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仙仙之灵异》狸猫仙仙

7、执着

　　这个世界真的让你如此执着吗，还是你只是不能——不能失去而已。

　　小学二年级的寒假，爷爷去参与一个考古项目离家已经半个月了。狸猫仙仙本以为自己可以撒丫子了，可是冷血的哥哥每日还是冷眼的检查她的背书和琴，若是有一点不好，他就会斜横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略带鄙夷地看着狸猫仙仙。小妮子虽然贪玩，但是却倔强得很，尤其不想让那个冷若冰霜地所谓的哥哥鄙视。所以从放寒假开始，每日5点就爬起来继续背四书，每日午时后休息一下，就开始抚琴，虽然屡屡破音……
　　“不行，奶奶去开会了，说了这两天不回来的”狸猫仙仙竖在墙根根儿下听着哥哥和别人讲电话，想着他快答应吧，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了。
　　“本来就是小拖油瓶，有什么可看得！”屋里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过一会，又听见：“成，就这样吧。”
　　狸猫仙仙赶紧闪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哥哥推门进来，扫视了一眼，看着她正在翻书，习字，脖子仰了下，站在桌前，用手指轻叩。狸猫仙仙抬头，一脸无辜状。
　　“一会儿和我出去，你穿厚一点，我们晚上不回家了，住外面。”他吩咐完径直走了出去，根本没有给狸猫仙仙反驳的机会。

　　冬日的北京，格外的晴朗，天空很高，蓝的如此地清冽，似乎无限的远。狸猫仙仙一路连跑带颠地跟在哥哥后面，而前面那个自顾自走路的人，从来不知道等一下身后这个刚到他腰下，腿短短的小丫头。偶尔有人张望着这一幕，就看一个穿着右衽碎花小棉袄、梳着两缕儿小辫子地圆呼呼小姑娘跟在一个她需要抬头仰望的俊朗少年身后，亦步亦趋，白皙的小脸因为跟着费力而通红。
　　行入一个胡同口，她费力的想看看那个路标上写的地名，却被哥哥伸手拎了起来，埋怨道：“走的慢，还乱看。”狸猫仙仙委屈的撇撇嘴，眼泪还是没掉下来。前面的哥哥说：“炒豆胡同，本是曾格林沁的王府，蒙古王爷”似乎是在帮她解释她地好奇。往前走了一段，路过几处人家的大门，终于在一个有着门环的朱漆如意门下站住了，哥哥上前叩响门环，退后一步，就听见门内有声音叫出来：“就来！”
　　门吱呀一声带着百年的盛响被打开，一个和哥哥差不多高的少年站在门里，开衫的绒面外套、白衬衫、黑色裤子，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少年微笑，侧身让哥哥和狸猫仙仙进来，然后把门缓缓地关上。这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天井没有自家院子大，但是窗户台上一溜儿的水仙花却让院子清香环绕。
　　“你就是烈的妹妹。”少年蹲下，和小小的狸猫仙仙直视。
　　“嗯”狸猫仙仙用鼻子里发了一个音，微微抬眼打量了下这个少年，挺直的鼻梁，上扬的嘴角，亮晶晶的眸子，如此得温暖如这冬日的暖阳。原来哥哥的朋友也不都是和他一样的不会笑呀。
　　“你好，叫楚哥哥吧”他笑的更深了，点着狸猫仙仙的鼻子说。
　　“楚——楚哥哥”狸猫仙仙涩涩的看了眼哥哥，才开口。
　　少年起身，拍了下哥哥的肩膀，“烈，你妹妹挺可爱嘛，不如送给我当妹妹吧”
　　狸猫仙仙看见哥哥闪过来地眼神，马上躲在哥哥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角，一个劲儿得幌，唯恐他把自己给卖了。
　　“别闹了”烈打开楚的手，“走，去你屋里，上次还没下完。”

　　两个人一边下着棋，一边随意地说着什么。狸猫仙仙不懂下棋，就在屋子里随意的张望，一直到看见书架，被一套史记连环画吸引住。看了看两个完全没有顾及到她，就一个人走到书架旁，还好不高，踮着脚正好够到。刚刚把书拽了下来，就听见哥哥怒叫：“你怎么能随意地动东西呢？”
　　楚哥哥看见了，笑着说：“没关系，既然妹妹喜欢就拿来看好了”，然后转头对哥哥说：“你也是，我们光顾着自己下棋了，都忘记妹妹了。”
　　哥哥没有再说什么，狸猫仙仙才敢张扬，坐到一侧，看似津津有味的看着书，这是她第一次看连环画哦。这么些年都是在家里看那些艰涩难懂的古文和生僻字，其实孩子还是小孩子心性，看见故事画卷，自然爱不释手，一下就喜欢上了。

