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6】

      聂璐把车开到松山路阳光养老院,宋贞贤见到她,把脸别了过去。

      “干啥子?又装怪?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了。”聂璐作势转身。

      结果宋贞贤呸了一声。

      聂璐笑着转回身,“我说你这老太太,都坐轮椅了,怎么还一身硬骨头。”

      “我,就是死了,骨头也是硬的。”

      “行行行,你骨头硬,这几天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

      聂璐已经习惯了她的挑三拣四。

      “小许,看上了新来的小周,她想和小周耍朋友,不给我饭吃。”

      “你又乱说,小周又是哪个?”聂璐找了一根凳子坐宋贞贤旁边。

      宋贞贤朝院子那头努了努嘴,一个长相白净的平头小伙子在那儿伺候隔壁王大爷。

      “咋,王大爷的护工又换了?”聂璐问道。

      宋贞贤点了点头,刚要张嘴,就被聂璐把话头给截住了,“我给你说,你不要好的不学,只捡坏的学,你要想换小许?不可能,其他人管4个,人家小许管两个,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王老头怎么一个人。”宋贞贤瘪了瘪嘴。

      “那王大爷儿有钱撒,我没得那么多钱,你要喊你儿给得到钱,你就换。”

      宋贞贤不做声了,护工小许端了一盆水果从住宿区穿过来,见聂璐来了,很自然地把水果给递了过去,“小周家新摘的,挺甜的。”

      “是吗?比人还甜呢?”聂璐嬉笑道。

      小许不明所以,聂璐又在养老院和小许和宋贞贤聊了一会儿,宋贞贤困了,坐在轮椅上就睡着了。

      “你们这儿真凉快。”聂璐看了看时间,“行了,我要回去上班了。”聂璐向小许告了别,就开车走了,她4点的班,把车开回出租车公司,又睡了一会儿,这才出车,载客的时候,路过派出所,还是有些惦记那个疯女人,乘客下车后,她把车停路边,正好遇上中午那片警,“你好,我问一哈,中午那个女的,送回家了吗?”

      那片警一时没想起来,也正忙着,“哪个啊?”

      “就我中午不是领了一个,这儿有点问题的女的来吗?”聂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啊,她呀,我们就在说呢,给她采集了指纹,让她在那儿坐着等着,出来人就不见了。”

      “哈?不见老?咋个在派出所都能不见了呢?你们找到她身份信息了没得?”

      “没有,可能是山里面的,她的指纹,系统里没有。”

      “没有???”聂璐惊奇地问道。

      “还有你们找不到的人啊?”

      “啷个没得呢,像璧山、丰都,四川三州里面......”那片警还要说什么,就被同事叫走了。

      “还有派出所都没得的信息,这么神奇?难道真的是很深的山里面跑出来的?这哈完了,跑丢了。”聂璐一个人碎碎念,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啥危险。聂璐有些心不在焉地重新开车上班,快要到下班高峰了,她跑了几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快到六点的时候,堵在鹅公岩大桥,动都动不了,聂璐坐车上有些发呆,却看到不远处一堆人围在一起,是出车祸了?整座大桥堵得水泄不通,聂璐也只好下车,她摸出一根烟点上,又往前走了几步,往人堆里瞅了几眼,这一瞅不要紧,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忙拨开人群,就见那疯女人秦静宜晕在路边,真是绝了,又晕?又人事不省的?但聂璐莫名的,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至少比杳无音信好吧,围观的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是不是中暑了哦?”

      “打120嘛。”

      “你看这个样子,打120,120也堵得上不了桥。”

      “应该就是中暑哦,没得啥子,你们哪个有没得藿香正气液嘛?”

      ........

      众人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可就是没见一个人动手帮忙,聂璐忙把手里的烟给扔了,忙扶着秦静宜,胡乱地掐着她的人中,秦静宜皱了皱眉,却依然没醒过来,“让让,让一下。”聂璐一边嚷着,一边把秦静宜扶起来,她四下张望,这车也开不动,走路也不现实,只好先把秦静宜扛回了车里,她寻思着她车里倒备着有藿香正气液,把车里冷气也开得很足,她不由分说地敲了三只藿香正气液给秦静宜灌了下去,又给她灌了些水,秦静宜这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哎哟,我的天,你可终于醒了。”聂璐松了一口气。

      秦静宜虚弱,恹恹地躺在副驾上,聂璐扯出纸巾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这一擦不要紧,秦静宜额头烫得吓人,发烧了?这怎么又发烧又中暑的?聂璐犯愁,秦静宜就连呼吸也都很浅,“你怎么从派出所跑了?”

