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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1】

      七月的重庆,就连地表都烫脚,要是穿稍微劣质一点的人字拖,会直接烤焦,聂璐洗完澡出来,是闻到一股什么烧焦的味道,往门外一闻,自己那双在朝天门买的十块钱一双的拖鞋,脚底已经起黑了,聂露骂了两句,就赶紧退回到了房间,对到风扇吹头发,她穿一件白色体恤,体恤松松垮垮地包裹着她瘦削而高挑的身材,一头利落的短发往下滴着水珠,天阴了一整天了,却迟迟没落下雨来,闷热到聂璐想一头扎进长江里,可这样的天,就连长江也热吧。这该死的城市,要不是为了那谁,她早跑了,还留在这儿受罪。

      聂璐的房间门大敞开,以期待着能有一丝凉风吹进来,可惜事与愿违,她斜斜地半躺在床上,床上铺着凉席,可经过一整天的烤晒,凉席本身早已没了凉意,没办法,她央求过房东许多次安空调,房东说了,要安空调也可以,每个月涨100的房租,聂璐掂量着手里的钱,又只好作罢。

      好在房间里有电视,她昨晚上了夜班,早晨7点在楼下吃了一晚小面这才回到家就躺床上了,也就上午的时候睡着了三四个小时,到中午就被热醒,一直迷迷糊糊的,做了许多梦,梦到徐娇娇,梦到颜可心,梦到宋贞贤死了,又哭了一会儿,醒来又没有眼泪,想必是在梦里哭的。

      聂璐半躺在床沿边,一只腿搭床边上,闲得无聊地晃荡,电视机放着,她一手翻着手机,同时却一心二用地望着对面楼,对面楼的顶楼那户黑着,没亮灯,这都几点了,聂璐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这都快九点了,颜可心还没回来吗?

      突然“嚯嚓”一个闪电劈来,吓聂璐一激灵,“轰轰隆隆”的雷声从天边就炸开了,聂璐垂在床边的腿终于感受到了丝丝凉风,没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雨,就下下来了,对面那楼的那间房屋灯终于也亮了,聂璐“嚯”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她站她房门前,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颜可心穿一件紧身的吊带,下身只着一条底裤,许是因为住在顶楼的关系,她没怎么在意,那杨柳腰,丰满的胸脯,聂璐咬了咬唇,指尖有些发麻,暴雨噼里叭啦地砸过来,颜可心似乎抬了抬头,事实上,太远了,聂璐根本看不清,只是那一晃神,聂璐挪开了视线,“恍然”一下才慌了,她的衣服,她忙冲进雨里,天台上搭在绳子上的干净衣服全淋了个透湿,“操”聂璐暗自骂了一句,看女人,把正经事都给忘了,对面楼里的颜可心,像是在拉窗帘,拉到半途中,只留了个缝,她定是看到了聂璐在天台收衣服,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天台上。

      天边又被闪电撕裂了几道口子,电闪雷鸣的,倒让聂璐看得更真切了,许是跑得太匆忙了吧,颜可心居然也是穿着刚那一身就跑上了天台收衣服,雨势太大了,轰轰隆隆地从天那边砸过来,聂璐甚至都来不及和她打声招呼,就瞧着颜可心抱着一堆衣服,趿着人字拖就闪进了楼道里,聂璐“嗳”字都没说出口,她慌慌忙忙地把湿衣服抱在胸前,突然就不想躲了,热死了这个天,还不如旧这样痛痛快快地淋一场,这天,也不知道是天公在作法还是因为旱了大半个月了,雷电此起彼伏地在天空乱炸,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可能闷热太久,聂璐倒觉得有些解脱,对面楼里,颜可心的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颜可心把窗帘拉上了,倒只看得到些光亮,轮廓影影灼灼,在这个夏天,倒成了聂璐少有的乐趣。

