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眠》南无阿楚

53、番外（一）桃满的糖

　　桃满怀抱一壶酒，呼呼睡去。
　　依然逃不过那个梦魇：虎跳峡，莫长生倒在他的怀里，他的胸腔没入两根长/枪，后背满是箭矢……
　　“莫长生——”
　　桃满惊醒，这才感受到了地面的冰凉，他的脑袋眩晕，是宿醉的缘故。
　　“笃笃笃——”
　　是谁啊，桃满郁闷，浮着步子去开了门栓。还未能看清人面，先闻其声：
　　“呵，桃满你真是好不要脸！”
　　听这声音，桃满的那点余醉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整个人一激灵，他又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好像害怕他一开口人就会消失了一般，只敢低低叫了句：“莫，莫长生。”
　　莫长生见桃满这异样，心里更是生气了。脸拉得老长，他觉得桃满分明是心虚。不悦道：“好你个桃满，你真是太不——”
　　还没等莫长生说完，桃满竟然扑上来，紧紧抱住了莫长生。莫长生现在正值气头上，可不吃这套，把桃满推开，却又看见桃满一双眼睛红红的，一时骂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又听得桃满道：“莫长生，你，你回来了？你没死？”
　　莫长生被桃满问得一头雾水，但又疑心桃满是在转移话题，便道：“我死什么，我堂堂长盛大将军，谁有那个本事让我死？”
　　桃满觉得莫长生说的对，可是，虎跳峡……不是……
　　莫长生这次可不能让桃满糊弄过去，他是来找他算账的。莫长生面色一板，严厉道：“桃满，你说你是不是认我爹当爹了，还改名叫莫桃满。”
　　原来是这事，桃满没法否认：“是，是啊。”
　　莫长生：“我就知道，你对我爹图谋不轨。”桃满弱弱道：“这事，你当初不也是同意的嘛。”
　　莫长生想了想，道：“什么时候。”
　　桃满：“那日莫将军罚你跑圈，你不是说你要当我大哥，我是你小弟，我可以叫莫桃满。”
　　被桃满这么一提，莫长生细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可是桃满也不该越过他，直接认了他爹啊。想到他爹一见到桃满就眉开眼笑的样子，莫长生就来气，可他还未开口，又听桃满道：“没关系，我不叫莫桃满没关系，莫长生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就好。都是我的错，我的，对，我的错。”
　　看着桃满这样语无伦次认错的样子，莫长生一边觉得蹊跷，一边又心软起来，忍不住拿衣袖抹桃满一脸，道：“你哭什么！让人看到以为把你怎么了。你再这样奇奇怪怪，我走了啊。”
　　“别，别”，桃满赶快赔了个笑容，道：“我这不是见到你高兴么。”
　　其实莫长生今天来找桃满除了假意斥责他一番，还要带他去找样东西。
　　“桃满，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桃满本以为他们不会离开京城，却不料还要走水路。入秋时节，两岸的落叶飘零水中。莫长生已经发现了，自打他去找桃满开始，桃满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被盯得有些发毛。
　　船行了两个时辰后，二人到了京城郭外的一处小县城。但是，只要和莫长生在一起，桃满就觉得走多远都没有关系了，嗯，无论多远，哪怕是天涯海角。
　　二人走在县城的小巷内，小巷狭小，两个彪壮的将军走在一起就有点挤了。桃满跟在莫长生后面，斜阳照得人暖洋洋的。就这样看着莫长生挺拔伟岸的背影，桃满幸福得有些忘形，竟搞起了小动作，他的左手往前伸去，隐隐要碰上莫长生的右手，他眼见着那距离渐渐缩小，又渐渐拉长。当他最后一次要缩回手的时候，手直接被莫长生抓住了，他没有回头，但语气颇是不自然：“那个，我，我怕你走丢了。”
　　桃满也不在乎他看不到，竟傻傻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谁家的柿子树探出了墙头，稀疏的几片叶，挂着两个红澄澄的熟柿，很是喜气。
　　二人走过七拐八拐的小巷，莫长生带桃满停在了一个小摊位前。摆摊的是一个老嬷，摊前摆着好多小食。
　　莫长生道：“老嬷，麻烦来两串棉花糖。”莫长生接过，递给桃满一串。莫长生很期待桃满吃第一口的反应。桃满在他的注视下咬了一口，拉出雪白的丝来，就是这种糖，就是这个味道。这糖，是从前桃满流浪的时候，一个好心的小孩送他吃过，吃过一口，那滋味便记了一辈子。
　　桃满用目光询问着莫长生，莫长生假看别处，道：“就是崔眠不经意提过你想吃一种糖，什么又会拉丝，又绵又甜，入口即化。我刚好知道哪里有卖，你那么谗，我就带你来咯。”看到桃满感动的样子，他的心里很是雀跃。
　　崔眠怎么会主动和莫长生说他的事，这糖崔眠和他找遍了京城内外也没有找到，怎么莫长生这个在大将军府的长大的少爷就这么“刚好”知道这鸟不拉屎的小县城有卖。当然，桃满并不拆穿他。
　　二人边吃边走，按原路返回。又路过了柿子树，这次上面驻了几只鸟儿。天空并不明媚，笼着一层雾状的金云，夕阳的余晖便从中透过。
　　莫长生好像下了什么决心，动了几次嘴皮，有话想说。他侧过脸去，道：“桃满。”
　　“嗯？”
　　桃满不知道自己方才吃那糖粘到了嘴角，莫长生道：“你糖没吃干净。”桃满又舔了舔自己的嘴皮，被唾液滋润过的嘴唇在夕阳下发出光来，莫长生滚动了一下喉结，有个荒唐的想法……
　　莫长生突然往前走得更快了，把桃满落在后头。
　　莫长生怎么突然像逃瘟疫似的，这让桃满很不高兴。他喊道：
　　“莫长生——你就不能走……唔……”
　　桃满的后脑勺贴在墙上，他瞪着眼睛，感觉周围都天旋地转了。莫长生的唇离开桃满的唇，现在，两个人的嘴唇都发出了耀眼的光泽。
　　桃满：“莫长生……”
　　莫长生：“嗯。”
　　桃满：“你……亲老子！”
　　莫长生一张脸红得能和那熟柿相媲，不敢再看桃满，只拉着桃满走过长长的小巷。桃满和莫长生十指相扣，天知道，两个人的心都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是夜，无月，星空璀璨。
　　这便是桃满在练兵场的草垛堆上睁开眼看到的场景，他摸着胸口，是种又酸又甜的感觉。他犹记得梦的最后，莫长生说“桃满，其实，你我不一定要当兄弟……”
　　附近有脚步声，一个夜巡的小兵看到了桃满，劝道：“将军，夜里凉，您到帐篷里休息吧。”
　　桃满擦掉眼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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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愿莫长生和桃满的来生，再续前缘。2019年啦，祝收藏的小可爱新年快乐，理想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