      秦静宜似懂非懂,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终于,路通了,聂璐想带秦静宜去医院看看,可秦静宜这样的状况,怕她又在医院闹腾,临时转变了念头,把车开到了家附近的诊所。

      “发烧了,39度,要输液。”

      聂璐看针头,怕秦静宜又觉得要杀了她,只好让医生开了些退烧药。

      聂璐把车停在楼下,面馆老姚见到她,“哟,小聂,今天这么早就收车了啊?今天生意这么好?”

      “好个屁。”聂璐回了句,“快,煮两碗面来,饿得很了。”

      老姚望了望聂璐身边的女人,拉过她,敲敲问了句,“那是哪个哟?中午的时候就想问你,没搞得赢。”

      聂璐瞧了秦静宜一眼,“我朋友。”

      “哦,结婚没得哦?长得有点乖呢?唉,你给我介绍介绍?”老姚用手肘碰了碰聂璐的胳膊,聂璐瞪了他一眼,“你怕是有毛病。”

      “啷个嘛,结婚没得嘛。”

      “结了。”聂璐胡说八道到。

      老姚见聂璐这样说了,也就没了心思,不过那女人长得是真乖啊。

      “算了,你有没有煮稀饭哦,给她端一碗稀饭,生病了,吃面怕也是吃不下。”聂璐叮嘱着老姚。

      【7】

      聂璐领秦静宜又回到她那个天台的出租屋里,今晚又热得要命,聂璐把药拿出来,让秦静宜吃掉。

      “吃药。”

      “这是药吗?”

      “这是药,我知道你们尧国药不长这样,这儿啊,鲜国,你说的,药,就长这样,你吃吧,吃了才会好,我都救过你两次命了,我还能害你吗?”不知为何,聂璐竟然哄起她来,可能想到秦静宜这样年轻一个女人,不知道遭遇了怎样的磨难,会疯成这样,见秦静宜还是狐疑,她只好拿了一颗药自己先吃了,她也真是的,怎么对这样一个疯女人这样仁至义尽呢?聂璐摇头,只能感叹自己是个好人,心太软了,太善良了,只是,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命这么苦呢?聂璐哀叹了两分钟自己悲惨的命运,见秦静宜还是乖乖地把药给吃了,这才心安。

      “躺床上吧,这人都这么难受了。”聂璐没办法,只好扶着秦静宜躺床上去了。

      秦静宜睁着那双黝黑的眼睛,眉眼低垂着,直叹气。

      “怎么了?就是病了而已,叹什么气啊?”聂璐问道。

      秦静宜低声说道,“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那我也得知道你家在哪儿啊,那我不都找警察同志帮你了吗?你跑什么啊?”

      “我不喜欢呆那儿。”

      聂璐看了她两眼,真是一筹莫展,算了,等她病好了再说吧。“行了,你歇着吧,我还得去上班呢。”

      秦静宜已没什么力气,听不懂的话也不再多问,只沉沉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聂璐白天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心着秦静宜,都没怎么接单,夜里,见秦静宜睡着,她这才把房门拉了过来,下楼,开车,上班,夜里接单总是要碰运气,这两年因为滴滴UBER的冲击,出租车的生意萧条了许多,好多之前一起跑车的兄弟伙都自己买车去跑了,前两年还有很多的奖励,有些人跑两三年就把购买私家车的成本跑回来了,现在,又能赚钱又自由,聂璐没钱,她连买个十万块钱的车钱都没有,她甚至也没有资产可以做抵押贷款,她每个月挣的钱80%都给了宋贞贤,宋贞贤住养老院得花钱,吃药也得花钱,宋贞贤今年82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不管她活几年,聂璐都会管她的,除了聂璐,就没人管了。

      凌晨四点,聂璐的出租车停在北城天街一家KTV前面,这个时间点,KTV很少有乘客会出来了,一般凌晨一两点,两三点的时候人多一些,过了这个点的人,都要包通宵了,但聂璐有些累,不想在其他地方去乱跑了,也就停在路边,开了车门,倚在路边抽烟,有几个同行围在一起,开出租的大多都是男人,就算是女性,也是结过婚,男人不争气又得养儿子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像聂璐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出来跑出租,实属罕见。