      整个人都淋透彻了,这雨势实在是太大了,再淋下去,怕淋出病来,她刚转身准备把衣服抱回去,只感觉地动山摇一般的眩晕,天空似乎被劈成了两半,那闪电呈紫光,雨大得聂璐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她甩了甩脸上的水,却瞥见天台角落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聂璐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吧,这么大的雨,这天台上怎么会有人?而且今天还巧了,今天就这天台上就她晾了衣服,当然她也没地儿可晾,聂璐又快速地走了几步,发现确实有些不对,那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似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聂璐心下有些害怕,可还是不想管,跨了几步就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是住的屋顶顶楼上搭建的违章建筑,整个天台就她一户人,楼下顶楼就是房东,回到房间,聂璐清醒了些,她拿出干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和身上,这刚洗过的澡,早知道要下这么一遭,还不如淋这一场再洗,风大雨大,大风吹得雨也斜斜的,聂璐只好将半边门给关了过来,可她心下越想越发毛,她刚真的有看到天台角落有个人,是人吗?还是鬼?惊恐冲淡了看到颜可心的喜悦感,她有些害怕,只好劝慰自己多心多虑了。

      可她有些惶惶不安的,好奇心驱使,她一手用干毛巾在头上胡乱揉着,一边趴在门上,闪电劈下来,正中那角落里,也像劈进了聂璐的心脏,劈开了聂璐的魂,那儿真有一个人,这么大雨,那人在那儿干嘛呢?聂璐一边害怕一边又有些担心,犹豫了许久,这才撑着伞,拿着手电筒,她还想拿一把锤子,但拿不到了,她只好拿着手电筒和伞出去了,“咳”她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像是给自己壮胆,“哪个?哪个在那里?”

      “是人是鬼?青天白日的,不要装神弄鬼哈,我给你说。”聂璐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凑近了些,她手电筒一照,白光下清晰可见的是一张女人惨白的脸,聂璐“啊”的一声叫出声,可那女人却闭着眼睛,没怎么动弹,聂璐吓死,这女的是死在这儿了吗?有气吗?聂璐试探地在女人鼻息间探了探,再看那胸前,似乎还有呼吸啊,是人哪,“喂”“喂?”她拍了拍女人的脸,再看这女人穿着奇装异服,这穿的什么啊?头上还戴着厚重的头饰。

      “喂?你没事吧?你不舒服吗?你怎么在这儿啊?要不要给你打120哦?”

      聂璐问了一大堆,不知何时,那身穿奇装异服,躺在角落的女人,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2】

      聂璐见那女人睁开眼,心里一惊,不过也暗自庆幸,这该是个人吧?不是鬼吧?

      “你?还好吗?”

      那女人眉头紧锁,双眼空洞地望着四周,倾盆大雨把她绾好的头发打湿了,湿漉漉地垂在额前,见她没做声,聂璐有些不耐烦了,又追问道,“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我问你在这儿干啥子?”

      那女人依然一脸茫然地望着她,聂璐想了下,是不是外地人,听不懂重庆话,于是切换成普通话问道,“我说,你?怎么在这儿?你有什么事吗?”

      那女人似乎切换成普通话,终于听懂了,眼珠转了一下,却依然有些无神,“这是哪儿啊?”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听起来特别无力。

      “这是哪儿?这。”聂璐四下望了一番,却被大雨淋得腿都湿了,她瞅了瞅这坐在角落里的女人,是骗子吗?穿成这样?要干啥?骗她的钱吗?她在心里冷笑了下,她也得有钱让人骗。

      “行了,这雨这么大,你先到我家避避雨吧。”聂璐说着,把伞撑在她头上,女人一手撑在地面上,却爬不起来,聂璐无语,只得一手扶起来,那女人身子动了动,估计自己确实没力气,这才让聂璐扶着她起身,聂璐那伞也挺小的,她一手扶着那女人,那女人身子僵硬,却还是不得不和聂璐靠在一起,没走几步,就到了聂璐家,不管是聂璐还是那女人,都全身湿透了,往下滴着水,聂璐这会儿想着这澡真是白洗了。又看了看那女人,全身湿透连坐都没法坐,但是对这女人的装束,聂璐实在无法理解,聂璐对这个女人的一切都无法理解,太诡异了,为什么穿着像古代人的衣服?这么大热天?为什么跑这天台来?想要跳楼吗?精神病患者?聂璐又偷偷瞅了瞅那女人,女人长一张鹅蛋脸,五官清秀,眉眼温婉,要真是得精神病,也太惹人怜惜了些。

      聂璐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心思,自己别乱猜忌人家了,“那个,你家住哪儿啊?”

      “你坐,你坐那凳子上吧。”聂璐把凳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聂璐这儿。

      “我家?”那女人正襟危坐,背挺得笔直,只半边屁股坐椅子上,那女人呢喃了一会儿,“本宫......”寻思有些不对,刚在外面大风大雨的,这入了屋,有了光,才看清眼前这个光着腿的????男人???还是女人???

