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成河》白符忍

1、想象不是自己

　　中国自古以来重男轻女，男尊女卑。思想对于改革开放后的农村需要一个过渡期。尤其当时的科技也不发达，教育还不完善，大部分的农民都处于一个文盲状态。有的妇女为躲避村委甚至怀着肚子到处跑。萧霜的母亲就是其中的一位。
　　萧霜出生的那几年碰上了计划生育，一出生被二姑姑家抱走，两岁多从二姑姑家回到自己家。再后来，听计划生育时期那辈人说，自己那时又黑又胖，吃得多，笨笨傻傻，两岁多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萧霜偶尔也是听听笑笑，别人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几年后萧霜长大了，但是不在意的总是被挑拨，在意的总是被淹没。一些闲言碎语听着听着就变味了。母亲说，是二姑姑家怕罚款从山上送下来的；又听二姑姑说，是父亲自己要抱回家的。其实什么都不说还好，计划生育萧霜能理解。只是他们这样说萧霜谁也不愿意相信，只是觉得他们在推脱，在责备。

　　萧霜不能奢求什么安慰的话，“真没有用！”，“怎么不去死！”这些对于自己童年时的玩性已经是和父亲最好的沟通。

　　萧霜时常坐在河边上，呆呆地望着在河里吃草的母猪和小猪，心里空荡荡的。萧霜不知道悲伤是什么，黑夜里萧霜喜欢流泪，白天总和小猪小狗嬉戏。动物是善良的，你对它们怎么样，它们就对你怎么样。比起人，它们更能告诉萧霜，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愤怒。
　　捏起一个石头用力扔向对面的田野，听不到一点回想，如同一个木偶。
　　其实萧霜自己心里很清楚是最不受父母喜欢的，所以萧霜努力的表现自己的优点，什么家务活儿揽着干，什么都默默承受着。萧霜迫切得到她们的关注，迫切得到他们的认可，迫切想封住姐姐和弟弟口中的“外来人”。逢年过节萧霜都看着父亲的脸色喜怒哀乐，看着母亲的忙碌忙碌。但冷漠就是冷漠，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是多余的。
　　他们都认为萧霜蠢，不知道玩，不知道讨人欢心。

　　萧霜记得被父亲提起脚吊着打的情景，萧霜不敢骂，不敢说话，疼了只知道哭。
　　萧霜记得在缝纫机旁被弟弟对转轮的好奇扎穿的食指，疼晕在蚕房。
　　萧霜记得同学们没有人愿意和萧霜玩儿，于是偷父亲从广州带回的文具，却在路中祈求菩萨不要被父亲发现，只为融入同学的氛围，告诉他们，萧霜和他们是一样的，想要快乐。

　　萧霜记得那个父亲的聋哑哥哥，一直认为萧霜是个外人。趁人不注意欺辱萧霜，在山上……在家里，在黑夜大家都睡着的时候……
　　萧霜记得塆里的邻居用糖果诱惑萧霜，将自己数次欺辱……

　　为了家里的和睦，为了伯父的苍老有所依托，萧霜默默承受着梦魇的折磨。不在乎打扮，不在乎胖瘦，承受着一切。

　　叛逆的童年是在父母的漠不关心和躲避恐惧中渡过的。
　　萧霜知道怎么收买人心，怎么隐忍，怎么逃避，怎么面不改色撒谎，怎么逃离局外人的尴尬。还好，萧霜保持着善良的本性。
　　萧霜时刻提醒着自己，你要保护好自己，你要善良。

　　只是，越长大，梦越长。
　　第一次来例假，萧霜慌了。那时在学校住宿，萧霜什么都不懂。
　　他们笑话萧霜，他们谈论萧霜。
　　读初一，无数个不眠之夜有着流之不尽的眼泪。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知道童年意味着什么，知道电视剧里主角的痛楚。
　　而他们，有所倾诉萧霜却没有，只能在同学熟睡的时候将仿如昨日痛苦的回忆咽进肚子里，不敢出声。
　　泪，是咸的。痛，比死还冷。