      聂璐生得白净,高挑,刚跑出租的时候,总是被各路牛鬼蛇神骚扰,还是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马大姐压制住,聂璐才融入了进去,今儿马大姐不在,只有两三个男人,大多是中年人,也没有年轻男人爱干这活儿,聂璐不愿和他们多呆,但又不想格格不入,被排挤,所以大家围在一起,抽了根烟,聂璐就说有些困了,上车里睡觉了。

      其实她不困,但也上了车,半开着车窗,七月的重庆,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不用开空调吧,夜里也没什么风,有风也是热的,但不会再像白天那种炙热的烘烤,夏天真不愿呆在重庆啊,聂璐胡思乱想着,终于有三五个女人从KTV走出来,她们画着精致的妆容,白衬衫扎在黑色包裙里,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意气风发的,这样的时候,聂璐还是会羡慕的,要是那年,她能和.......一样,那现在她是不是也可以和这些个女人一样?白天在写字楼上班,下班了和同事一起聚餐吃饭,深夜在KTV唱歌,唱到凌晨四点,也一样是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

      聂璐心烦地又摸出一支烟来,命啊,她咋是这样的命呢?投错胎了吧,聂璐想着,心里也有怨,也有恨,有些事还不能深想,陷进去就难过,她抽着烟发着呆,就连有人敲她车窗她才反应过来,看清来人又是一愣。

      “这么巧?”那女人说了句之后,就绕身,从副驾驶上了车。

      聂璐一时无言,这才缓过劲儿来,“唱这么晚啊?明天不用上班了?”

      女人打着哈欠,“怎么能不上呢?走吧,我都困死了。”

      聂璐这才专心开车,车里一时很安静。

      “热吗?”聂璐询问道。

      颜可心摇了摇头。

      一路无话,聂璐把颜可心送回了家,自己又在车里呆了会儿,她认识颜可心有一个多月了,最先也就是颜可心打车的时候,她多看了几眼,后来,颜可心经常打到她的车,一问,才知道,原来颜可心就住隔壁楼,聂璐有些喜欢颜可心,当然,是因为好看,颜可心挺好看的,一张苹果脸,丰润,有韵味,看样子,应该比聂璐大几岁,聂璐没好意思问,可有一次早晨,打车的时候,竟碰上颜可心带上孩子,送小孩去幼儿园,聂璐一颗心也就死了,都有孩子了,还有什么可惦记的。

      但从来也没见这家当爹的送小孩上幼儿园呢,咋都是颜可心送?七月初的有一天早晨,颜可心火急火燎地把她家儿子扔后座上,自己却不上车,说来不及了,她得打另一辆车走,麻烦聂璐把颜浩然送幼儿园去,聂璐这才逮住机会问那小孩,“原来你叫颜浩然啊?”

      “对啊,你叫什么?”

      “我?我叫聂璐啊,你可以叫我聂姐姐。”

      “你不是叔叔吗?”颜浩然口无遮拦。

      “什么叔叔?你看过这么好看的叔叔吗?”聂璐气死,再这样下去,她要留长发了。

      “我妈说短头发的要么是叔叔,要么是哥哥。”

      “那我怎么不是哥哥了?”

      “我们幼儿园比我大的,才是哥哥呢?你要上幼儿园吗?”

      聂璐瞅了她一眼,这小不点,“你几岁啦?”

      颜浩然比划自己手指都还比划不清楚呢,聂璐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8】

      “颜浩然,怎么从来没见你爸爸送你去上幼儿园啊?”聂璐打听道。

      “我没有爸爸。”颜浩然撇着嘴,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爸爸呢?每个人都有的。”

      “我没有,我爸爸死了,我妈说的。”

      聂璐没敢多吭声,这才把颜浩然送到了幼儿园,“哥哥,你有爸爸吗?”颜浩然抬起头来稚嫩地问道。

      聂璐倒被她问一愣,想了想,摇摇头,“我也没有爸爸,我爸爸,也死了。”聂璐摸了摸他的头,“还有,以后你得叫我姐姐,不能叫我哥哥,知不知道?”