      那女人神经兮兮地“啊”了一声,惊觉失态,忙掩了掩嘴,“你,你是什么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

      这会儿倒听到这女人有声了呢?什么男子女子?她很像一个男的吗?聂璐虽然一头利落的短发,但自认清秀美丽,要不是嫌长发太难打理,她也可以留长发,有毛病吗?男子女子?有她这么清秀的男子?而且刚不都给她说话了?她的声音辨识度那么高!谈不上柔美但好歹清澈有磁性,迷人!

      “你有病啊?什么男子?我很像男子吗?”聂璐看了看自己,除了胸平了些,哪里有男人的身影?她腿那么白!那么长!

      “你?是女子?那你?怎么不穿衣服?”

      聂璐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白色T恤湿透了贴在身上,她洗了澡甚至连内衣都没穿,都快要那个了,聂璐挪了挪身子,又看自己下身也没怎么穿,可大家都是女人,怎么了?她这个喜欢女人的女人都没说什么呢?只是淋了这么一场大雨,什么热气和烦躁都没有了,倒有些冷,门外的大风刮得房门哐嚓哐嚓作响,聂璐吸了吸鼻子,忙把门给关上了。

      “我怎么不穿衣服?天气太热了,谁爱穿衣服?”聂璐又一番将那女人上下打量,“你?穿成这样?不热吗?”

      那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倒也没觉得不妥。

      聂璐深吸一口气,有些疲惫了,心软让这女人进屋躲雨,可这雨,却似乎不停一般,被谁捅了吧,哗啦啦地往地上泼似的,聂璐时不时地总往那女人身上瞅,是演员吗?她充满了好奇,起身到处翻,她家连一个纸杯都没有,好不容易翻出一个没用的新杯子,给那女人倒了水,“你叫什么啊?”刚问她住哪儿,她说的啥,也没听清。

      那女人满眼疑惑,盯着水杯也看了好几眼,可她着实有些渴了,她叫什么,身边的人都叫她皇后娘娘,那个人叫她皇后,很久很久以前,会唤她静宜,太久了,久到她都快想不起来上次那个人唤她静宜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这是哪儿啊?她不是被那个人赐死了吗?白绫三尺,也是在这样风雨交加的雨夜,她被李承志赐死。

      聂璐仔细端详她,却瞧她一双深邃的眼眸渐渐涌出泪来,心下更是疑虑重重,“失意之人?失心之人?真是跑这顶楼天台来跳楼来的?那这也不是个好地方吧。”聂璐心想到。

      “是你救了我吗?

      “是你救了我吗?”女人隐忍地问道。

      嘿~,聂璐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想死之心太过于迫切,没法正常交流?你问她东,她回答西,聂璐的问题她一个没回答,倒一个劲儿地问她,问这是什么地方,敢情这自杀想死也没选地儿,随随便便就来的呗?又问是她救的吗?也不算吧,她发现她的时候,她不是昏迷在那角落里吗?

      “算,也不算吧,我就刚,才发现你躺那儿的呢。”聂璐又瞅了瞅窗外的雨势,“算了,这雨不知道啥时候停,你要在这儿,洗个澡,换身衣裳吗?你这,你这衣服都湿透了。”聂璐想着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想不通,活不下去要自杀的吧,这女人,一时,心也就更软了。

      女人是被淋太久了吧,有些哆嗦,牙齿时不时地嗑在一起,聂璐越看她越可怜,“算了算了,你先洗个热水澡吧,洗了再说,有什么想不通的呢?活着是挺累的,那也得活着不是?”

      【3】

      聂璐把女人领进浴室,嘱咐道,“往左是热水,往右是冷水,这是洗发水,这是沐浴露。”聂璐喋喋不休地说道,可却见那女人一脸呆滞,迷茫,聂璐暗想着,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过神来了,她只好耐心地将淋浴打开,把热水调好,又递给她一张干净毛巾,“你洗吧,洗个热水澡能好一些。”

      女人似乎听明白了一些,似乎也不太明白,那男子,不对,女子是让她沐浴更衣吗?可这哪里有沐浴的地方,她全身冷得发抖,衣服上全是水,到这全然陌生的地方,她一脸茫然,也不知所措,这是寻常百姓家吗?为何?这些物件,她都没见过。

      聂璐在外面用干毛巾裹着身子,却迟迟没听到浴室里有声音,她狐疑了半天,这才敲了敲门,虽然因为平日里她一个人住,那浴室的门锁也早已坏了,聂璐担心看到人裸着身子,却又迟迟没听到人来开门,这才试探地推开了浴室门,见那女人还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茫然无措的站在那儿,聂璐皱了皱眉,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聂璐在这个女人是个傻子还是个失意自杀的人中间徘徊,“怎么还不洗呢?”

