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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番外(二)采桃会 ...

  •   从前,尧县盛产桃的美名远扬;而今,尧县的的一对璧人也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一个是温文尔雅的书生,一个是美艳惊天的戏子,二人在县城的书铺巷开了家小店,叫竹里馆。这店门头,客来客往,生意昌隆。

      那掌柜写得一手好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尧县的人或是想买书,或是要请人代写家信,或是要谈论诗文,竹里馆都是个好去处。而老板娘,总会请客人喝几杯自己酿的桃花酒,或送几块小酥,客人们很是欢喜。倘若能闻得其偶开金嗓,更觉荣幸。

      然,这络绎不绝的客人里,也不乏不轨之人。

      崔眠这才从县长家送完桃花酿出来,往竹里馆走,便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端坐在文君对面。

      女子朱唇轻启,声音悦耳,道:“公子,可会看手相?”

      文君一边替女子抄写着什么,回道:“姑娘抱歉,在下不会。”

      那女子却是不饶,偏把自己的手掌伸到文君眼皮子底下,这下文君不得不抬起头来,打量起那女子。

      得亏文君是块木头,否则那女子的含情脉脉,差点连崔眠都要心动了。崔眠冷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个大跨,越进竹里馆,一个转身便侧坐在文君的腿上了,真是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这突然闯入怀里的人,让文君错愕了片刻,但未执笔的另外一只手已经自然揽上了崔眠的腰。

      崔眠纤白的手勾上文君的脖子,一双美目却紧紧盯着女子的眼睛,笑意正浓,道:“姑娘这是要看手相还是要送秋波啊?”

      那姑娘是个心傲之人,哪能听得这番话,又羞又怒,一张脸涨红起来,眉头一蹙,似要反驳,崔眠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道:“这看手相呢,巷尾旮旯角有个黄半仙,送秋波呢,只恐我夫君木讷,姑娘别白费了心思。”

      “夫君”二字崔眠咬得极重,那姑娘狠瞪了一眼,便匆匆离去。

      这样的事,倒也不是第一回。

      文君柔声道:“我不是让你少过来店里么。”

      崔眠道:“呵,我若不来,你指不定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

      文君露出笑意,咬着崔眠的耳朵:“何必呢,家里不是已经有一只了吗。”言罢,啄了一口崔眠的耳垂,崔眠全身都软了。文君哄着他,崔眠觉得文君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可他却是很爱听,就如同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听话了一般。

      崔眠害怕文君招花引蝶,而文君让崔眠少来店里,又何尝不是厌恶那些臭男人对崔眠恋恋不忘呢?倾慕,惊艳倒也罢,但是偶尔有些猥琐的目光,让文君真想挖了他们的眼睛。每每到那个时候,从斯文书生眼中流露出的杀意,让人胆寒心颤。

      尧县的人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又岂知这书生就是那“病故”的掌国御史。更不知他当日是如何平步青云,手刃烨王;又是如何手握重权,公报私仇。

      只为,一人。

      崔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竹里馆还有生意,同文君缠绵了会儿,就滑下他的腿,帮忙整理书籍,递笔,铺纸,研墨。

      有的时候崔眠看着这个如玉书生,看他待人接物,看他执笔成章,听他轻诵诗文……也把这样平淡的文君,同那时威风凛凛,华服在身的御史相比较。

      他也曾问过文君:“后悔吗?”

      文君却没有立刻回答,正当崔眠的心底那点失望要蔓延开时,文君道:“小眠,我问你,是否觉得天下的每一片雪花都相同?”

      好奇怪的问题,崔眠不知,答道:“怕是一样的吧?”