      颜浩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之后,和颜可心稍微熟悉了一些,但也仅限于就是司机与乘客的关系,有次她出了房间在天台抽烟,见对面楼里颜可心在晒衣服,两人相视笑笑,才知道颜可心就住隔壁楼的顶楼。

      聂璐正值年轻气盛,一开始对颜可心也有几分喜欢,但她不大愿意喜欢直女,还是一个已婚已育有小孩的直女,可惜了,性向不同,没法恋爱,而且,聂璐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穷困潦倒,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和她谈恋爱啊,虽然她长着一身好皮囊,可光有一身好皮囊有个屁用,算了,想想这些,聂璐也没有别的心思,就偶尔能在天台上看看颜可心就好了,给她孤独而又寂寞的生活解解闷儿,但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会上瘾,特别是夏天到了,重庆的夏天太过于炎热,大家都能尽量穿得少一些就少一些,但偶尔看到对面楼里颜可心穿得很少,露出好看的身材来,聂璐的心啊,又有些燥热。

      这天,她把颜可心送回了家,也很累了,不想再跑,凌晨五点,她爬了八楼,到家,习惯性地“啪”一下,把灯给开了,看床上还静静地躺着一人,这才想起来她屋里还有人呢。

      真神奇,估计这疯女人因为生病,这倒睡得挺沉的,这聂璐突然开灯,她也没醒,聂璐不想吵醒她,又把灯给关了,家里漆黑一片,她在桌旁坐着歇了会儿,这才去浴室洗过澡,换上睡衣,蹑手蹑脚地爬在床上去,一天之中还是这个时候最舒服啊,也没有多热,电风扇摇来摇去地吹着,自称皇后娘娘的疯女人睡在外面,聂璐靠墙睡着,她已经有好多好多年都没有和一个女人同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哪想到,天意弄人,再次和女人睡在一起,不是她女朋友,却是一个毫无关系的疯女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聂璐只觉得秦静宜有些可怜,倒不像其他疯子一般让人害怕,这两天看来,秦静宜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除了老嚷着要回她的尧国,她的尧国,到底又在哪儿呢?秦静宜是重庆人吗?应该不是,要是是重庆市区的人,为什么派出所都没有她的身份信息?那是重庆山里的吗?可是她似乎也不怎么能听得懂重庆话,外省的?被卖在重庆深山里?给别人当媳妇?被逼疯了?所以偷跑出来,变成这样?

      聂璐越想越渗人,这也不是没可能,这样的事情在山区里也时常发生,可是秦静宜一直闹着要回国,要回去呢?要是偷跑出来的,怎么还会一直闹着要回去呢?

      聂璐想不明白,就算是精神错乱,但那些伤害还在的吧,那冥冥之中,她也不可能想着回去,聂璐挠了挠头,不愿再多想呢,只念着她病快点好,再说,再计划吧。

      第二天早晨,没有什么意外的,聂璐又是被热醒,十点多的时候,算算,也睡了4,5个小时,她热的有些心烦气躁,想伸手去把电风扇调大一档,迷迷糊糊,连眼睛都没睁开,习惯性地往一旁挪,却发现有东西阻碍了她,她这才想起旁边还睡着那个莫名奇妙的疯女人,她脑子转不过弯来,只一手横在秦静宜身前,越过秦静宜,把那落地扇调到最大档,明年夏天,怎么着,也不能住这儿了,真是要命,聂璐迷迷糊糊地,又躺了回去。手自然而然就搭在了秦静宜腰上,秦静宜平躺着,一丝不苟地睡着,聂璐就没那么老实了,太热了,她翻来覆去,尽管换了凉席,还是热。

      “婉儿~婉儿~”

      浑浑噩噩中,聂璐依稀听到有什么声音,她没当回事儿,快要睡着的时候,怎么又有声儿,“他来了吗?是他来了吗?”

      聂璐被吵醒,才惊觉声音是从身旁这个女人嘴里发出来的,她呢喃着,像是在说梦话,聂璐眉毛鼻子皱成一团,抱怨道,“咋个还有说梦话的毛病嘛。”

      她这一出声,有了动静,秦静宜就安静了下来,聂璐坐床上眯了一会儿眼睛,意识渐渐清醒,就实在睡不着了。

      她侧过身,望着熟睡的秦静宜,昨天晚上七点多开始睡的,睡到现在?还没醒?这么厉害的?