      “这?怎么?”那女人好不容易接上话。

      聂璐深吸一口气,“啪”一声把蓬蓬头打开,水喷了出来,“脱掉衣服,站那下面,就可以洗了,还能怎么洗啊?我这儿可没有浴缸给你提供。”聂璐说完,人就出了浴室。

      那晚大雨滂沱,聂璐给她拿过干净衣服,秦静宜穿在身上,总觉得有些不一样,没一会儿,聂璐又洗了一遍澡出来,洗澡的时候,聂璐还在痴心妄想,太诡异了也,这住天台上,还能捡个女人,不过可惜的是,这女人看起来有些傻傻的,她咋就不能捡到对面楼的颜可心呢?颜可心从来没来过她们这栋楼。

      洗完,聂璐又换了一件T恤,下身也没穿长裤,她现在只盼着这雨小一些,这女人能走了,问叫什么不说,问从哪里来也不说,问为什么来这儿,也不知道,整个一个一问三不知。只是,聂璐洗完出去,这才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女人,洗过澡的女人穿着她的干净的衣服,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一双眉眼,欲说还休的样子,聂璐不由地看得有些呆了,那女人坐在灯光下,暗淡的白织灯照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聂璐在心里可惜,这么好好的一个美人怎么就要寻死呢?她都活得好好的呢?

      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聂璐有些困,但也不好赶人,没办法,只好和这个女人聊了起来,但又怕伤害到这个脆弱的想要跳楼自杀的柔弱女人,她问的小心翼翼,放软了声音,“你刚还没告诉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那女人许是觉得聂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没什么警惕心了,她都那样被赐死了,也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她一手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脖颈,聂璐觉得这样动作,似乎太过于撩人,女人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聂璐取过一条干毛巾给她,“你要用吹风吗?”

      “吹风?”女人狐疑着,却又看了看外面的大雨,这么大风大雨的,出去吹风?女人摇了摇头,却只接过聂璐递来的毛巾,又看了几眼,她对这个房间的所有东西都感到好奇,却从未见过,见聂璐还等着她的问题,这才说道,“他们叫我皇后娘娘.......”

      秦静宜话刚说出口,聂璐一口凉水就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秦静宜脸上有些温怒,可又不好对救命恩人斥责,只觉得这女子穿戴诡异,行为举止不雅,难不成,这儿是?鲜国?以前听婉儿曾经说过,好像王明奂将军带回来许多鲜国奴隶,他们举止乖张,穿很少衣服,可她从来也没见过,“你是鲜国人吗?”

      “咳咳咳”聂璐听那皇后娘娘说这莫名其妙的话,好不容易喘匀的气又给呛到了,只见那女人眉头越皱越紧,看起来又不好发作的样子,十分隐忍。

      “鲜国人?我还鱼国人呢。”聂璐双手扒在凳椅靠背上,她自己坐在床上,那女人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你,很无礼。”秦静宜实在有些忍不住地轻声说道。

      聂璐嘴角扬着,轻声笑起来,笑了一会儿,隐隐约约总觉得这女人莫不是脑子真有问题吧?她这才神色严肃道,“那你是哪国人?”

      “尧国。”那女人煞有其事地说道。

      聂璐盯着那女人看了五秒钟,喃喃道,“所以你是?尧国的皇后?”她想笑,又觉得不可思议。

      女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聂璐往后退了两步,她一手叉在腰上,完了完了,这敢情是捡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回来啊?看这样子,怕是病得不轻吧?难怪大热天穿成这副鬼样子,这穿也穿的是皇后的服饰吧?她还真以为自己皇后呢?那聂璐是不是可以说自己是皇帝呢?

      “那你是皇后?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聂璐顺着她的逻辑问道。

      秦静宜眼珠子在聂璐身上转了转,“不是你救我到这儿的吗?”

