果然是拿惯了手术刀的。”

　　我输入“医院”、“求婚”两个关键词，果然马上就跳出来求婚现场的新闻，有视频，有新闻报道，还有论坛。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少条，往下翻了好几页，竟然还没完。贴出来的照片，角度选的极好，秦小路确实是惊人的帅。

　　我随手点开了一个论坛，好多人在底下留言：

　　“男神帅呆了，求人肉。”

　　“Oh,My god，简直是吴彦祖和吴尊的结合体。”

　　“我是星探，有知道男神联系方式的请私发我。联系电话139********。非诚勿扰。”

　　“这世道，男神为啥都这么早婚？好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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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往下翻，有我校的同学出来爆料了，晒出好多小路在校园中的私照，有在图书馆学习的，有走在路上的，有在食堂吃饭的，还有穿着白大褂做实验的……看样子都是校园迷妹们偷拍的。

　　我得意地跟娓娓炫耀：“看，我选的男人就是非同凡响。”

　　娓娓也凑过来看，忽然奇怪道：“明明之前还有你的，怎么这会晒出的照片只有秦小路了？而且你看到没，连求婚照都是秦小路正面，你的脸都被遮挡的那种。”

　　我泄气：“难道我长得真有这么影响市容？”

　　娓娓道：“不是你的问题，这年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之前也有人扒你的，有人晒出了你几年前在校园樱花林拍的一组照片，有男生帮你建了个‘樱花女神’吧。可是，现在竟然都没有了。”

　　说话间，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哎，忘记提醒了，我家母上大人估计马上就到了，得让小路童鞋做些心理准备。”说着便拨通了小路的电话。

　　我在电话里发嗲：“亲爱的，我妈妈说一会来看你。”

　　“额，这是好事呀。”

　　“你就不怕？”

　　“我相信岳母看到我这么优秀的女婿，一定会喜欢的。”

　　“美得你。”

　　听到小路自信满满，我略略放了些心。

　　小路又道：“我在买菜，岳母大人喜欢吃什么？”

　　我报了，小路道：“乖，安心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