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慕容嫣

3、第 3 章

　　周末回家偷偷跑到了罗一打工的酒吧。瑚龅牡乒是个适合忧郁和寂寞生存的地方。但有罗一在，我不会忧郁，更不会寂寞。
　　主唱是个喊翱岬娜一身紧紧的黑衣，僵个身子像个死尸似的立在那里，却抬了眼挨个盯着人看，看到我这里，便不动了。仍是在那儿声嘶力竭，本是一首哀婉的歌，却唱得那么浑浊。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想我的眼白都要被我瞪掉了，他却开始笑起来，这下子他的歌变味儿变得更厉害了，却有人开始鼓掌叫好。
　　散场时，主唱走过来，吊儿郎当地问我:“等人呐”
　　我正手足无措时，罗一过来拍了拍主唱的肩。主唱问他:“谁的妞儿”
　　罗一说:“我的。”
　　主唱说:“行啊小子，也不给哥们儿介绍介绍。”
　　罗一就对我说:“果果，这个是程子。甭理他，走，我们这儿新出了一种‘紫色城堡’，包你爱喝。”
　　罗一拉着我就走，我回头看看，发现叫程子的仍呆在那里冲我坏坏地笑，我一惊，吓得紧紧抓住罗一的手，去吧台旁和罗一坐着喝饮料去了。

　　罗一居然会把电话打到我家，幸亏爸妈不在，要不他们接到电话拷问起来可惨了。电话那头的他紧张而兴奋:“快出来，我请你去吃大餐。”
　　“地球倒转了，什么事那么兴奋”
　　“过一阵子哥儿几个就能去录唱片了怎么你不想阄仪熳Ｇ熳０”
　　“啊，真的呀”
　　“有假吗不过不是唱片公司，酒吧自个儿掏钱录的，全是一个窝里的哥们儿。”
　　“OK。去哪儿”
　　“随你。”

　　风渐渐起了。
　　秋天慢慢地过完了，冬天一点点地靠近。但是有罗一的冬天，一定不会冷。
　　十一月月末的一天，我陪罗一去录音。
　　在地下室阴冷潮湿的气息里，我看着他们一遍遍地重复着莫名其妙的调子。
　　程子像吸过了毒似的在那里摇头晃脑，声嘶力竭。我摸着玻璃，看着另一端低着头认真弹琴的罗一，隔着厚厚的玻璃，感觉就像隔了一个世纪似的。地下室的寒冷让我打了个噤，罗一甩一甩头发，似乎看到我害怕的眼神，他让鼓手小四来陪我。小四在罗一脸上狠狠啄了一直，重新把烟叼在嘴里，就晃着瘦瘦的腿像个幽灵似地出来了。
　　她斜靠在墙角，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我:“怎么，寂寞了”
　　我摇了摇头。小四就“吃吃”地笑，“你们这种人就这德性，明明心里这么想的，却偏偏还要装正经不说真话”，她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才慢悠悠地说，“何苦呢”
　　透过烟雾的眼神泛着淡蓝的光，这个像猫一样妩媚的女子，让男人着迷，让女人害怕。
　　我讨厌她，我不知道是因为讨厌她吻了罗一，还是因为我讨厌吸烟的女人，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其实小四是个浩恋呐可是瘦瘦的脸显得她颧骨高高的。她的头发烫着大大的花卷，一波一波地披在蛇一样的细腰上。我不太喜欢她的样子，我觉得她和罗一和程子都不是一类人。程子他家里河星他不用上学，也不用工作，他来唱歌只是为了爱好为了娱乐，每次演出的钱他总是慷慨地分给乐队的其他成员。而小四就不一样，她从外地一个人来这个城市闯荡，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也看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她打鼓，是为了吃饭付房租。她经历了许多程子和罗一都没经历过的东西。她在冬天的街头漫无目的地徘徊，在地铁站卖过唱。她得到的钱并不多，因为她的吉他弹得并不好，可是她又不能把架子鼓搬到地铁站。后来有一个开着大奔的男的几乎天天来听她唱，用那样一种迷醉的眼神看着她，可是她不愿意跟那个男人走，她说她要自由，她用手中的吉他砸伤了拖她胳膊的男人。她的吉他摔在地上，她再也不能卖唱了，因为她连伴奏的东西都没有了。后来费了好大力气找到现在的酒吧，和罗一他们安排到一个场，也就固定下来了。
　　我不晓得罗一为什么要告诉我小四的故事，他的脸上面无表情，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小四告诉罗一的，我也不知道罗一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我害怕小四，她的泛着淡蓝色光泽的眼神太深了，有太多我不懂也许罗一也不懂的东西。我怕她把我看穿，怕她把一切看穿。那样，周围的人，连做梦的权力都没有了。
　　可是她偏偏要问我:“你了解罗一吗”
　　我扭过头，看到玻璃那头的罗一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脸。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沉静了一会儿，她把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掐灭:“我tm也不了解。”
　　这里我诧异了，可是我知道她说的一定是实话。
　　程子嘶哑的声音伴随着他盅惑的眼神隐隐地穿透过玻璃窗传过来。
　　星星出现黑夜不再孤单寒冷空气 浸泡这个夜晚
　　所谓爱恋 让人变得慵懒所谓坚强让人变得疲软
　　不在乎什么靠近或走远 我看到记忆在孤单里糜烂
　　不在乎什么汇聚或发泄我在每个狂野的夜 不发一言
　　不在乎什么保持或改变我看到历史在时间里往返
　　不在乎什么容易或艰难我在每个寂静的夜 变得勇敢
　　这首歌是谁写的呢是罗一吗他要告诉别人什么呢他在乎什么吗不在乎什么吗他在乎我吗我的脑子里塞满了这样的问题，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决定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