      “?我救你?不是我,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躺那儿了,好吗?昏迷在那儿。”聂璐一手托着腮发愁。

      “那难道救我的侠士,还另有其人?”

      聂璐发现这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说这些话,怎么这么好笑?她连说话都拿着皇后的腔调呢?是不是入戏太深了?聂璐又有些害怕,这个精神病患者会不会伤害自己啊?可是看这女人手腕比自己还细,应该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吧?

      “那除了皇后,你还叫什么?”

      那女人皱了皱眉,“大家都叫我皇后娘娘,圣上也叫我皇后,你也应该叫我皇后娘娘。”

      “。。。。。。。”聂璐无语了,“行,皇后娘娘,我的意思是你姓什么?你没有小名吗?”

      “年幼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叫我静宜,他也唤过我静宜。”

      “那你姓什么?”

      “你?你鲜国人,竟然连秦家军都不知?”说到秦家,秦静宜不由地红了眼眶。

      “是是,我不知,我乡野之人,孤陋寡闻。”自此,聂璐终于知道了,这女人叫秦静宜啊,这雨啥时候能停啊?她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把这女人领回家,或者送医院去,这真的是,病得不轻啊。

      【4】

      聂璐拿出手机,按下110,却犹豫着要不要拨打出去,这么大的风又这么大的雨,让派出所出警是不是太浪费警力了些?聂璐望着手机发呆,时不时又偷瞄了下这个叫秦静宜的女人,这长得是真好看,某些方面,甚至比颜可心还好看,好看在哪儿呢?似乎是那双眼睛,秦静宜的眼睛深邃清澈干净,而不似颜可心的那双眼睛,特别的玩味,这样的一个女人,到底受了啥刺激,疯成这样?聂璐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起了好奇心,倒没了困意,特别是秦静宜穿着她的干净睡衣睡裤却依然正襟危坐的样子,聂璐抱着自己一条腿坐在床上,“你?多大了?”

      见秦静宜又睁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望着她,聂璐叹了叹气,怎么病这么深,她换了换思路,“就是,你?芳龄几何?”

      “放肆。”秦静宜本能地斥道,这鲜国人真是没规矩,好大的胆子。

      聂璐一手撑在额头上,算了,这女人再好看也没用,废了,聂璐收起了好奇心,已经自我放弃了与秦静宜的交流,她望着窗外的雨,这雨也真是,要么大半个月一个月的不下,这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聂璐望着这雨发愁,现在这要怎么搞?这都快要夜里十一点了,这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但事实上,也不是她请的,那下这么大雨,这女的又昏迷在那儿,那让人家来躲下雨,也是挺天经地义的事儿吧?可眼下这大半夜的,这女人也不提自己要回家呢?对了,她精神不太正常,想不到这一着?

      聂璐左手想报警,让警察把这疯女人给领回家,右手又想这么点事劳烦警察不好,可,如果不报警,她难道得留这女人在她家住一宿吗?这也太渗人了吧。

      “你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来接你回去啊,这都很晚了。”

      “电话?”

      “你别再和我装疯卖傻了,又不懂电话了是吧?手机更不知道对不对?古代没有这玩意儿是不是?我说你这入戏怎么这么深?这谁给你的剧本,演成这样的?”聂璐耐性被磨光了,气死了,和这女人交流。

      “你手机呢?”聂璐想她家人为避免她走丢,是不是得往她手机里存家人的联系方式啊?不劳烦警察,她家里人该把她接回去吧,这么大晚上也不担心吗?

      秦静宜显然已经又有些听不懂她的话,只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不是眼前这个诡异的女子救了她,那又是谁救的她呢?这儿真的是鲜国吗?鲜国离尧国那样远。

      聂璐已经顾不上礼仪,起身跑到卫生间里翻这女人身上的衣物,被雨淋湿了,布料倒真挺好的,可真的这女人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包,也没有钱。

      这么惨?被家人遗弃了吗?聂璐突然心里一恸,想到过往种种的许多事,在卫生间里呆愣了许久,好半天,她这才出来,再看那女人,多少都觉得,太过于可怜了,年纪轻轻又长这么好看,就疯了,怕是,家人也不会管她了,算了,今晚实在太累了,先歇着吧,明天再说吧。

      聂璐也有些累了,躺床上,这七月的盛夏,也只有今天这样的鬼天,居然腿上还有些凉飕飕的,她扯过单薄的被单盖在腿上,“行了,今晚你就将就在这儿凑合吧,我这儿地方小,也没别的地方给你睡。”聂璐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是心里也还是有些恻恻的,完全不认识这女人,而且还精神有问题,谁知道她睡到半夜会不会精神错乱把自己给杀了,会吗?聂璐想到这儿,又有些后怕,她偷瞄了秦静宜好几眼,不过这个疯女人不是说自己是她救命恩人吗?应该不至于对她这个救命恩人痛下杀手吧?