      文君看着崔眠的眼睛已然泛着水光,他道:“不,不一样。我在云疆寻你的半年多载,方知道了这世上没有一片雪花是一样的。”

      他对他的思念,是翻过云疆的每一寸土地,看过云疆的每一片雪花。

      “我如果有后悔,就是后悔没能早点救出你。除了你,其他,我一概不管。”当文君看到崔眠脚踝上的伤痕,那被穿孔的痛,他恨不能替他承受,恨不能把云熙的尸体挖出来喂了野狗。

      最后崔眠记得文君说:“这样的蠢问题,你以后不许再问了。”

      傍晚,天空暗沉了下来,书铺巷夜里是不营业的。

      二人关了竹里馆,崔眠又拉上文君去了药堂,文君近来有些咳嗽。

      晚上文君喝过崔眠煎的药,感觉好了一些。二人躺在床上,说着闲话。

      崔眠:“今日我去县长家送酒,县长大人不在,是夫人接待的我。”

      文君:“嗯。”

      崔眠:“夫人很热情,待我挺好。”

      文君笑了,玩着崔眠的手指头,道:“当然,也不看看你夫君是谁。”

      文君这样极少的小得意,崔眠也觉得有趣,像奖励般亲了文君一口。真正和文君处得久了,方知道他并非木讷,他也浪漫,也有趣,虽然这些都抵不上他的情深。

      崔眠又和文君谈了尧县过几天的采桃会和其他琐事,二人便入睡了。

      七月初一,尧县一年一度的采桃大会在上丰岭的桃园举行。

      关于采桃会,崔眠很是期待。还特地给自己和文君买了套新衣裳。

      只是那日早上,发生了件怪事。

      文君一贯是比崔眠起的早的,崔眠吃过文君煮的小粥,正要去收昨天连夜洗好的新衣裳,却是湿得超乎他意料。

      崔眠问道:“文君,昨夜是下雨了吗?”

      文君把脑袋又往书卷里埋了埋,道:“有的吧。”昨夜有没有下雨,文君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当他摸黑起来,偷偷把崔眠晾的衣裳打湿的时候,并没有下雨。当然,只有昨夜的星月知道他说了谎。

      文君还想提议别去采桃会了,可转眼,崔眠已经换了身旧的红衣,兴致勃勃道:“我们走吧。”

      文君便不好开口了,只好同崔眠去了采桃会。饶是那已经洗旧了的红,依然让文君觉得觉得崔眠招人眼球。他竟有点后悔自己没把崔眠锁在家中……

      上丰岭,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文君和崔眠也分到了自己的背篓,采桃会的规则是:采到“桃王”者为胜。县长一声令下,浩浩汤汤的一波人就向上丰岭进发了。

      崔眠为了行动方便,把自己和文君宽大的衣袖挽起,变成了七分袖,行动起来利落不少。

      崔眠一心要采到“桃王”,便把文君落到了后面。尧县的桃树,叶茂桃多,桃子有全绿的,全红的,也有红绿掺半的,上面全都附着一层白色的毛绒。

      崔眠两三下就爬上了一棵桃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钩到了文君的背篓,他坐在树枝上,摘下一颗大红桃,冲着文君道:“文君,你看这桃大不大?”这才发现一丈开外的文君的手上拉着一条红线,崔眠低头一看,源头不正是自己的衣角嘛!

      长长的红衣线缠绕过桃树几匝,又穿过层层叠叠的桃叶,文君拉着这头,而另外一头在崔眠手中。

      一阵风过,吹动那桃叶起舞,吹得二人的青丝飘扬,衣袂飘飘,还有桃香在空气中流窜。

      硕果累累的桃林下,二人扯着红线,愣了会儿,便相视而笑。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二人形成的奇妙氛围,让其他的人都不敢来打扰。

      崔眠看着树下笑如春风的书生,是因为遇见这个人,崔眠才确定老天爷还是在他烂泥一般的人生里送给了他一点幸运。

      文君看着树上的桃花眼潋滟的美人,他从前无论如何也觉得只可远观罢,如今,他们同床共枕,甚好。

      那日,崔眠并没有采到桃王,但也无妨,送到县长家的桃王又辗转到了文君手里,最后融在了崔眠的口中。

      几日后的七夕之夜,崔眠同文君爬到屋顶,品桃吃酒。崔眠举杯,道:“愿君福满身常健。”文君回敬:“愿伊不改朱颜面。”

      眠:“愿花常开月长圆。”

      君:“愿有情人共婵娟。”

      眠:“此生不负君之恋。”

      君:“此世不负伊之愿。”

      ……

      圆月之下,二人互相依偎,互倾心肠,有了微微醉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几句来自于古风歌曲《贺新婚》的歌词,个人挺喜欢的,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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