      聂璐屁股往上挪了挪,凑近了些望着秦静宜,外面天光大好,这女人要是不疯,该多好啊?太可惜了。聂璐摇了摇头。

      “他不会来了,我知道,这长门宫他怕是,连路都不识了。”

      聂璐渐渐放松身子,一手托着腮,拧着眉,“这又是在说什么梦话呢?这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聂璐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可能还是这个女人长得太好看了,要不然聂璐哪有那么多的闲心好奇这么多事儿,秦静宜一脸素颜,不施粉黛,清俊风雅,她这病要是能治好就好了。

      聂璐就那样托着腮地看着秦静宜,突然,秦静宜总算是醒了,睁开眼来瞧着聂璐盯着她看,“你?”

      聂璐见她醒了,她额上还有薄薄的汗,“你做梦了?”

      秦静宜梦魇,胸口起起伏伏,那频率似乎过快了些,聂璐忍不住把视线停留在了她的胸前,不由多看了几眼。

      “你还哭了?”聂璐见她眼角有泪。

      那秦静宜忙坐起身,往后缩了缩。

      【9】

      秦静宜喘着气这才从梦中惊醒过来,好半天,看清来人,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早已不在尧国了,她身子靠在床头,那泫然若泣的模样,惹人怜爱,聂璐不由地软了心肠,“做噩梦了吗?”她柔声问道,秦静宜没回答,只怔怔望着她,那眼神却没有焦点,一片虚空。

      聂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该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以前发生过的伤心往事?她也没再多问了,这才起身,“你好些了吗?退烧了吗?”聂璐关心地问道,秦静宜有些懵懂地看着她,聂璐见她额上还有薄汗,也不愿再顾忌什么,伸手就摸向了她的额头,秦静宜蹙着眉往后缩,聂璐没理她,手测了会儿,似乎没有那么烧了,药还挺有效,为保险起见,聂璐拿出体温计,“再测测,看退烧了没。”她不由分说从秦静宜胸前伸进去。

      “大胆!”秦静宜脸色不大好看,聂璐递在半空中的手愣在那儿,叹了叹气,“你又咋了?这昨天医生不也给你用了这个?你们那儿的?”聂璐拼命想了想古装电视剧是怎么演的,“对了,太医,不给你用这个?”

      秦静宜摇摇头。

      聂璐没法,“那你自己弄吧,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不都给你说了,我都救你两次了,我能害你吗?我要害你我早害了,还能每天管你吃,管你喝,还管你住?”聂璐说到这些,就窝火,这都什么事儿啊。

      秦静宜愣了半秒,想着聂璐所言有理,也就由着聂璐把那东西放她身上,聂璐给她放胳肢窝里,又拿让她把胳膊夹住,秦静宜有些不适,轻道了声,“凉。”

      “凉那也是对的,不要乱动,一会儿再看看。”

      这会儿,秦静宜依言不敢动了,她在尧国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个人这样的,但入乡随俗,秦静宜想了想,这才问道,“你叫什么?”

      “我?聂璐。”聂璐站桌前喝凉水,心想这个傻脑袋,给她说了,她能记得住吗?“你能记得住吗?你的救命恩人?”

      “本宫怎么就记不住,再说,你不是说你不是救我来的那人吗?”

      嘿,这倒能记住了,“那昨晚不是我救的啊?你晕倒在大桥上,还是我背你回来的呢。”真是,这女人,这个时候倒能和她较起真来。

      过了几分钟,聂璐从她身上拿过体温计看了看,37.8,还有一点烧,今天再吃一点药,应该就好了,估计是前天晚上淋了那么久的雨,昨天又在外暴晒,都不知道她怎么走的,能走到鹅公岩大桥上,“好了,今天再吃一天药,应该就好了。”

      “你是药医?”秦静宜问道。

      “药什么医啊,我们这儿,是个成年人,都会看温度计,行了,你起床吧,呆你下楼吃饭。”聂璐想了想,“用膳。”一边又摇头,真是费劲。

      让秦静宜洗漱后,很明显她还是不喜欢用牙膏,那她之前疯的时候都不刷牙吗?可聂璐瞥见她牙齿又白又整齐,那还装什么闻不来牙膏味道,这薄荷味牙膏这么难闻吗?那她下次要不要换一款?