      她又思索了一会儿,环顾四周,把水果刀,剪刀,甚至厨房里的菜刀都锁抽屉里了,当然,这一切,都没让秦静宜看见,最后,这才放心地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秦静宜貌似有些扭捏,一直也不肯上床,只坐在那凳椅上,撑着,许是实在太累了,有些撑不住,这才一手撑着额头,今晚就这样吧,明日再想。

      聂璐没法和她正常交流,渐渐地,眼皮也越来越沉,后来,她也实在不管秦静宜,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静宜不愿与人同床共枕,后来又实在又累又困,只好趴在桌上睡着了,心里也只感叹到,这鲜国,怎么就连桌子都不一样。

      那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似乎要把这天给劈裂了,那晚房间里的人都没睡好,聂璐平日里倒睡得挺沉的,打雷下雨什么的,也影响不了她,许是那晚,总是捡了一个精神有些不太好的好看女人回家,聂璐有些心软,又有些担心,还有些发怵,各种情绪复杂地纠结在一块儿,以至于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实。

      更不踏实的就是秦静宜了,身在异国,想着那人到最后,竟然还是选择让她死,他有没有一丝的难过?再下那道旨意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他们哪怕一点点的过往?秦静宜心里有很多的怨,很多的恨,她睡得迷糊,梦里都是泪。

      第二天,聂璐睡到早上十点多,被尿给憋醒了,她眼睛都没睁开地去上了洗手间出来,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窗外光线实在太强,这才慢慢醒过来,醒来一看,拉开窗帘一看,昨晚大风大雨后,整个天都被吹透了,天蓝得像被墨染过一样,自然太阳也出来了,一大早,就烈得很,聂璐住顶楼的顶楼,那自然是从这一大早开始,就开始热了,她皱了皱眉,扭过头来,就看到歪着脑袋躺桌上的女人,就这样睡了一夜吗?没上床睡吗?聂璐瞧了瞧一旁的床单,以期待能看出点人睡过的褶子,可惜没有。

      真能睡,聂璐念叨着,而后起床洗漱,她今天中午得去趟松山路了。

      【5】

      聂璐摇了摇那趴在桌上的女人,女人有些恹恹的,这才醒了过来,只觉得身子,沉得很。

      “起来了,我送你回家吧。”

      “现在吗?”秦静宜有气无力地说道。

      “对啊,不现在,你还想在我这儿呆多久呢?”聂璐见她这一副潦倒虚弱的样子,“算了,去卫生间洗把脸再走吧,对了,你昨晚也没刷牙吧,我给你拿把新牙刷。”聂璐从抽屉里翻出那种三块钱两把的牙刷,递秦静宜面前,想了半天,算了,她估计又要装着不会用,聂璐拎了拎她的肩膀,秦静宜一个瑟缩,聂璐不满道,“反应这么大干嘛啊?谁要把你怎么着似的。”骂完,又有些懊恼,自己和一个精神错乱的人计较这些干嘛呢?

      在聂璐的指导下,秦静宜洗了脸,刷了牙,刷牙也颇费周折,聂璐骗她说,在鲜国,就得这样,秦静宜指着牙膏说是毒药,难闻,聂璐已经不震惊了,只觉得秦静宜病入膏肓,只好自己又重新刷了一遍,秦静宜捏着鼻子照着聂璐的样子刷了牙,洗了脸,心里直叹道,这鲜国人果然是异族,真奇怪。

      聂璐拿了钥匙,把门给关了过来,带着秦静宜走楼梯,她这儿的房子连电梯都没有,顶楼是八楼,她每天上来了就尽量不下楼,这么大热天,爬上爬去能把她累死,楼下一家重庆小面,她坐在塑料凳子上点了面,也不想再问秦静宜,直接给她要了一碗清汤面,秦静宜没什么精神,脸色惨淡,如果说昨晚天黑下雨,电闪雷鸣什么的,她也根本没看清她以为的鲜国是什么样,结果今天跟着聂璐出来,她本来就有些难受的,头重脚轻,晕乎乎的,入眼更是满眼的眼花缭乱,街上的人都穿着奇装异服,再看看自己,她捂了捂嘴,她也还穿着眼前这个没有头发的女子的衣服。

      聂璐一边吃鸡杂面,一边盯着她,“怎么的了?”

