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单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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撖季掌厨算久了，自她长到如灶台一般高后，她就代替外婆成为内厨，刚开始她也会忙手忙脚，两个灶门让她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跑过去，外婆在门外看她，不厚道地微笑，她都没时间去假装恼怒。她和外婆就这样或咸或淡的一餐一餐吃了很多个春夏秋冬，到后来她拿城里好吃的回去，外婆却说不如她煮的好，她不信，说一定要请外婆吃顿五星级大餐。
外婆直点头，表示她高兴就好，一切让她做主。但那之后，她有很长时候都自己下厨，外婆家的老灶台每天热乎乎的，外婆说她很高兴。
当然得高兴，撖季如她所愿当了老师，还是大城市里著名学校的终身教师，整个暑假她每天都能和撖季聊天，聊着聊着以前那些往事就当故事讲给撖季听，撖季总是笑着，村里没一个不知道她林老师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外孙女，既羡慕又敬重。
后来，撖季忘记了，这些后来到底随着外婆家那条小溪一去不回。
总而言之，来到这个村里五年，她也习惯了做家常小菜，村长家也没有太多食材，这个农忙的季节却是少有菜色，她厨艺再精也只能这样应付着，而且暑假太阳炎热，煮的菜能留的时间没有多少，她从来都是按需做的。
黄秘书刚跑进房看到的就是一副和谐的农家吃饭景，好听点就叫村上美图。平日里冷冰冰的老板会温和地笑，轻声和对面的人交谈，一个四方桌隔着的菜都挡不住她的温柔的眼神，而对面看上去温温和和，带着某种气质的女子也以微笑附和，她们默契得像是一家子，温馨得羡煞旁人。
“怎么？黄秘书吃吧。”孟嵽脸色稍霁，冷淡着招呼黄女士坐下。黄程欣看了看脸色较好的撖老师，撖老师不负她望地点点头，说了句：“只有这些家常小菜，黄秘书就当垫个肚子好了。”
孟嵽看了看吃了一些的菜，看着风尘仆仆的下属，冷不丁说：“成奶奶家的大餐没把你留下啊，程欣真是敬业，该涨工资了。”
黄秘书一脸惶恐，咽了咽口水，撖老师是个人物嘛，就算成奶奶家有山珍海味，撖老师煮的饭还是可以吃的吧。现在怎么也得吃口饭，来到这幸福指数已经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但她饿了呀。
天大地大，吃饱最大。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黄秘书决定还是顶着上司的冷漠眼神拍马屁：“老板，你要知道，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这些菜当然需要我回来替你验毒什么的，不然我怎么跟整个公司交代呀！至于涨工资什么的，当然是随老板意思。”
孟嵽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饿得十分迫切的，看看她那亮晶晶地盯着平日里看不到的普通菜色的眼神，没再说什么话。倒是对面女子缓过神来，噗呲一声笑了道：“黄秘书，验毒倒是不必了，你可以帮你孟总看看有没有青虫。”
黄程欣愉快地坐下没一秒，听见老板要好的朋友这么一说，脸一塌，看着不动声色的老板，决定发挥她高智商的脑袋。
黄秘书恢复微笑，普通话嚼得标准：“孟总，既然美人说了，那我就不能不尽我的职责了，您把您碗里的菜交出来吧，我看看尝尝是不是有虫？”
“叫谁美人呢，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撖季，村里小学的代课老师。”重点带偏的孟总几乎是一字一句念完，就像念年终总结报告那样正经无趣。
一本正经的荒唐，就像教科书上印下的标准答案一样。
身为一个合格的秘书，黄秘书打破沉默和拍马屁功夫从来只有更佳没有最佳，看着两人一瞬的不对劲，立刻小辈似的喊了一声撖老师好，就像当了撖季学生似的。
撖季呵呵笑了，忙不迭说快吃吧，菜都凉了。
胡闹够了，吃饱喝足的孟总趁着撖老师去刷碗的间隙，偷偷和黄秘书耳语了什么，黄秘书点点头，就朝着那辆豪车跑了过去。