　　烈余光看站在他身侧有那么一会儿的丫头，眉毛轻抬，头也没有转，只是继续盯着黑子，问：“怎么了？”
　　狸猫仙仙已经憋得不行了，蚊子哼哼了两字：“厕所”
　　倒是楚哥哥率先回答了，微笑着指了下，就看狸猫仙仙已经冲了出去。这厢烈撇了下嘴“没规矩。”
　　“我说，你这也太严了吧，她才多大呀。”楚言语间已经将了一步出去。
　　烈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笑，“多大都不能少了规整。”
　　楚大笑：“可恶的遗老遗少。”

　　狸猫仙仙从院子的西南角内的厕所出来，开始细细地打量这个院子，和家里地细细比量起来。这院子里的廊庑上头竟然还有画，无非是四季花、喜鹊罢了。想来这个院子不是那么简单的普通小家。可是刚才路过，往西厢房看过去，一水儿的现代摆设，在这个古色古香的院子里倒是有些不和谐了。
　　她还在琢磨着，突然看见东南角边走出来一个穿着大襟如意云肩的女子，擦身而过时，女子微微停了下，突然开口道：“你见得到我？”狸猫仙仙点头，女子笑了下，那种拿捏得极好分寸的得体笑容“倒是奇了儿，你是谁家的丫头片子。”一口的大家贵妇口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狸猫仙仙撇了她一眼。
　　女子掩嘴一笑，宽大的袖笼抖了下，“哟，还是倔儿主儿！”女子看了看院子，“罢了，也许久没人陪我说话了，你不如陪着我说说吧。”说罢女子就随意坐在廊台下，摆摆手让她也坐下来。
　　狸猫仙仙想了下，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斜侧面，那女子细细的打量着她啊，她也细细的打量着女子有些奇怪的穿着，那种奶奶年轻时期才穿得及地的百褶裙，让她对这个女子的身份猜测良久。姣好的面容，却不像是奶奶一般年纪。
　　“家里没有教说你这般直勾勾的看人不合乎规仪吗？”女子轻轻的吐出话来，柔柔地倒也没有责备地意思。狸猫仙仙忽觉自己无礼，赶快行礼，却被女子拦下，“这院子里，好久没有好玩的小丫头了，罢了。”
　　女子又看了看院子，转头问“你可知我是谁？”她却并不是要真地问，旋即说道：“当年这院子要比这大许多，我进门的时候身份不好，不过是个窑子里人，这满门子的人没一个看得起，就连那门子都敢对我趾高气昂，”女子声音明显高细了多，想来是真的恨，却又突然悲伤起来，“若不是这兵荒马乱，我一个大富之家的女子，怎么会离散，怎会被人卖去八大胡同，可是人就是这么的势利，你脏了一次就是脏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是脏得了。”
　　狸猫仙仙其实听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知道她并不需要别人的话，只是需要一个人听着即可，虽然她说得动容，可是狸猫仙仙却只是个门外汉。
　　“他若这般，为何当初要我进门，他竟然听信，他还是在乎那些所谓的面子，面子，”女子哼了一声，一双眼睛里的凄苦并发着仇恨，让狸猫仙仙微微冷了下，“男人多是这样，你把心给他，把所有都给了他，他却在得了你一切后，告诉你何苦而为，他还是嫌弃你的出身。我朝牵暮挂的人，我为他可生可死，却原不过是他的一把秋扇，夏过便收，人走茶凉。”
　　狸猫仙仙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看着那个女子，心里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同情，可是她知道她的同情是如此的于事无补，她想了很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这个美丽的女子。
　　女子突然一把抓住她，直直的看着她，一双眼睛似充满了血：“女子生来命苦，为情倾命，哪知尽付东流，全然没有退路，没了盼头。原来这世间的男子多有一颗贪婪的心，薄情寡义。风月无情人暗换。你要记得要记得，这世间的男子多不可信！”
　　狸猫仙仙只得一个劲儿点头：“我记住 ，我记住。”

