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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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她便睁开了眼睛，外头传来几声不甚清晰的鸡鸣，她在微亮中让自己缓了个神。隔壁房的大爷断断续续的鼾声传来，她有些懊恼地敲了一下脑袋。
怎么就改不掉这么早便醒过来的习惯呢？
她在微亮中挣扎着想再睡过去，但她没能睡着，忽而想起了读书时老师一本正经的和他们说：一个习惯要用二十几天的时间养成。
那，谁给过她那么多的时间呢？
这么多用来荒废的时间。
她突然极想将现在拍的照片和学生照拿来对比了，会不会对比出很多皱纹呢，和以前她取笑外婆时的那个样子？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那么早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呀！还是出门走走吧。
村庄在微亮还暗的时辰格外清静，寂寞的一盏昏黄路灯立在小径旁，就连那只显得有些孤单的小公鸡都像是叫累了便走远了些。她草率地踏出院子，乍凉。野草上的霜碰到她的鞋便化成了水，她用鞋轻轻去挑，布鞋上便沾上了些青草味。
她走得不是很快，村庄里头倒也没有太多刚来那会早起务农的大爷大娘了。沿途走下去是一片片碧绿浅黄待拔回家的花生地，偶尔隔着一片已到成熟期的玉米地。她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山里头朦胧的光线让她能看见不远处的道路。
太安静了，她这样子想。
该胡乱哼些什么呢？
【外婆她脸上的涟漪，美丽但藏不住压抑……外婆她的期待，慢慢变成无奈，大人们始终不明白……】
她顺着记忆哼唱起来，等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涌起了什么。伸手往自己脸上摸去，干巴巴地，带了些凌晨的凉意，剩下的什么也没有了。
不再是那个找不到埋在土里的小说而哭泣的小女孩了。
她自我嘲笑了一番。
越往田地中深去，越是凉。
但她只觉得清爽。毕竟土地的冷腥味和青草的嫩香味交杂成她手里课本的味道夹风吹来时，她实在不好拒绝，不好说喜欢也不好说厌恶，像是夏天发烧时掌中握着的温开水杯，让人不甚喜欢却也不讨厌。
“撖老师。”
这道声音带了点青春的热忱和见到熟人的激动，她凝神看过去，不远处的花生地上有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她慢慢走过去，那人也就放下手里的活等她走到花生地的垄上了。
“乔阳的大哥？”
她下意识便这样说了，男生看清人后反而有些拘谨。
“您、您也可以叫我乔、乔山。”
“乔乔山？”她弯起嘴角，似笑非笑。
一个和她一样自我介绍就会紧张的大男生么。
……
“你好，可以叫我撖、撖季。”少女低头看少年纯白布鞋的鞋尖，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
“旱旱季？”少年皱起眉头，但爽朗的笑声传入少女耳朵时，那封信也被他拿在手里了。冒着热汗的夏季那么轻易就暧昧起来，满满的都是甜蜜的香味。
她当初是这样子想的。
……
“乔山。您可以、可以叫我乔山。”男生急忙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她干净洁白的鞋尖发呆。
“和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如果方便，省掉尊称怕是更好。”她温和地解释自己笑了的原因，发现就这些年当了老师后，耐性都更好些了。
哦，老师，或者现在只能被称作代课老师了。
“老师……”
“山啊！先或口粥！”乔山的声音被大娘的乡音打断，撖季转头过去看，乔山的母亲已经来到不远处了，她提着一个装粥的杯子，貌似是送早餐来了。
早餐，她在心底偷偷骂了一声，在这，只能算早食吧。
“哎呀，原来是撖老师。”女人刚走近这块田便直喊喊，普通话说得勉强，特别是撖字，但好歹是念了出来。
村里真正有文化的人不多，但正在逐渐增多，撖季记得，这个叫乔山的就是镇里第一批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得到撖季的回应，女人又急匆匆说了句：“呀！差些忘咯！有人找您咧！”
村里很少有人和她用乡音搭话，普通话说得辛苦也能和她聊上两句，至少总会拐着弯套她的底，除了收留她住下的村长家里的大爷大娘，一般都和她用普通话交流。乍听到这话，她差些没反应过来，恍惚着，听到乔山的解释。
有人找……我？
在这里，有谁需要在假期这段农忙时节找我？
真是，阴魂不散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