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香蜜）润玉传之应龙劫》百里览山

51、布局

　　润玉道：“五百多年来，你鸟族摇摆于天界与魔界之间，从未向本座纳贡，却独享昔日封地，毫无廉耻悔改之心，本座念着昔日隐雀族长的情义一直不加计较，谁想竟被你们错认为软弱可欺，赫然竟将坏主意打到了本座头上，今日若不严惩你们父女二人，岂不是令天下人都要笑话我天界无能可欺？”

　　相良听出他话意来，衷心求恳道：“请陛下息怒明察，相良今日来便是向陛下投诚，从此愿回归天界再不反复。求陛下宽恕小女冒犯之罪。”

　　润玉冷冷笑道：“哦？你父女二人来，不是向本座求恳要解除与彦佑真人的婚约么？不是来求本座代为解决鸟族无粮之苦么？”

　　“分明暗藏用心，却只字不提，满纸一片忠诚言，其实欲行荒唐事！你身为族长竟如此无耻！”桌上折子狠狠掷到相良怀里，几乎将他冲倒。

　　相良如受雷击，心下发凉，原来陛下都知道了！不由吓得肝胆欲裂，绝望地伏地求恳宽恕。

　　他此行来的确是有求于天界。一则，粮仓告急，二则，为解决女儿与蛇仙彦佑的婚约。

　　五百多年前，两位鸟族族长隐雀与穗禾先后死在魔尊旭凤之手，其后旭凤退位，鎏英继位，鸟族自认为魔界不配为其主子，却也不愿就此归顺天界，而花界原本就与鸟族不和，尤其鸟族族长穗禾杀了水神锦觅之父，是以便自然而然地断了鸟族吃食。

　　鸟族以为天界会遵循旧例娶其子弟为后，那时候再以天后母族的身份回到天界，却不料这位天帝特立独行，继位之后根本对鸟族不理不睬，近期更将推荐立鸟族朱鹄郡主为后的仙官贬下界，这下鸟族上下再也坐不住了。

　　节粮缩食数百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种结果，因此族长各位长老秘谈多次，终于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相良之女身上。

　　相良之女岚晨早年间受蛇仙彦佑蛊惑，与其订立了婚约，后来心性成熟后便再也看不上彦佑，因此一听有机会嫁给天帝，当即便答应了。

　　相良的如意算盘打得响，若是女儿能将天帝引诱到手，两个问题自然都迎刃而解。谁知道女儿不争气，竟然无法令天帝动心。更想不到的是，天帝虽说对鸟族放任不管，其实却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想来这五百多年来，天帝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天了，而他们父女竟然就这么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门来。

　　“也罢了，”天帝淡淡道，盛怒之后的气息微显粗重。

　　“既是你诚心归附，便将这契书签了，从此你鸟族就归属我天界，永久不得反出。”

　　一封闪着金光的锦帛飘落在相良跟前。看着这锦帛上密密麻麻的条款，相良心下雪亮加苦涩，天帝这分明是早有准备，但自己女儿爬床这个把柄，却是实打实地自己交出去的，他也只能认栽。

　　他捧着锦帛，小心翼翼地道：“陛下，那鸟族食粮之事？”

　　上头传来天帝冷淡的语声：“鸟族既是天界所有，自然也在本座势力范围，食粮之事，本座有义务解决。但鸟族族长之女岚晨轻浮放当，居心不良，以下犯上，冒犯天威，必须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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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玑宫。

　　此时已过卯时，天已大亮，殿中的夜明珠光早已被晨光盖过了光芒。

　　金德星君将盘查完毕的土地仙名单呈上。

　　润玉粗粗看了一遍，吩咐道：“从今日起，但凡所有曾下凡的仙官，以及所有土地仙升迁，都由你们五人查验真身，否则不予放行南天门。”

　　金德星君应了。

　　守卫进来禀报：“陛下，南天门外有月下仙人和彦佑真人求见。”

　　润玉一哂，心道来得好快，令金德星君退下，而后道：“令他们南天门外候着，就说本座正在议事。”

　　守卫退下，他将手支在案几上，假寐了片刻。一宿心绞呕血，惦念卿儿，又被相良父女俩搅和一番，此刻真是有些心力交瘁。过了一会儿，估摸着那岚晨已经被姚登打下界去再无回转余地，他才让人去放月下及彦佑进来。

　　润玉有五百多年未曾见到彦佑了。他这个义弟，与他感情一向淡漠，倒是偶有去看望游鲤。今日来访，只能是为那岚晨而来，不过，这事居然牵扯到月下，倒是叫他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丹朱和彦佑两人面色俱不太好看，草草向他拱了拱手，便算是见过礼。

　　润玉笑了一笑，也不计较，“彦佑，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彦佑尚未说话，丹朱先开了口，“润玉，老夫问你，你是不是下旨解除了彦佑和岚晨郡主的婚约？”

　　润玉道：“叔父，所谓天地君亲师，先君而后亲。我乃天界之主，叔父来这璇玑宫，见了我便直呼我的名讳，这是什么礼数？”