　　“妞妞！”一声叫唤，狸猫仙仙胳膊上的牵制松开了，一转脸就看见哥哥楚哥哥快步走到了她跟前，“你干嘛呢！”
　　她马上回头想去看看刚才那个女子，却发现廊庑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有些纳闷地摇头。
　　楚哥哥上前拉住她：“你哥哥发现你半天不回来，着急了。”
　　“我哪有着急！”烈撇了一眼好友。
　　狸猫仙仙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着两个人进了屋。

　　一天一夜的外出行程结束，她回到了自己的家，继续开始无聊又繁杂的寒假生活。似乎也没有特别大的变化。春节过完后，大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爷爷又继续赶去忙自己的项目，屋里依旧是她和冷面哥哥相对无言。
　　“你楚哥哥病了，病了几日了。”哥哥突然从书堆里抬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狸猫仙仙跳了起来，“病了！”
　　“嗯，病了几日了。”哥哥应着。
　　“是不是吃了药也不好？”狸猫仙仙追问。
　　哥哥饶有兴致的抬头看她，“如何？”
　　“我们去看看他吧！”狸猫仙仙也蹦出来这么一句。
　　“好”这次烈倒是干脆。

　　再次站在这个院子里，只是比当初还寒冷了许多，没有啥春节过后的气氛，倒是一屋子的愁云惨淡。狸猫仙仙看见那个常常微笑的楚哥哥如今苍白地躺在床上，漂亮的侧面竟然多了一种决然的味道。一个老妇人坐在一侧，看着年纪应该是楚哥哥的奶奶，满眼地担忧，再看见狸猫仙仙和哥哥的时候微微地点头，没有多话。
　　狸猫仙仙站在楚哥哥的床前，赫然看见那个当日的女子也在一旁，带着幸灾乐祸地笑。在看见狸猫仙仙的时候，眼神明显一顿，若有所思看了看她。
　　“是你吧，是你的原因吧。”狸猫仙仙那次回来已经知道她的存在。
　　女子点头，但是满屋的人都惊讶的看着狸猫仙仙，只有老太太止住了其他得行为。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他是无辜的。”狸猫仙仙指着楚哥哥，“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哥哥，温暖地像阳光一样。”
　　女子一笑“他的子嗣，一样的血脉，一样凉薄，怎么会不一样。”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一直不能放下，是你有问题吧，太姨娘！”狸猫仙仙喊出这个称呼，所有的人都惊了下。
　　“你没经历过，你怎么知道我！”女子歇斯底里的叫。
　　“的确”狸猫仙仙安静的看着女子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可是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女子被狸猫仙仙反问住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这里也已经沧海桑田，无论如何你也该去走你的路了。”烈看着狸猫仙仙看向的方向说道，虽然他不知道妹妹在和谁说话，听起来都是一个不肯离开的女子，因为强烈的执念。
　　女子微微看着床上的少年，眼底更多的是念，那种狸猫仙仙还不是很明白的念。
　　“这里真的让你如此执着吗，还是你只是不能——不能失去而已，亦或是你太过于牵挂，怕一旦离开就忘却了呢？所以你执着，以为自己恨？”狸猫仙仙想起当时她的话，突然问了出来。
　　女子沉默了，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惘，“我难道不恨吗？”

　　……

　　长长地沉默之后，老太太突然说话：“姨娘，您还记得我吗？您曾最疼爱我，您的美丽是我一直窥视的，是因为我的无心，伤害了您？您伤了那么久，疼了这么久，可是这终不是归宿，姨娘够了，若是您真的恨，那么请带我走，因为我爱我的孙儿就如当初您爱我一样……”
　　老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哥哥就将狸猫仙仙带了出去。

　　开学了，楚哥哥来找哥哥上学，一切都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楚哥哥依旧温暖如初，只是谁都没有再提起那日的事情。

　　后来几年后楚哥哥随父母移民的时候，特意找到了狸猫仙仙讲了他的故事，那个民国初年得宅门里的故事，那个美丽的温柔的姨娘等待一生的男人，那个阴错阳差错过了最后结尾……这个世间上不见得事事完美，但是因为这些不完美才让人觉得那个时代的爱情是如此的凄美，美得动人心魄。其实男人没有辜负姨娘，只是大家族容不得而已，只是谁都没错，若是真错就错在当时、当景、当境遇……
　　狸猫仙仙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执着，说不来是好，还是坏，但是只要无伤无辜，不如就执着着，因为执着才会让很多事情很多人如此的美好。(*^__^*) 嘻嘻……

作者有话说

　　未改错字和不通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