      聂璐平时不下厨,她不爱下厨,本来开车回来洗完澡就想躺着,不想动弹,但她这几年还是锻炼了些厨艺,刚开始,和宋贞贤住一起,也得她做饭,那要不然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坐轮椅上的宋贞贤做给自己吃,后来把宋贞贤送养老院了,她一个人就更不爱做了,自己做来自己吃,再自己洗,太麻烦了,也没什么劲儿,所以平日的伙食,她都在楼下解决,去的次数多了,也就和老板老姚熟悉了,一天不管是吃两顿还是吃三顿都在老姚那儿解决,这皇后娘娘,也不能让聂璐动手做饭。

      聂璐带她在老姚那儿吃饭,老姚又在那儿八卦地打听,“嗳,我说,这个妹儿真的结婚了?我啷个没看到她戴结婚戒指呢?”

      “哪个规定结了婚的就要戴戒指?别个不想戴不得行?是不是还要你批准?”聂璐骂道。

      “不是嘛,你这个朋友叫啥子嘛。”老姚心想就算结婚了,交个朋友也可以撒。

      “她啊?你叫她,皇后娘娘嘛。”不知道为什么,聂璐起了捉弄老姚之心。

      “啥子?你在说啥子哦。”

      “我说,她叫,皇后娘娘。”聂璐脑袋瓜转了几圈,转向秦静宜,轻声问道,“对了,你叫啥皇后来着?”

      秦静宜正在努力地适应鲜国的食物,可鲜国的食物太过于难吃,她吃不下去,一时也没明白聂璐的问话,也是这么无礼的问话。

      聂璐突然灵机一动,继续追问道,“就是你们皇上,册封你,是什么皇后来着?你的封号是什么?”

      “端成。”

      “对,她,是皇后,你喊她皇后奶娘,端成皇后,我告诉你。”聂璐转身对老姚说道。

      老姚瞪了聂璐三秒钟,就骂道,“你龟儿的,是不是脑壳有包,不说算求了,问你哈名字你都要藏到掖到的,我看怕是你个人有歪心思哦。”

      “放你妈的屁吧你。”聂璐反唇相讥道,事实上,因为聂璐搬到这边来住的这三年,刚开始的时候,老姚看上了她,要追她,她实在烦不胜烦,想着也和老姚不算多熟,就直接给老姚说,她不可能喜欢他,她喜欢女人,老姚暴跳如雷,说你就算不喜欢,你这个理由也太神经了嘛,那个时候聂璐还是长头发,那次之后聂璐就把头发给剃短了,后来更是严肃认真地给老姚说过一次,老姚这才相信,感叹说可惜了可惜了,但也不强求,就这样,久而久之,聂璐又经常在老姚这儿吃饭,这也就和老姚成了好朋友,老姚早上卖重庆小面,晚上摆个烧烤摊,师傅倒是请了两拨,人有点微胖,但为人就和大多数重庆人一样耿直热情。

      秦静宜听不懂“鲜国话”,只好埋头吃东西。

      【10】

      吃完早午饭,聂璐想着秦静宜病还没好,而今天也不用去松山路,她一般隔一天去看一次宋贞贤,每天去,她也得累死,两人又双双回到了她那个屋顶上的违建房间,很热,但聂璐没睡好,还想再睡一会儿,她把落地扇对着自己吹,却发现秦静宜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热似的。

      “你不热吗?”

      “热。”秦静宜如实说道。

      “那你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冰山来得呢?”聂璐把风扇扭过去一些,又让她吃过一次药。

      聂璐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秦静宜坐餐桌前的椅凳上,“聂姑娘,你知道此地距许都要走多久吗?就用你们这儿的马车?”

      聂璐抬了抬眼皮,“许都?在哪儿?”

      秦静宜叹了叹气,没再做声,这个聂姑娘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懂。

      “你有家人吗?”两个人呆屋里,虽然有些沟通不畅,但也得说说话解闷儿吧,要不也挺无聊,聂璐问道。

      秦静宜沉吟片刻,她还有家人吗?她没有家人了,李承志是她的家人吗?她没再多想,只摇了摇头。

      “那没家人了,你非要回去做什么?”聂璐抬头看了看她,越看秦静宜越觉得不可思议,这秦静宜这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都挺正常的,特别是这两天穿着自己的正常衣服,就更正常了,只要她不开口说话,这一开口说话,就往皇后那儿拐,一个女人家家的,什么不好想,怎么会这么想当皇后?

