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福兮祸所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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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亮了￣￣
蓝昭睁开眼睛空洞地看着屋顶。
“蓝姐姐？”见到蓝昭这样的神情令雨季有些害怕，她试探性地轻唤。
“那边有消息么？”蓝昭疲倦地问，昨夜她睡的并不安稳或者说一直都不安稳。
“没有。”雨季摇头轻叹，眼眶微红。
“没有是么？”蓝昭转头望向窗外喃喃自语：“这是第几天了？”那日山庄被偷袭，她只记得妖物向自己喷出毒液后，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响着刺耳的嘶叫声，再醒过来人就已经躺在“错影居”。
“第九天。”雨季低下头声音哽咽，檞栎姐姐至今仍在昏迷中，还有那个孩子……
“没消息也是好消息……至少还活着。”蓝昭坐起身握住雨季的手低低地道。
绵露居
“雨季？”宝贝从院门出来抬眼看到本应在“错影居”照顾蓝昭的雨季此时却在院外徘徊，“蓝姐姐没事儿吧？”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再出什么事怕是谁也承受不起了。
“没、没事儿……”雨季不安地绞着手中的丝帕。
宝贝见她此等情形恍然问道：“你来找老爷？”
雨季点点头。
宝贝秀眉紧锁道：“老爷，现在山顶的禁地。”
“禁地？”雨季显然很失望，她问：“庄主什么时候能回来？”
宝贝摇头道：“从昨天老爷上了山就没下来。”
“是么……”雨季欲言又止，“那宝贝姐姐，我先回去。”
“这些天老爷往返于山顶与绵露居，你别怪他。”宝贝心下为雨季感到难过，雨季的大婚原本是订在今日。
雨季忙摇头，急急地道：“我不怪他，我是、我是，我是找庄主去看看蓝姐姐。”
宝贝疑惑：“蓝姐姐不是有所好转么？”
雨季拉住宝贝的手，见四下无人才悄悄地道：“庄主一直没去看过蓝姐姐，现在蓝姐姐也病着，这时候谁不想有丈夫陪在身边，哪怕只是说几句宽慰的话。”
“蓝姐姐生气了？”宝贝诧异地问，在她印象里蓝昭一直是与世无争。
“没有，蓝姐姐什么抱怨的话也没说过，也是她不让咱们告诉庄主自己生病的事儿，不过这几天常常昏睡，可她但凡清醒的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这边怎么样了。”雨季想到蓝昭心里就很难过。
宝贝为雨季感到心疼，这个小姑娘竟然一点也没为自己着想过，她轻声道：“这些天也够你辛苦，先回去休息，等老爷回来了，我一定跟他说。”
“嗯，那谢谢姐姐。”雨季的脸上这时才有些笑意，她又匆忙赶回“错影居”刚才的事对蓝昭只字未提。
禁地被簿簿的雾气所笼罩，湖中央水榭的四周祥云浮动，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人间仙境，此时的残月却没有任何心绪去体会眼前的美景，他记得九日前鬼医满身血污地抱着孩子直奔山顶，只留下不许任何人打扰的话便进入水榭，直到现在也未曾出来过。
而相较昨日，今日的景象又有不同，虽仍有祥云，气势竟然减弱许多，残月心绪烦乱地在岸边渡步，檞栎、孩子都扯着他的心，现在又多了正在水榭里救人的鬼医，这么久不会有事吧？
不，怎么会，鬼医不会的!残月极力摒除心中的杂念，自己怎么会不相信他的能力？
夕阳的余辉将禁地升腾的雾气染成诡异的火红，令人产生血液在空气中喷簿的错觉，残月注意到祥云正在迅速消退，这一现象意味着……鬼医正在以身犯险，那孩子的处境岂不是更加难测？