　　丹朱悻悻然，自动省去名讳，又将问题问了一遍。

　　润玉点头道：“不错，相良族长携岚晨郡主来，称当时与彦佑订立婚约时太过年幼，不明事理，是以……”

　　彦佑突然开口道：“你是要报复我吧？我当年帮着锦觅逃婚，让你在天下人面前出丑，因此你一直记恨到现在。”

　　润玉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等心思。过去的事我已然全盘放下，你也该忘记，毕竟你只是局外人。”

　　彦佑不信，问道：“你若真不是报复我，敢不敢让晨儿见我一面。我要当面问个明白。”

　　润玉将早已备好的相良新写的折子抛给他：“你自己看罢。”

　　丹朱凑过去看了一眼，一下便跳了起来，嚷嚷道：“什么诱骗，彦佑根本没有诱骗，只是见那郡主与穗禾颇为神似，所以求老夫牵的红绳，老夫最清楚不过了。”

　　润玉好笑，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原来又是叔父点的鸳鸯谱，难怪这等靠不住。”

　　丹朱正在气头上，都顾不上留意他的嘲讽，对彦佑道：“你必须寻郡主和相良来问个明白，婚约岂能如同儿戏说解除便解除。”

　　彦佑默然看完折子，闷闷不语，他一早便同丹朱去寻过相良，只是吃了个闭门羹，听闻岚晨侍女风言风语说要向天帝请求解除婚约，便风风火火地赶来。

　　润玉淡淡道：“你们不必寻岚晨郡主问了，方才她因为冲撞冒犯了我，被我罚下界，历劫一千年。”

　　丹朱和彦佑同时愕然。下凡历劫一千年啊？什么大过，要历劫一千年？一千年，都够一只鸟成精加飞升加上天了。

　　一个兵士奔进来，禀报道：“陛下，方才贪狼星君遣人来报，魔尊鎏英昨夜遇袭身灭。”

　　丹朱吃惊道：“什么？”

　　那封信，她没看……

　　润玉默默撑住案几，忍着胸口心血翻涌。鎏英没了，怎么向卿儿交代？

　　他定了定神，令道：“来人，传破军，金德星君来见我，还有司礼殿谁正当值，也传过来。”

　　丹朱和彦佑尴尬地呆立一旁，对视一眼，互问是走还是留？

　　润玉白着脸，抬眼看这两个不着调的人，“你们还有问题么？”

　　彦佑不说话，丹朱忍不住替他问道：“岚晨犯了什么大错，至于罚一千年？你不是记仇又为的是什么？”

　　润玉嘴角微牵，似笑非笑，“叔父，岚晨此人轻浮放荡，半夜潜入我寝宫，施放媚术欲行不轨，我身为天帝，为何罚不得她？我罚她何须向你们两位交代？”

　　丹朱一滞，强辩道：“要罚也好歹等彦佑来，他们可是有婚约的，你这样不是将他们拆散了？”

　　润玉笑出了声：“相良上折子要退婚，叔父却说什么婚约不可废，我可记得当年叔父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岚晨无意彦佑，何必勉强她？也是，彦佑若是有心再续前缘，可下界去寻岚晨，陪她历劫一千年。我这边事务繁多，六界动荡就在眼前，没心神再同你们搭理那些陈年旧事。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恕不相送。”

　　丹朱同彦佑被他连珠炮一样的嘲讽说得满脸通红，怔了片刻，那破军和金德以及司礼殿当值仙官都已赶来，两人对看一眼，无声无息地逡巡着走了。

　　润玉对金德星君道：“即刻前往魔界代本座慰问，表明本座愿求娶魔尊之女明阳公主，与魔界和平共处的立场。若有可能，查探魔尊之死的细节，尤其注意狐王动向，关注魔界诸长老对新魔尊人选的态度。最要紧要打听魔尊之女那朵解忧莲的下落，本座处理完其他要事会即刻与你会合。你带同水德星君同行，事态复杂，多一个人商量不易出错。”

　　求娶魔尊之女……

　　这这这也太突然了吧？金德星君呆了一下，见天帝刀一样的眼神斜过来，忙不迭地领命而去。

　　润玉又对破军道：“你即刻点五万兵将，去忘川河岸与贪狼会合，看魔界是否还留有兵力驻守忘川，若没有，即刻下去守住了。魔界若是质疑，你应说明乃是为了防止公主被带入忘川河底。务必要好言好语，不得莽撞引起冲突。否则本座拿你是问。”

　　破军领命而去。

　　正要向司礼殿当值的仙官九彩仙人说话，忽然间背心似有一股大力撞到，呼吸为之一窒，好像被无形气压挤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心下悚然，卿儿的护身符……

　　九彩仙人吃惊地比划，结巴道：“陛下，血！”

　　他掩住口鼻，不动声色化去血迹，道：“拟两道诏书。一，过继火神之子棠樾为本座长子，册立其为储君，封地另定。二，以太上老君为太子授业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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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