      但聂璐想了下,这个秦静宜你说她疯吧,她就是在皇后这个人设里出不来,但说话什么的,都很有逻辑,也不是说胡话,上串下跳那种,聂璐心想这种还有得治吗?不过她可不想再管了。等明后天秦静宜病好了以后,再带派出所去问问?不过也没啥指望,派出所一天那么忙那么多事儿,谁要管她这个事儿啊,这身份信息也查不到,家人也找不到的,真是可怜。

      秦静宜被她无心的一句话问住,是啊,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她还回去做什么?她是一个被李承志废掉的皇后,她闭了闭眼,早在三年前,长门一役,秦家军战败,父兄皆在战场亡故,此生,她就剩李承志一个亲人,母亲早在她年少时就已过世,谁曾想,最后,她竟也落的如此下场,她回去做什么?杀了李承志?还是杀了庄妃?她杀得了吗?还是可以去问一问皇帝,连皇后都废了,还是容不下她,下那道旨意的时候他有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聂璐见她好半天不说话,探了探头,才发现秦静宜早已泪眼婆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可怜的模样,聂璐竟然特别想搂她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聂璐被这念头吓到,自己笑出了声,她在想什么?她是疯了吧?秦静宜是疯的,她怎么能动那心思?

      “你想什么呢?”聂璐还是关心地问道。

      秦静宜缩回手来,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没多吭声。

      聂璐坐一旁,叹了叹气,“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这儿吗?不要再给我说什么尧国啊,皇后啊?”聂璐想试试,能不能让她意识稍微正常一些,“这儿是重庆,重庆,你知道吗?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鲜国,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元2017年了,你醒醒吧?行不行?这么大好一个姑娘,怎么一天就做皇后梦呢?皇后有什么好的?我看你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聂璐胡乱说着,也不知道秦静宜能听懂她多少话,果然,她瞅了瞅一旁的秦静宜,秦静宜因为刚有些伤心难过,眼眶泛着红,那泫然弱泣的模样,让人心里也跟着心酸难受,突然,聂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事儿,据她观察,秦静宜和其他的精神病患者不大一样,她除了发呆的时候,她眼光有焦点,逻辑清晰,除了那个逻辑一直围绕着皇后在打转,不会,事实上,秦静宜不是疯子?她只是穿越过来的吧?聂璐再回想起前天晚上那大风大雨,打雷闪电的变异天气,再想想,秦静宜像个鬼一样躺在那儿,她是什么时候上的天台,聂璐都不知道?聂璐越想越神奇,越想越奇怪,好多穿越小说,电视剧是不是都是这样的?难不成,这秦静宜真是古代穿越过来的?真是皇后????

      扯吧,玩呢?多看点走进科学好吧,虽然聂璐没念大学,但她之前念书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的,也知道封建迷信信不的,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啊穿越什么的事情。再说了,她虽然以前历史不太好,但好歹知道唐宋元明清吧,她这尧国是哪朝哪代啊?太扯了,聂璐直摇头,一定不是这样的,这秦静宜她就是精神出了问题,不会是什么鬼穿越。

      聂璐劝自己不要多想,“你今天就在家再休息会儿,明天好了再说。我下午一会儿还得出去上班。”聂璐说完,又上床了,她得再睡会儿。

      秦静宜坐桌前,望着门外烈日炎炎,直皱眉,这鲜国也太热了。

      就这样,秦静宜在聂璐家里呆了好几天,养病,聂璐给她的药,她也都有按时吃,七月的盛夏,每天都骄阳似火,人除了呆在空调房里,再没了什么力气,聂璐本想带秦静宜去派出所,但一是太热了,二是秦静宜这样,万一真是被拐卖了,那家人不是就是害她的人,万一她真是逃出来的?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她又把人送进火坑?

      她犹犹豫豫的,天气热,也就一拖二拖,没动静。

      秦静宜呢,那天被聂璐那句你都没家人了,那你回去做什么呢?给问怔住,也不再嚷嚷着要回她什么尧国。

      这天晚上,聂璐不出车,这家里躺着,太热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旁躺着的秦静宜倒是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聂璐想要翻身下床,却被一旁的秦静宜突然出声给吓到了。

      “聂姑娘,你能教我鲜国话吗?”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