残月痛恨自己除了原地乱转帮不上任何忙的无力感，慌乱过后他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敌人的身份尚未弄清，先乱了方寸又如何保护家人？残月跃上岸边的假山盘膝而坐，当下以静制动方为万全之策，若发生任何变数也能迅速做出反应。
接近黎明，残月感觉体内的气息突然翻涌，他努力平复的同时警觉地观察周围发生的异变。
是云! 他发现消散的云又开始以极快的速度重新聚合，在天空中相互冲撞形成强烈的气流，即而带动湖水旋成九股巨形水柱，犹如九条神龙咆哮着飞冲云霄。
整个水榭都在剧烈摇动，发出咯吱咯吱似要坍塌的声响，残月拔足飞驰，当他接近湖面时，平地而起的狂风将其掀飞，被阻挡在外的残月，隔着无形的屏障看到九股水龙于空中汇聚成一股，自上而下盘绕在水榭之外，龙吟声不绝于耳。
残月手持判官笔几次欲强行冲进水阵都被乱溅的水花阻了回来，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横空劈下，毁去水榭东檐角并燃起大火，残月手中的判官笔掉落。
“哇￣￣￣” 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在黎明响彻整个残月山庄。
风骤然而止，云凭空不见，水龙轰然崩碎并将烈焰熄灭，禁地瞬间恢复了平静，空气中除了弥漫着一丝木头的焦味，好像刚才什么也未发生过。
“醒了!醒了!檞栎姐姐醒了￣”与此同时“绵露居”中也响起激动的声音。
当残月听到孩子的哭声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处，所有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与此同时水榭的门被推开，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鬼医抱着用锦被包裹着的孩子走出来，却已然听不到哭声。
残月激了个冷颤飞身越过湖面来到鬼医近前，神色紧张地盯着鬼医怀中的孩子，怎么又没哭声了？
“听孩子哭你就舒坦是不？残月庄主？”鬼医冷笑。
残月抱赦露出疲惫却喜悦的笑。
鬼医不置可否，将孩子交还到残月的手中。
残月真诚地道：“谢谢你~”
而鬼医却在残月耳畔低语：“对不起￣”，便转身向水榭内急返。
“你？!”残月震惊地抓住鬼医的皓腕，鬼医背对他并没回身。
鬼医不语，他挣脱残月的手快速走回水榭，门砰然闭合。
“开门!开门!”残月将孩子楼在左臂弯里，单手猛烈扣击门板怒问：“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不要吓到你女儿。”鬼医轻柔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残月经他提醒，才低头察看臂弯中的孩子，孩子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他，小模样透着灵秀，光洁的额头上若隐若现一片光亮，细看下竟然是近似于鳞片的突起，残月不由伸手小心翼翼地碰触，突起在他指触的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迫使残月闭上眼睛，待他再次展目光芒已然消散，孩子额头的鳞片也无踪可寻。
“何以至此？”残月凄然，背靠门板仰天长叹。
“何以至此？这可与你残月庄主无关!”鬼医贴靠于门板，拒人于千里的语气。
“与我无关？”残月顿时心生悲凉，他怅然自语：“无关？怎么会与我无关？难道我就不堪到让你非要如此撇清的地步？”
“檞栎在等你￣”鬼医放缓了语气。
“一起下山!”残月虽心中万分记挂檞栎的安危，而此刻让他放任鬼医独自留在这儿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快走!我若改了主意你们还走的了么？” 鬼医的声音险些令空气冷冻结冰。
“你现在最需要静卧调息。”残月并不为鬼医的态度所动，他隔着门嘱咐道：“切记不能枉动!”
