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慕容嫣

4、第 4 章

　　12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我拿了一袋路上买的零食去罗一那里。风刮得厉害，我把脖子缩在羽绒服里，可还是冷。
　　罗一正躺在被窝里，音箱里放出来的是许巍的歌。我合不缎砦也许因为罗一也是那种特别有磁性的嗓音的缘故吧，我就靠在罗一的身上，听着像极了罗一的一个声音在空气中沙哑着，一点点地磨挲着时间。
　　当到了《在别处》时，罗一忽然凑过来，对我说:“ 试试吧，试试吧，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这是什么呢，什么呢 ”
　　我知道我恐惧的东西终于到来了，我从一开始就是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的，魔鬼被人从瓶子中放了出来，人并不会得到什么好的报应的，现在，就是我的结果到来的时候了。一切原先的毫无理由的恐惧都有了深切的具体的源头，那么形象地显现在我的面前。
　　我想试着接纳他，但是我做不到。挣扎间罗一撕破了我的羽绒服，我看着一片一片白色的羽绒从里面蓬松出来，我一急就咬破了他的唇。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我看着鲜红的血开始从他苍白的，依旧抿着的，向一边微翘的唇上渗出来，慢慢地汇成一滴，落在我洁白的羽绒上，就像雪地里盛开的一朵红色的花，妖娆而艳丽。
　　罗一翻身下去。我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做，他做得悍蚜所以我搞不明白他是快乐还是痛苦。他的表情让我捉摸不透，他的眼神里迷茫和忧郁下面似乎藏着些许揶揄。这种眼神曾经像一个美丽的陷阱一样让我深陷进去不能自拔。现在，我发觉痛苦了。我孤独，无助，我丢失了我所有的朋友，我就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小的黑屋子里和一个人，一个我并不了解的人一起做梦来了。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不认识罗一的那个下午。那种恐惧又向我袭来，虽然我离得他那样近，他呼出的气息可以清晰地拂到我的脸上，但我感觉我们离得涸逗远。
　　风起了，从周围破裂的缝隙里渗进来。我哆嗦。
　　罗一并不管我。他说，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想解释，我想告诉他不是我的错。但是我没有。
　　就在我进入的瞬间我真想死在你怀里
　　我看到我的另一个身体飘向那遥远的地方
　　我的身体在这里可心它躲在哪里
　　每天幻想的自己总在另一个地方
　　耶……
　　爱情像鲜花它总不开放欲望像野草疯狂地生长
　　他们像苍蝇总是飞来飞去
　　在我身边侵蚀我身体
　　在每一个夜里我从梦里惊醒
　　看到我的心它正在飘向窗外
　　――许巍《在别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他的小屋的，我的心郝我不晓得以后会怎样。
　　第一次发现冬天是这样的寒冷。
　　我想再回他的小屋，把那些讨厌的缝隙补上，然后，给他煮一碗热热的面，加上青菜和鸡蛋，可是我手中的钥匙开不开他的锁。我坐在屋檐下，一直等，一直等。我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完了，也许真的完了
　　房东问我，还有东西没拿走吗要不要给你开一下门
　　我摇了摇头，走了。
　　又坐上那趟熟悉的车，却不再看到他。下了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想，他到底爱过我吗如果爱我，又爱我什么呢如果不爱，那么那些眼神，那些甜蜜的疯狂的吻，又代表什么呢
　　而我又爱他什么呢他的长发他的吉他如果换了一个人，也有那样的长发，也会弹那样一手漂亮的吉他，又会怎样呢

　　暂时的忘却被电话铃声的尖锐一点点地撕破。我就知道我终究是个弱者。
　　我扑过去，杯子落在地上，碎了。
　　我不敢去接，可还是慢慢拿起来。
　　“果果”
　　陌生的声音，想不起曾经在哪里听过。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最普通不过的歌词，用BLUES的节奏重新编过，浩婷却悲伤得让我想哭，连我自己都忘记了的生日，居然还会有人记得。我不知道这首歌是怎么改编得那么天衣无缝的，那声音却声嘶力竭得要死。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前些天罗一那小子还提过来着。怎么样叫上罗一一起出来，今儿我请客。”
　　一听到“罗一”这两个字，我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一直的躲避没有丝毫用处，全是在自欺欺人，痛苦还是要面对现实，我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开始释放憋在心中许久的泪水。
　　就这样哭了好久，昏昏沉沉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久了，也累了。
　　泪痕干了，头脑也开始慢慢清醒。看到电话还被我扔在地上，过去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水，居然还有声音:“哭完了”
　　还是那个想不起的声音。
　　我还是浩婀“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心里是那么渴望是罗一告诉他的，让他打给我的呀。我多么希望一切都是罗一跟我开的玩笑啊。可是，他却说:“罗一借我手机打电话上面留下的号啊，存下来不就行了”
　　罗一，又是罗一，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
　　“罗一这小子怎么了，告诉我，我帮你修他。”
　　我受不了了，“砰”一声扔下了电话。可电话还在响，不依不挠地响。
　　“还让不让人活啊”心被撕裂的声音一点点随夜色荡漾开来。
　　许久的沉默。
　　没有意识的存在。
　　许久。
　　“相信我吧，或许我可以好好照顾你。我这绝不是乘虚而入，也不是突发奇想。想信我，我不会让你受一点苦受一点委屈，不会……”
　　“错了”，我觉得可笑，所有的事情全不在正轨上，“错了。”
　　“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即使处在各自的边缘上，离得再近，也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呃”
　　程子是不会明白的。程子不懂，可是我懂。
　　电话挂断再掀起。一会儿，锋利的盲音像一把快刀划破这个沉默得寂寞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