      “本宫的衣服.......”

      聂璐白眼快要翻到头顶去,还本宫呢,她今天要穿那一身衣服下来,且不说她会被这路上的人给笑死,她自己也能热死。

      “算了吧,你那身衣服还湿着呢,别要了。”

      “不可。”她要穿这一身衣裳回尧国吗?这得成什么样子?

      “你别给我这么多事儿了,行不行?吃完这碗面,你就给我回家,别出来乱晃荡了。”聂璐已经忍不住脾气地吼道。

      那女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就算这位女子是救命恩人,可对她也太不敬了。

      聂璐烦躁地将筷子放下了,见秦静宜铁青着脸,怕她病情发作,想了想,她以为自己是皇后,那肯定得穿着那身衣裳吧,聂璐无奈地买了单,“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上楼去给你拿。”

      可秦静宜身在异国,有些害怕,哪肯一个人呆着,又跟着聂璐上了楼,拿她自己的衣服。

      “这先给你装口袋里,还是湿的,你干了再穿,知道吗?”聂璐还是有些担心她。

      下了楼,秦静宜有些狐疑,她还能回尧国吗?李承志杀她没成,会轻易放过她吗?可她还是先回去再说吧,找王将军?秦静宜脑子嗡嗡的。

      “行了,我还有事儿要忙,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你?我?我怎么回去?没有马车吗?”

      聂璐闭了闭眼,“没有马车,大姐,只有汽车,公交车。”聂璐叹了叹气,想着这样实在是不行,她本来想让这个疯女人自己回家的,这样看下去,怕真的是疯的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她还有家吗?到底?聂璐又不想管了,她还得去看宋贞贤,她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心里沉甸甸的,那疯女人长成这样,啥都不知道,神志不清的,要遇上坏男人,给拖到荒野之地给糟蹋了可怎么办?聂璐越想越担心,没办法,只好又折了回去,见秦静宜一脸无措的可怜样,“算了,我给你准备马车,送你回家。”

      聂璐骗她,让她在那儿等着,把车开了出来,“这,鲜国,鲜国的马车就长这样。”

      “马呢?”疯女人这会儿倒不傻了。

      “上车吧,皇后娘娘。”

      聂璐开着出租车,直接把秦静宜带到了派出所,还是让派出所的警察送她回家吧,这样聂璐也放心些。

      秦静宜坐车上自然十分不适,她啥时候坐过这样的车?一脸的惨白。没办法,聂璐还是把她领进了派出所。

      “警察同志,这儿这个人啊.......”聂璐简单地把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捡到秦静宜的事简单地说了一番。

      那片警一支笔戳着桌子,一下两下地,时不时地看着聂璐,时不时又看着说是皇后的女人,那女片警没忍住,笑了笑,而后又想着自己的职业道德,忍住了。

      “你不信是吧?我给你说,我也不信,可是她真的......”聂璐拉过小片警,小声说道,“但真的入戏太深了,我这儿也找不到她家人,我问她,她也不知道,要回她的那个国呢?还要坐马车,警察同志,劳烦您给她找辆马车吧,对了,她叫秦静宜,我这还有事儿,我得先走了。”

      聂璐起身,秦静宜也跟着起身。聂璐走了两步,秦静宜也走。

      “不是,你咋跟上我了呢?”

      “不是回尧国吗?”秦静宜有些疑惑道。

      聂璐愣了两秒钟,“啊,是,回尧国,送你回去,送皇后娘娘回去,这儿现在由他们,看见了吧,他们送你回去。”聂璐忍着,也像个智障一样地说着这些话,秦静宜似懂非懂地呆立在那儿,聂璐趁她发呆,忙出了派出所,开着她的出租车去松山路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哎呀,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让她在家里住了一夜,带她去吃面,还送她去派出所,还要怎么样啊?都送她去派出所了,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聂璐这才稍微心安了些地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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