鬼医皱眉不语。
“你……？”残月没有听到鬼医的回应，十分焦急。
“不走了么？”鬼医声音里隐着雷霆。
残月明白她话中的含义，也知道后果的严重，他只好抱着女儿迅速返回山下，途中又以千里传音之术将疗伤口诀送达鬼医的耳中。
残月的声音在脑中盘旋，鬼医脸上浮现诡异的表情，他踉跄地挪向最近的椅子，只一步之遥时他感觉耳鼓嗡鸣，眼前的景物扭曲变形，身体内冷热交替，整个人失去神智重重地跌倒在冰凉的地面。
残月并没有直接去绵露居，而是进了山庄最南端的院落，院内小桥流水、碧草萋萋、鸟啼鹿鸣，仿若隔世桃园。
“老贾!”残月抱着女儿踏入弥漫药香的木屋。
“果然是母女连心，大夫人也刚醒过来。”贾一针也是刚进屋的样子，他放下身上背的医箱到面盆前净手。
残月听到檞栎醒了心下松了口气，他将女儿轻轻放到书案上，贾一针来到近前，先仔细观察孩子的面色，又伸手搭住孩子的脉门。
“鬼医果然名不虚传!”贾一针面沉似水，攒眉道：“不但治病还能救命!”
“老贾？”残月觉察出贾一针的反常。
贾一针转了话锋道：“小姐现在的情况比夫人要好很多。”
“檞栎情况如何？”残月的心又悬起来，将刚才的疑问搁置。
“暂无性命之忧。”贾一针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暂无？”残月感觉到事态远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夫人早产的原因令人匪夷所思。”贾一针深深地看了残月一眼。
“不是由于受惊和刀伤？”残月警觉。
“大夫人是经的起风浪的人，当时情况虽然危急也不至于让她受到惊吓，再者夫人她早产的迹象是在那处刀伤之前。”贾一针客观地分析，“再加之夫人的脉相紊乱、眼底灰白，综合这所有可以断定夫人是服食了某种慢性的催产药物。”
残月听罢沉思不语，目前来看下药的人极有可能是已经死了的灰儿，可她已经死无对证，潜伏在她背后的主谋又是谁？动机呢？是针对他一人还是要颠覆整个残月山庄还是……？最后一种可能令残月心生寒意，若真是如此，那场浩劫将再次上演。
绝不能再让悲剧发生!残月在心里暗暗起誓。
“伤势如何能稳定下来？”残月询问贾一针檞栎的情况，目前最重要的是檞栎的安危。
“稳中求胜，先以清除夫人体内的余毒为主调养为辅，待余毒散尽再看她的身体情况另行调治。”贾一针道出自己的想法。
“那一切就托付给你了。”残月恭恭敬敬地向贾一针施了一礼。
“老爷不要如此客气，只是我想见见鬼医与他商论救人的良策。” 贾一针的语气平缓。
残月面露难色道：“鬼医留在山上，除非他自己下山千万不要去打扰他。”
贾一针忽然问：“他还好么？”
残月想起鬼医逐他离开的气势，苦笑道：“很好。”
“哦￣￣”贾一针若有所思，却再未言语。
残月也无话，抱着女儿返回“绵露居”。
绵露居
“檞栎￣￣”残月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心疼不已。
“老爷，我没有失言~” 檞栎温柔地笑着，女儿在身旁睡的很香甜，又有丈夫细心的陪伴，她感觉很满足。
眼前的檞栎苍白的像张随时会飞走的宣纸，残月很怕她会突然不见了。
“老爷，你不用担心的，孩子很好，我也很好呀~”槲栎体贴的劝慰。
残月将檞栎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侧，檞栎的坚强令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静静守在她身边。
檞栎偏头看向女儿，心里溢满了感动，她好小、好可爱生命真是一种奇迹￣
“老爷，把孩子抱出去吧。”槲栎不舍却坚决地道。
“檞栎？”残月有些害怕。
槲栎浅笑道：“屋里都是药气，她这么小的人儿那里受的住。”
残月这才恍然道：“还是你这个当娘的人想的周全，我这就抱她出去。”
“别￣”槲栎轻言阻止，“我还想再看会儿她，等我睡了再抱走。”槲栎的目光不舍地放在女儿脸上，她想多看看女儿，想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残月抚着女儿的脸道：“她真漂亮~”
“是啊……”檞栎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无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福兮祸所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