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开》翎微

5、一石三鸟

　　“这是先生教你的？”表姐拈着纸问。“他哪里教了，分明是罚！”我一边嚼着蜜枣糕，一边絮叨细数我这“半粗”的苦海挣扎。表姐掩面而笑，而后又戳了戳我的眉心，道：“你呀，半粗，真是绝了！”

　　与表姐闲聊又虚度了小半日时光，她说话干脆利落，又读过许多书，谈天说地自是风生水起，听得我凝神聚气。本就长我两岁，落于我眼中，更是气度不凡。

　　记起幼弟也爱这蜜枣糕，便想着送去与他尝尝，可他终日窝在先生那里！唉，罢了，便宜他了。表姐又笑了一回，说与我前去，瞧瞧那先生不可一世的样儿。想来也是，学腹五车之人，自然乐于交攀臭味相投，而我，巴不得逃之夭夭！

　　一番头相见的客套，表姐自始自终巧笑嫣然，先生也是颔首，礼仪周到。我瞧着表姐，她已是满目生花，更添几分妩媚之意。

　　我递过那盘蜜枣糕，夹起一块儿先于先生：“先生，芙蓉蜜枣糕，表姐厨艺绝佳，您尝尝。”也不等他接着，便将糕点置在案上的书面上，毫不顾及那油渍缓缓渗进丝丝缕缕，心中大快使然。

　　彼时，我为少写两行，讨好的送过一份茶点，不过将盘子置于书上，却惹得他大呼小叫，不知情的，还以为杀爹死娘呢！着实把我傻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赔着不是。结果，后来小弟告诉我，先生其实饿坏了，等我离去，那盘点心居然一块不剩！听得我真叹后悔，怎么没掺点泻药蒙汗药啥的？真是一时糊涂啊一时糊涂！

　　此刻，我用丝绒帕子裹起另一块糕点，递于先生身侧的幼弟。他一脸张皇地呆望着我，又一脸敬畏的瞧瞧先生，木讷的接过我手中的点心。

　　那先生其实无甚表情，右手从容的拿起糕点，尝也未尝便说：“小姐做的，自是美味，定当细细品味。”说着，便将点心放在身后不知哪儿冒出的空盘子里。暖，这般和风细雨！

　　“先生若是喜欢，小女子我自当多做些，到时，先生可莫嫌叨扰。”表姐脆语道。再一瞧先生，眉也不抬，又低沉道：“小姐多虑，只是一番辛苦，在下有愧。”

　　“那不如先生也教我一教吧！”嗳？一石三鸟？无怪先生那脸沉了又沉。

　　于是这几日，表姐勤往品兰堂那儿请教，有时一首诗，有时一本典集。真是勤学善思啊！可去就去吧，偏偏先生总唤我旁听！一面瞅着姐姐的眉飞色舞，一面听着先生的字斟句酌，总之都是鸡同鸭讲，我杵在那儿，无聊得直想面见周公。先生用戒尺敲我一头，瞬间惊醒，继续听着他絮絮说说之乎者也。半翻着白眼瞅着他的唇，上下掀动，真恨不得拿起针线，绞上三针，再打个死结！

　　幼弟倒是镇静得很，每每此时，都在一旁旁若无人的提笔习字。

　　转眼，七夕将至。表姐被姨母接回度节，先生居然饶了我两日，只让我在房里读书，再不用听他的长篇大论。哇呀，怎一个“乐”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