吃完饭，撖季也就顺势和孟总交代了此行重要人物乔村长的时间安排，“乔村长说了他赶着回来大概可以六点到，吃完饭七点，到时候就可以谈谈了。”
“哦，意思是我们得住下？”孟嵽一脸正经地分析这条信息。
“大约，你也可以换个时间的。”撖季实话实说。
“换个时间？”孟嵽深思了一下，看向正坐在沙发左边的黄秘书。黄秘书成功接收讯息：“孟总接下来的行程另有安排。”
“那你们能呆多久？晚上回去？”撖季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早点解决好。
“撖老师，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暂时回不去了。”黄程欣一脸难过地看向撖季。
老板不回，叫我也不必回去……
万恶的资/本/主/义……
“怎么回不去了？”撖季看向正襟危坐的孟总，后者一脸坦然，“我们车没油了。”
“嗯嗯，刚刚孟总叫我去检查我才发现的。”
“那你的行程安排怎么办？”孟总不在意地想想，说：“推掉。”黄秘书欲言又止，看了看坚定的老板，只好抠着木制沙发暗暗伤心，老板这次真的是认真的。
“我们可以去镇里买汽油的，不然你们明天回去？今晚谈完就好了。”撖季感觉今天确实比较乱，孟嵽的意图太明显了，她怕她会失望。
“没有车怎么去啊？”黄秘书顺势进入角色。
“有一个方法。”
黄秘书自诩从小村镇出来的乡下人，从小也没少见乡村贫苦样貌，但撖老师推出这辆二八自行车后，黄秘书决定过年回家一定要问问老家还有谁有这种单车！
只见撖老师很有效率地推来了这辆看上去承载了几代人记忆的老自行车，黑色车身，前叉连接着车头的地方有些铁锈了，老旧的链条松垮垮耷拉着，飞轮内圈也有些生锈了，车体看上去有些斑驳，这辆车许是太久未用了。
但却有定时的保养，生锈的地方明显用油抹过。
但，黄秘书还是犹犹豫豫问了句：“能骑吗？”
撖季看见黄程欣带点探究和小怕的眼神，然后温和笑笑：“这车是乔村长女儿用过的，他们现在很少去镇上，所以就这样了，应该还可以骑骑的，所以谁来？”
说完她就把车一停，用挂在平房屋檐下的毛巾擦了擦座椅。
撖季个子高，随手摸了摸就跨上去了，显然是要她搭着人去，毕竟她们没了导航，就相当于路痴，至少在这里。
黄秘书觉得自己回去也要买这样一辆车，多酷呀，黑色的车身更加突出女子的白皙，就简简单单的虚骑，简直将撖老师的形象翻了一番。
“上来吧。”纤细的手掌住车头，她转头往后看，声音是一贯的理所当然，这点时间足够她们考虑了，嵽嵽也不是个犹豫的人。黄程欣没来得及反应，孟总已经顺势就要上去。
“你和我去？”撖季撑着车子，看向跃跃欲试的孟总，后者没表情地点点头。
“黄秘书，能不能劳烦将我放在桌上的眼镜拿来。”
从村长家出发，离铺好的路也有几百米远，撖季开得有些晃悠，起步的时候险些翻倒。但坐在后座的孟总淡然，顺势搂上女子纤细的腰/身，向后使了个神色后黄秘书就屁颠屁颠跑远了。
农村的道路难免有些坑坑洼洼，经过一阵颠簸就拌着点失重感开到了水泥路，她们安安静静的，下午的阳光还是一样炎热，撖季紧紧抓着扶手的手渗出汗水，有些油油腻腻的。
她单手控头，左手轻轻抹到短袖上，孟总好死不死地开了口：“你刚刚在说谎。”
车子抖了抖，又恢复平缓。
撖季不置可否，弯弯嘴角，看着前方的路，迎着烈日，难得揶揄了一下：“嗯。所以你要用糖果哄哄我吗？”
“你希望我哄你吗？”丝毫不怕重点带偏的孟总认真地问着。
“孟总不需要亲自来的，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连同我也是一样的。”撖季认真想了想，被哄的经历不是没有，但现下自己早已没有那个脸面了，一切都像是白纸被染被浸无法恢复原样。
就算是一路初心不改，也难免尘埃落下无声无息，初心也不免沾了浮灰。
所以，何必总在从前，那对她们一点意义也无。
“撖老师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哄不是。”孟总将脑袋都贴到女子身后，女子微微的向前倾后又恢复过来，却带了些僵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单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